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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大英雄劫狱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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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季清找了陈溪离五年,最终却在自己所在组织的监狱里找到了他。
陈溪离还是黑眸黑发,一袭黑衣,鼻梁上架着副半框眼镜,看着像个每学期都拿一堆奖状回家的好学生。
如果不是那双暗藏杀机的锐利眼眸,谁也不会怀疑陈溪离就是反派组织“囚心”的领头人。
“滚开,别管我。”
熟悉的音调响在耳边,这是过去五年以来,安季清听到陈溪离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语气不算友善,安季清却弯着嘴角,眼睛亮亮地盯着陈溪离的脸,开心得几乎要蹦起来。
“终于找到你了,小离。”
安季清的心脏在得知陈溪离被抓后就没有正常跳过,一直保持着极高的心率,喜悦、担心、激动都混杂在一起……还有对自己即将背叛组织的那么一点点愧疚。好吧,几乎没有愧疚。
是的,他这个人就从没想过大义灭亲这种事。英雄如果连自己的朋友都不救,还能指望他去拯救谁呢?这是安季清自定义的英雄守则。
所以他很快便凭借自己近年来最受欢迎英雄的身份,骗走了监狱负责人陆明炀,还悄悄打晕了几个看守,现在才能这样岁月静好地站在陈溪离面前和他说话。
他背后的地面上还有刚刚一拳打碎的智能锁的残渣,核心部分正冒着一丝丝白烟,发出嗡嗡的哀嚎。
明炀哥应该很快就会回来。安季清没时间再和陈溪离叙旧,他上前一握,二人手心相触,几乎一瞬,陈溪离便被带到了监狱外的小巷子里。
“你……我不是说不要管我?”陈溪离眉头微微一皱,薄唇轻启,声音清透却像根刺般扎人。
“怎么可能不管。”安季清一头扑进陈溪离怀中,像是块黏人的糖。“为什么离开这么久?”
陈溪离转过脸,将自己怀里乱蹭的人推出去,低声道:“安季清,请你给自己留点脸面。”
“小离,你说什么呢?”安季清愣了一下,毫不在意地弯眼笑笑,将弄乱的头发别在耳后,再次靠上前去,柔软的嘴唇轻轻点在陈溪离下巴处,像是蜻蜓落在水面。
陈溪离颤了一下,猛地想要扭开头,下一秒却被安季清的虎口扼住脖颈,用的力不重,甚至可以说很轻,但喉咙处那只手的触感却像是压进了他的皮肤,糅进了他的血肉。
陈溪离的耳尖悄悄红了,他完全可以将安季清推开,可却迟迟没有行动。
“我好想你。”安季清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神有些委屈。
陈溪离面上还是那副镇定的神情,只是眼里多了些无奈。他抓住安季清的手腕,指尖用力得像是在为罪犯套上一副镣铐。
“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一直是这样。”安季清忽然变了表情,声音也从坦荡变得犹豫,最后几乎微弱到让人听不见,“一直这样…喜欢你。”
“你能不能不要闹了?我……”陈溪离的语气彻底失控,似乎马上就要用最难听的话骂出来。但下一秒,在他对上安季清的眼后,却怔愣着闭上了嘴,手攥紧了衣角,脸色看着比之前还要阴沉许多。
面对着突然的沉默,安季清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在心里暗暗嘲讽起自己不切实际的期待。是啊,他现在是陈溪离的敌人,是讨厌的英雄。无论他进行多少次真心的告白,陈溪离都只会当成一种负担了。
晚风卷过尘沙,隔在二人脚下吹起矮矮的漩涡。安季清盯着扬起的沙土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揉揉眼睛,缓缓靠近陈溪离。
他要再赌一把。
“小离是不是觉得我很不堪?可是我就是很喜欢你。”安季清深吸一口气,重新摆出那副无所谓的表情,语气故作轻松。风声帮他掩盖住颤抖的尾音,无形地帮他重塑着勇气。
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安季清想,只要能实现愿望,和陈溪离在一起,做再出格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接下来陈溪离应该会很感动,然后用力地抱住他吧?那些爱情电影里面都是这么演的。安季清的手指轻轻碾着衣角,紧盯着陈溪离的动作。
可陈溪离没有任何反应,像是透过他看着层透明的空气。
