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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血誓缠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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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山顶的雪终年不化，像一顶白冠扣在漆黑的玄武岩上。姬靖踩着没膝的积雪，看姜未已蹲在冰瀑前采药。巫医的麻布外袍被山风掀起，露出后颈蔓延的刺青裂纹，像冰层下挣扎的蛇。
"你的蛊毒..."姬靖刚开口，姜未已突然踉跄。他下意识伸手去扶，掌心贴上对方腰际时，刺青的裂纹突然泛起幽蓝的光。
姜未已整个人僵住了。三百个日夜的逃亡里，这是他们第一次肌肤相亲。姬靖能感觉到布料下紧绷的肌肉在颤抖，不知是因为蛊毒发作，还是别的什么。
"王上该回去了。"姜未已挣开他的手，指节捏得药篓吱呀作响，"蓁离公主需要人血做药引。"
山风卷着冰晶扑进领口，姬靖却觉得胸口发烫。昨夜产帐中，当他把手腕递到巫医唇边时，姜未已眼中闪过的挣扎比蛊毒更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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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帐里弥漫着艾草与血混合的苦涩。蓁离昏睡在狼皮褥子上，眉心泛着诡异的青灰。姬靖解开护腕，露出布满旧疤的手腕："这次需要多少？"
姜未已的银刀悬在半空。灯影里，他脖颈的刺青裂纹正在渗血："你昨日才为乌木罕的俘虏割过。"
"他们也是人。"
"但你是王。"银刀终是落下，在旧疤旁划开新的伤口，"等孩子满月，我就带他去雪山..."
血珠滴入药盅的脆响里，姬靖突然扣住他的手腕："你要走？"
药杵砸在青铜盅沿，震得案几上的昆仑镜碎片嗡嗡作响。姜未已望着镜中两人交叠的身影，想起那夜在召公府药圃，少年姬靖也是这样攥着他的手问："你恨我们吗？"
帐外突然传来狼嚎。姜未已腕间的刺青蓝光大盛，姬靖腕上的血誓烙印同时灼痛。他们同时转头，看见冰镜中的蓁离正在梦呓，苍白的唇间溢出三个字："昆仑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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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姜未已还不是巫医。他在东胡的雪原上放羊，直到那日周军铁骑踏破部落。召公的长枪挑飞他遮面的麻布时，少年将军突然收势："你的眼睛..."
后来他才知道，自己左眼的琥珀色是巫咸血脉的证明。就像此刻，当他为昏迷的蓁离施针时，姬靖凝视着他眼瞳的目光，与当年帐外的召公如出一辙。
"你总在透过我看别人。"银针没入蓁离的百会穴时，姜未已突然说。
姬靖正在包扎手腕的纱布骤然收紧："那年我染上痘疮，有个东胡巫医..."
"用的是雪山参和冰蟾血。"姜未已打断他，"你烧得说胡话，攥着他的玉佩不松手。"
药盅腾起的热气模糊了视线。姬靖看着姜未已耳后淡去的鞭痕——那是召公府侍卫的"教导"。原来当年的小巫医，在治愈他之后受了那么多磋磨。
帐外的风突然停了。姜未已收针的手顿在半空，因为姬靖的指尖正抚过他耳际的旧伤。血誓烙印在两人腕间共鸣，震得药杵滚落在地。
"当年你救我，是出于血誓吗？"
"现在呢？"
呼吸近在咫尺时，产床上的婴儿突然啼哭。昆仑镜碎片映出两人仓皇分开的身影，镜面闪过模糊的画面：戴着青铜面具的弃辛正在雪山祭坛起舞，脚下是用人血绘制的饕餮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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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寻冰蟾，他们来到狼山南麓的温泉谷。硫磺雾气中，姜未已褪去上衣踏入池水，背上的刺青像活过来的蛟龙。姬靖别开眼，却瞥见对方腰间狰狞的旧疤——那是为掩护他逃离镐京时中的箭伤。
"王上不洗？"水声哗啦，姜未已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戏谑，"还是怕血誓..."
石块突然松动。姬靖跌进温泉时，呛了满口硫磺味的泉水。等他抹去眼前水雾，发现姜未已近在咫尺，湿发贴在苍白的脖颈上，刺青的裂纹泛着妖异的蓝。
"当年在召公府..."热气蒸得人头晕，姬靖的手按上巫医心口的旧伤，"你为我挡箭时，可想过血誓？"
水珠顺着喉结滑落。姜未已抓住他探向腰侧的手："想过。"指尖划过腕间烙印，"所以现在才怕。"
山风穿谷而过，吹散硫磺雾气。姬靖突然看清姜未已锁骨下的烙印——不是刺青，而是用雪山参汁刺出的周文，正是当年他高烧时攥着的玉佩纹样。
"你..."
狼嚎骤起。姜未已突然将他按进水里，一支毒箭擦着发梢钉入岩壁。温泉瞬间沸腾，无数赤红蛊虫从池底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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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噼啪作响。姬靖包扎着姜未已肩头的箭伤，发现对方脊背上布满细密的旧疤。这些年在召公府，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这个总是沉默的巫医究竟受过多少磋磨？
"疼吗？"
姜未已拨弄火堆的手顿了顿："蛊毒发作更疼。"
火光照亮他侧脸的轮廓，与记忆中的东胡巫医重叠。姬靖突然意识到，当年那个隔着纱帐为他诊脉的少年，早已把真心藏在一味味药引里。
"跟我回镐京。"纱布缠到最后一圈时，他说。
姜未已望着雪山巅的月亮："等解开血誓..."
"不解了。"姬靖突然扳过他的脸，"我要这烙印刻进骨血，要你永远逃不开我。"
火星迸溅在相贴的唇间。姜未已的后背抵上冰冷的岩壁，却觉得浑身滚烫。当姬靖的手探入他衣襟时，那枚藏在心口的玉佩硌得两人同时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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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雪地里找到蓁离失踪的银铃时，铃身沾着乌木罕的血。姬靖将铃铛系回婴儿襁褓，发现姜未已正用冰棱在岩壁上刻着什么。
"这是巫咸的情蛊。"姜未已指尖渗血，在冰面上画出纠缠的蛇纹，"中蛊者同生共死，比血誓更..."
"下给我。"姬靖咬破指尖，将血滴入蛇纹眼窝。
月光突然大盛。冰面上的血纹活过来般游走，缠上两人手腕。姜未已想抽手，却被姬靖死死扣住："当年你师父用血誓困住你，今日我用情蛊还你自由——要死一起死，要活..."
雪崩的轰鸣吞没了尾音。他们相拥着滚下冰坡时，姬靖看见姜未已终于笑了。那笑容像雪山巅的月光，清澈得让他心口发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