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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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把你当作最好的朋友、兄弟，情分上不欠你的。但我也知道，‘亲兄弟明算账’，越是亲近的关系，越不能在银钱的事上马虎。”白游的目光比任何时候都要诚恳，“闻歌，我以后挣到了钱就还你，到时还望你不要推辞。”
听他如此说，萧闻歌鼻腔里有些发酸，“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咧开嘴使劲笑，为的是不让眼泪流出来。
在叶家养精蓄锐了两日，终于到了向叶掌柜辞行的时候。
七八匹高头大马驻在门外桥头，霸气又威风，引得行人纷纷驻足：“一看就是叶家商行的派头，真厉害啊！”
跑商的老手们麻利地套好马车，此行主要是为了运送水产，故而马车上摆放的都是特制的空箱子。
白游和萧闻歌一左一右跳上车，紧挨着货箱，在边沿上坐好。
叶掌柜站在金字牌匾下，遥遥一招手，领队的朝他点点头头，随即高高扬起马鞭，“叶家商行——起行咯——”
众人一同大声呼喝：“起行咯——”
头马仰天嘶鸣，车轮滚动，这便出发了。
白游像个乡下孩儿进城似的，一路左顾右盼，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
“凌虚派可不像东曜，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规矩。哎，我们都已经下山了，你放轻松些。”萧闻歌不知从哪里揪来一根草，衔在嘴里，翘着腿吹着风，颇为闲适。
“在剑庐里我只顾着读书，原本以为书中就有千般好了，没想到下山后，亲眼所见这些风景，才算体味到了万般的好。”
白游脑子里储存的东西太多了，可惜从前都是纸上谈兵，如今能和一路的见闻对应，像是找着了一根绳索，将书上的东西一点一点地串联到一起，于他而言，如同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天地，豁然而开朗。
“那你慢慢看风景，舟车劳顿，我要先休息一会。”萧闻歌打了个哈欠，侧身躺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感觉最宜入眠。
同行的伙计见两个少年十分可爱，便打趣道：“你可别睡得太死，前面要路过一片林子，听说里面藏着五彩斑斓的蛇妖怪，专门抓半大的孩子吃，好滋补滋补，化作人形。你睡沉了，醒来可就在蛇肚子里咯！”
萧闻歌闭着眼，翘起的脚尖转着圈儿：“这位大哥，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能被你瞎编的故事吓唬到吗？”
白游抱着膝盖，戳开他蹭过来的脑袋：“要不，我也给你编一个？”
“哎哎哎，都竖起耳朵好好听，我家说书先生要讲故事了啊！”萧闻歌闭着眼吆喝，生怕旁人不知道白游是个念过几天书的。
“相传山林里住着一个樵夫、一个渔夫、一个农夫、一个猎人，还有一个浣纱婆婆，他们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樵夫有一把金斧头，每个人见了，都夸他的金斧头又锋利又好看。突然有一天，樵夫吃个饭的功夫，金斧头就丢了。”白游说到此处，话音一转，“也不知被谁偷走了。”
萧闻歌专心想问题的时候，眼睛忽闪着：“难道是猎人偷的？金斧头重量几何？没点力气恐怕不容易无声无息地偷走。”
那车夫道：“胡猜有什么用？按官老爷的做法，得把这伙人挨个抓起来，审一审不就知道了。”
白游继续道：“樵夫挨个去问，渔夫说那天中午，他在河上捕鱼，没见过樵夫；农夫说，他在田里犁地，也没见过樵夫；猎人说，他虽然在山上打猎，和樵夫打过一声招呼，但那时候他也在吃饭，不是他偷的；浣纱婆婆说她就更不可能了，那天在河边浣完纱，就回家去了。”
行路无趣，几位同行的车夫就着这个谜题讨论起来，有说有笑，热闹得很。
萧闻歌躺下去懒得动弹，拿膝盖顶了顶他：“哎，你悄悄告诉我，是不是浣纱婆婆偷的？”
“嗯。”白游笑起来，“闻歌，你真聪明。”
“你个老实巴交的，怎么也学会捉弄人了？樵夫只说金斧子丢了，又没说他当天是带着金斧子上山砍的柴，如果金斧子被放在家里，自然是提早回去的人最有嫌疑。”萧闻歌闭着眼，优哉游哉。
“诸位，前面进林子了，都小心谨慎些。”领队出声提醒众人。
商队驶入林间，道旁的树木逐渐变得粗壮茂密，交错纠缠的枝叶织出一张令人窒息的巨网，此起彼伏的蝉鸣传出压抑许久的烦躁与不安。