安季清似乎听到自己身体内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但他来不及细想,告白的话语仍然不断地朝陈溪离身边抛去。
“我喜欢你。”“小离,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了。”“求你,不要走了。”
“你真是……疯了。”陈溪离后退几步,脸上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裂痕下不是厌恶,是掺着心疼的愤怒。
对谁的愤怒?他自己也不明白。
不争气的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陈溪离觉得身体有些发抖。望着眼前熟悉的脸,他想起13岁那年的冬天。
过去与现在重合,安季清的模样几乎没变,现在整个人晃在陈溪离眼前,差点把他晃回过去的日子。可陈溪离害怕过去的日子。
小巷的风卷起尘沙,带来一阵冰凉。
“小离……你,能回答我一下吗?”安季清讨厌这种沉默,忍不住歪了下头,伸手想去牵陈溪离。
可还未等安季清站稳,附近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余震让二人的距离更远了些,像是场人为的爆破,不知是哪个组织又开始行动了。
陈溪离变了脸色,眼底闪过一丝阴翳,他迅速脱下身上的外套,将安季清裹起来,接着全身从下到上裂成了无数细碎的薄片,碎片滴滴答答化作黑水,蒸发似地聚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雾。
“不要!”安季清睁大眼睛,整个人扑进那团雾气里,双手奋力地抓着。许多金光从他的指缝中诞生,巷角的那堆黑色石块都被照出了纹理。
不过安季清却并不想要这些所谓的光明,他不停喊着自己愿意和陈溪离一起离开,说着陈溪离比一切都重要,说着他完全不怪陈溪离过去的不告而别……
他试着用所有能想到的话语来挽留陈溪离,但即使这样,雾气也只是那样平静地散去了,没留下任何痕迹,就好像陈溪离从未存在过。随之而去的还有刚刚那些爆炸声。
刚刚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安季清难以接受地闭上眼睛,吸气声渐渐变得粗重。他觉得头很晕,整个人僵硬得难以移动。他的双臂垂落在身侧,指尖还残留着刚刚的光,那些光闪动两下,接着无声地熄灭了。
为什么?为什么陈溪离又要留下他一个人?
安季清靠着墙慢慢蹲坐在角落,用力将自己藏进陈溪离留下的外套里。他将脸颊贴在上面轻轻地磨蹭着,眼泪控制不住地一滴滴滑落,渗入柔软的布料当中,形成一片潮湿的沼泽。
“骗子。”他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低声控诉,“你明明说过喜欢我的。”
夜越来越深,月亮高挂于空中。流下的眼泪变成颜料,被风染在安季清脸上,画出几道浅浅的泪痕,少许新溢出的泪水与他浓密的睫毛黏连在一起,像是闪着微弱的星光。
他盯着地下的细碎石子,想起陈溪离十八岁的生日。他们那天一起去了一条河边,那里也有许多石子,但要比这里的漂亮许多。那时安季清逼着陈溪离二选一,要么陪他打水仗,要么陈溪离就要把他抱回他们的“家”。
当时的安季清以为陈溪离一定会选第一个,但他没想到,陈溪离真的犹豫着朝他抱了过来。毫无准备,他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姿势显得滑稽好笑,鼻子里灌满了清新的肥皂味,是他们一起逛超市时选的那款。
那是什么味道来着?安季清抹了抹眼泪,拄起脸回忆着。甜甜的,又淡淡的,是像阳光一样熟悉的感觉。
就像,就像这件外套上的一样……
安季清的心像是被针戳刺了一下,整个人瞬间清醒过来。他嗖地站起身,低头一步步地朝着家的方向走。
陈溪离每一次都那么坚决地逃离他,背叛他,但却像是故意折磨人一般,最后总是会给他留下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看似普通,但足够让安季清通过幻想得出一种结论——陈溪离在乎自己。
或许这就是反派折磨人的方式。安季清回到家,趴在松软的大床上,床头柜上的收音机播放着陈溪离最爱听的那段旋律。过了一会儿,他开始流起眼泪。
“……我真的好想你。”
与此同时,天空之外的黑色怪异飞船上,蒙面的老者用爪尖点了点桌子,声音如枯草般干瘪。
“陈溪离,你还舍不得他?”
陈溪离攥紧拳头,黑眸里藏着暗光,低声道:“没有,我明白自己的使命。我会杀了他,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