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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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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暗。
沈燕黎漂浮在无边的虚空中，紫晶左眼映不出任何光亮。他的意识被撕成碎片，每一片都重复着相同的画面——许若凌红瞳泣血的模样，空间裂隙吞噬一切的轰鸣，还有那把刺入心脏的匕首。
"……燕黎。"
熟悉的声音从深渊中传来。沈燕黎艰难地转头，看见沈昭然站在记忆的碎片里，白大褂上沾满血迹，怀里抱着婴儿时期的许若凌。
"你答应过保护他。"姐姐的身影开始消散，"现在却要丢下他？"
沈燕黎想开口，却发不出声音。虚空突然扭曲，无数记忆如走马灯般闪过——许若凌第一次拽他袖子的触感，少年偷偷收集他羽毛的笨拙模样，高烧夜紧贴他颈窝的滚烫呼吸……
"……不。"
他猛地睁开眼。
剧痛如潮水般袭来。沈燕黎的视线模糊了许久才聚焦，发现自己躺在夜翼总部的医疗舱里，胸口缠满生物凝胶绷带。窗外是永夜般的暴风雪，而床边——
许若凌蜷缩在椅子上睡着了，银发乱糟糟地翘着，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更令人心惊的是，少年的右臂完全兽化，狼爪无意识地抠着椅子扶手，将合金都抓出深痕。
沈燕黎试图起身，却牵动了胸口的伤。闷哼声惊醒了许若凌，红瞳在黑暗中骤然亮起："舅舅！"
少年扑到床边时，沈燕黎闻到了血腥味——不是来自自己，而是许若凌身上。那些细小的空间裂痕仍缠绕在少年指间，像某种无法愈合的伤口。
"……几天？"沈燕黎的嗓音沙哑得可怕。
"七天。"许若凌的狼爪小心翼翼扶他靠坐起来，"苏梧说你再不醒就要准备棺材了。"
沈燕黎紫瞳微眯，精神力下意识探查少年的身体。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指尖一颤——许若凌的异能核正在崩溃，北极狼形态反噬宿主，就像饿狼啃噬自己的内脏。
"抑制剂。"他冷声道，"三倍剂量。"
许若凌却笑了："没用啦，试过了。"少年举起左臂，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针孔，"我现在能徒手撕开战舰，厉害吧？"
沈燕黎突然抓住他的狼爪。许若凌僵住了，红瞳微微扩大——这是重伤后舅舅第一次主动碰他。
"……疼吗？"
少年鼻尖一酸，慌忙低头："不疼。"
谎言。沈燕黎的紫瞳映出许若凌颤抖的指尖。北极狼的噬心之痛，比任何酷刑都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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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机械鹦鹉撞开医疗舱门时，沈燕黎正强行给许若凌注射镇定剂。
"家暴现场？"鹦鹉扑棱着翅膀落在输液架上，"需要报警吗？"
许若凌翻了个白眼："滚。"
"哎呀呀~"鹦鹉的电子眼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苏梧的笑脸悬浮在空中，"两位睡美人终于醒了？"
沈燕黎的紫瞳锁定影像："解释。"
"简单来说——"苏梧的影像突然切换成数据流，"许小弟的异能暴走是因为星核共鸣，而沈大哥你心脏里的匕首……"画面定格在一枚血色晶石上，"是红月计划的关键部件。"
许若凌的狼爪猛地刺入床垫："什么意思？"
"意思是——"苏梧的笑容消失了，"你们俩现在共用一颗星核。沈燕黎的心跳停止，许若凌就会彻底兽化；许若凌的异能核崩溃，沈燕黎的言灵将反噬自身。"
医疗舱陷入死寂。沈燕黎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胸口的绷带，那里隐约透出诡异的红光。
"解决办法？"他冷静得可怕。
苏梧的影像凑近："找到初代占卜师的遗骸，只有他的预言能——"
"砰！"
机械鹦鹉突然炸成碎片。许若凌的狼爪挡在沈燕黎面前，空间屏障将飞溅的零件尽数弹开。少年红瞳竖起："有人追踪。"
警报声刺破夜空。
"夜翼总部暴露了。"苏梧的残存影像闪烁不定，"皇帝派了整支近卫军，带着……"画面突然扭曲，"……带着'噬灵兽'。"
许若凌的脸色瞬间惨白。那是专门针对异能者的生物武器，能活活吸干异能核。
沈燕黎已经扯掉输液管，鸦羽大氅无风自动："疏散通道？"
"全被封死了。"苏梧苦笑，"好消息是，我的机械部队五分钟内赶到。"
"坏消息？"
"你们得活过这五分钟。"
整座建筑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簌簌落下粉尘。许若凌的狼耳竖起，捕捉到远处传来的惨叫——噬灵兽的嘶吼混合着血肉撕裂的声音。
"走！"沈燕黎一把拽起许若凌，却因伤势踉跄了一步。少年反手扶住他，红瞳在黑暗中灼灼发亮："这次换我带你。"
空间裂隙在两人面前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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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已成炼狱。
夜翼战士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堆叠，每具尸体的胸口都有个黑洞——噬灵兽的杰作。许若凌的狼爪死死攥着沈燕黎的手腕，红瞳锁定前方阴影中蠕动的怪物。
那东西像团粘稠的黑雾，核心处闪烁着与沈燕黎伤口相同的红光。它嗅到星核的气息，立刻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跑！"许若凌猛地推开沈燕黎，自己迎向怪物。
空间裂隙如刀锋般斩出，却只让噬灵兽停滞了一秒。黑雾瞬间包裹住许若凌，少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怪物在吞噬他的异能核！
"凌儿！"
沈燕黎的紫瞳彻底化作血色。言灵之力不顾伤势全开，医疗舱的玻璃全部炸裂，碎片如暴雨般射向噬灵兽。怪物吃痛松开许若凌，转而扑向更诱人的目标——那颗嵌在沈燕黎胸口的星核碎片。
千钧一发之际，许若凌的狼爪刺入自己腹部，硬生生挖出一团蓝金色的能量："……吃这个！"
噬灵兽本能地扑向更纯粹的星核能量。就在它吞噬的刹那，许若凌红瞳流下血泪："爆。"
蓝金光团在怪物体内炸开，冲击波将整条走廊夷为平地。沈燕黎用最后的精神力护住两人，却仍被气浪掀飞。他撞在墙上滑落时，看见许若凌浑身是血地跪在废墟中，腹部伤口狰狞可怖。
少年对他露出带血的微笑："……我说过……会保护舅舅……"
然后重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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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梧的机械部队赶到时，只看到两具相拥的"尸体"。
沈燕黎将许若凌紧紧搂在怀里，自己的后背被钢筋贯穿也浑然不觉。两人的血交融在一起，在地面绘出诡异的图腾——乌鸦与狼首尾相衔，构成莫比乌斯环。
"……还没死！"医疗兵惊呼。
确实没死。当苏梧试图分开他们时，许若凌的狼爪突然扣住沈燕黎的手腕，而沈燕黎的紫瞳微微睁开，左眼虹膜竟变成了与许若凌如出一辙的血色。
"共生契约……"苏梧倒吸冷气，"他们强行绑定了生命！"
机械鹦鹉的残骸突然发出最后一条讯息：「去玫瑰星云，找初代占卜师的棺材。」
风雪呼啸的窗外，血月高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