领队的叶禄海是叶家近亲，按辈分，算是叶非郁的族兄。
他骑着马走在最前，他的马最通灵性，一直被训练于商队头马，无论走出去多远，从来没迷过路。
“禄海大哥，头马它怎么了？”
那匹马忽然不肯往前走，在原地打着转儿，马鼻因长久跋涉而吐出粗喘的气息。
萧闻歌本是闭眼养神，忽然一滴水打在他脸上。
“是……下雨了吗？”萧闻歌抹掉那滴水，睁眼定睛看去，众人头顶密密匝匝的叶隙间似乎藏着人影。
叶禄海几乎与萧闻歌同时警觉，即刻从怀中掏出几枚铜钱，扬手散射开去，听得“咻咻”数声，逼得林间埋伏之人不得不现出身形。
“好功夫！”萧闻歌赞叹一声，旋即跳起，打开马车上存放武器的箱子，挑出一把粗铁剑聊以防身。
叶禄海厉声道：“箱子都是空的，不是冲着钱财来的，大家小心。”
萧闻歌又三两步跳到叶禄海身边：“队伍里会功夫的有几人？”
“算上我，五人。”
“用不着这么多，对面也就才七八人。”
叶禄海对萧闻歌点了点头，心领神会：“四哥，大黑，带他们走。”
“可是……”车夫一阵犹豫，隐于树上的那些人显然来者不善。
此时容不得犹豫，萧闻歌飞起一脚蹬在头马的马屁股上，头马受到惊吓，扬起马蹄朝前奔去，借力凌空的瞬间，他又朝着虚空中掷了一把白色粉末。
其他马匹拉着货车，跟着头马拔足狂奔，白游正在马车上，还来不及反应，就随着马车消失在萧闻歌的视线里。
“原以为这破东西压根没用，没想到还有拿它救命的时候。”萧闻歌分给留下来的每人一颗药丸，自己也服下一颗，而后抽出铁剑，迎了上去。
埋伏者粗布衣袍，看上去不像什么世家门派，倒像是附近的地痞流寇。
叶禄海与他们过了数十招，只觉他们的武功稀松平常，既不为财，招式也十分粗浅，很难让人不起疑心。
萧闻歌的剑法还不如他的轻功，跟在叶禄海背后比划几下，很快也发现了端倪：“奇怪，不肯用真功夫？”
这些人来势汹汹，真到了交手的时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叫人看不懂，威力很是一般。
正疑惑着，那些人突然变换策略，避开叶禄海的锋芒，全力朝萧闻歌扑去！
萧闻歌一惊，按了一把叶禄海的肩膀，借力旋身腾空，又依托密集的枝条，几个纵身来回，连一片衣角也没被他们摸到。
“冲我来的？我初入江湖，自问并没有与人结仇。”
萧闻歌盘算着，若是继续打斗下去，以他的剑法，很快就坚持不住了，若说用轻功……摆脱这几个小角色，应该绝无问题。他扭头冲叶禄海道：“东南十里外汇合。”
说完，那些人又追了上来，萧闻歌当即不再停留，于林间叶梢纵跃而去。
方才的埋伏者果然紧追萧闻歌而去，叶禄海自问没有追上他的本事，指挥众人鸣金收兵，依照约定，往东南方向而去。
不多不少，走了十里路，叶禄海发现马和马车，还有白游和几名车夫都在一起，他们一动不动、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吓得叶禄海赶紧上前查看情况。
“四哥，四哥！大黑！”
他这一喊，地上躺着的几位悠悠转醒，大黑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正梦见叶掌柜给我说媳妇儿呢，禄海大哥干嘛啊你！”
“敢情你是睡着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都睡着了？”叶禄海挨个把他们喊醒，只有白游还伏在一口大货箱上，睡得不省人事。
“这小孩，都火烧眉毛了，还顾着睡懒觉！”叶四哥醒了，喝了口水，拿白游打趣。
叶禄海仔细瞧了瞧白游，人虽睡着，眼珠子却动个不停：“他怕不是被魇住了。”
白游嘴唇翕张，手脚挣扎，脸色发红，一会儿喊了声爹，一会儿又喊娘。
“看起来也有十来岁了，做噩梦害怕还喊爹喊娘呢。”大黑笑了几声。
叶禄海把白游放平，握住他两侧手腕，引入一股内劲，助他导正气息，摆脱梦魇。
过了好一会儿，白游才从一场混乱的梦境中挣出，迷迷糊糊睁开眼，大约是醒了。
“梦见什么了？看把你吓的。”叶四哥把水袋扔给他，让他洗个脸压压惊。
白游蜷起身体，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他按住额头，脱力般低声喃道：“我梦见……我父亲，父亲打我母亲，母亲她……浑身、浑身是血……”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游一说，叶家众人当即收敛起笑容，父母不和睦的家里，孩子难免过得辛苦。
叶禄海安慰道：“别想这些了，你调整下心绪，待你同伴回来，我们还要赶路。”
车夫们歇息好了，自去套马整车。刚还笑着的大黑忽然冷下脸，别过头狠狠“啐”了一口：“打女人的男人，算什么东西！”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