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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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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素是家大画室，看起来有点儿像高中，校园里除了教学楼和学生宿舍，还有食堂、超市和篮球场。
廖阅这一上午，跟着他哥填了一堆表，缴了一堆费，领了一堆东西，又听学管老师讲了一堆注意事项，最后才被宿管阿姨带到宿舍安排床铺、收拾东西。
等他收拾完从宿舍楼出来，都已经十二点多了，他拿着刚到手的校园卡，带着他哥往食堂走。
篮球场南侧有一棵高大的国槐，树干粗壮挺直，树冠广展如伞，盎然的绿意与砖红色的教学楼交相辉映。
“哥，你看那棵树，”廖阅指着那棵大槐树问：“像不像你？”
“哪像？”
“坚忍，顽强。”廖阅偏过头，端详了一会儿方域的侧脸说，“我也想像你一样。”
方域扫了廖阅一眼，然后回过头，看着槐树下那片疯长的粉白色太阳花说：“做自己就行。”
“不行，爸说了，我得向你看齐，我觉得爸说得很对。哥，我们跟它合张影吧？”
方域望着那棵国槐沉默了两秒说：“算了。”
“哥，拍一张呗，咱俩很久没一起拍过照了。”廖阅眼巴巴地看着方域。
“怎么拍？”方域止步道。
廖阅知道他哥这是同意了，立马眉开眼笑地请了一个路过的一个女同学帮忙，他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那位女同学，明快道：“麻烦你帮我把那棵槐树也拍上，谢谢了！”
廖阅说完，跑回去和他哥站在一块儿，也不知怎的，突然感觉手也没地儿放眼也没地儿放，他敢肯定，他现在看起来绝对傻不拉几的。
“就这么拍吗？不摆点动作？”女生问。
他和他哥都不常拍照，必然是摆不出什么好动作的。
廖阅瞥了他哥一眼，然后看着女生尴尬道：“就这么拍吧。”
最后女生只好给站得直挺挺的两个人拍了张标准的游客照，完事儿之后把手机还给廖阅，玩笑道：“看看吧，你俩比树都直。”
……
走到分岔路口，方域放慢步子说：“去食堂吃饭吧，我回去了。”
“哥，咱俩一起吃呗，吃完饭再回去不行么？”
“还有事。”
“噢……”廖阅丧气了两秒，然后说：“行，哥，那我送你到大门口。”
方域没再说什么。
廖阅心说还好明素不让进车，不然他连陪他哥再走一段路的机会都没有。
“哥，你平时工作是不是很累？”廖阅问。
“不累。”
“怎么可能不累，你就是不说而已……哥，我在这儿会好好学的，一定不辜负你和爸，不让爸的钱打水漂。”
“不用想太多，心理负担太重不是好事。”
“嗯。”
廖阅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他低头盯着路面，越走越慢。
“既然是做自己喜欢的事，就高高兴兴的，该画画就画画，该休息就休息，照顾好自己，别让爸担心。”
“嗯。”
“生活费都在银行卡里，吃喝买画材什么的肯定够了，不用省。”
“嗯。”
“第一次住校，会有不习惯的地方，”方域在校门口停住脚步，“先适应适应，适应不了就打电——”
方域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他被廖阅紧拥着，垂着双臂立在原地。
“哥，我记得这条路上午走的时候还很长，怎么现在才走这么一会儿就到头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抖的。
“好了，回去吧。”方域抬手在廖阅的背上拍了两下。
廖阅紧了紧自己的手臂，他不想撒手了，以后都不想了。
……
炙热的阳光烘烤着校园里的花花草草，廖阅一个人沿原路而归，也被烤得不是滋味。
他记得他哥去大学报道那天，天上的太阳也是这么大。
那天他说他要去火车站送他哥，廖万德同意了，可他哥却说什么都不肯让他去，气得他在家里撒泼打滚儿哭天喊地，哭得把中午刚吃的饺子都吐出来了。
现在回过头想想，他哥还是了解他的，那天他要是真去了车站，他哥肯定就走不成了。
叮铃铃——叮铃铃——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自行车的车铃声，廖阅吊儿郎当地往边路边靠了靠，懒得回头看。
叮铃铃——叮铃铃——
廖阅又往边上靠了靠。
叮铃铃——叮铃铃——
怎么个事儿？
廖阅不耐烦地回头看了一眼，瞧见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男生正慢慢悠悠地骑着车跟在他身后。
廖阅刹住脚步，盯着身后的陌生人问：“跟着我干嘛？你有事儿？”
骑车的男生停下来，脚支着地，摘下口罩。
廖阅看到那张脸，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记得我了？小可爱？”
廖阅想起来了，这人是上回在美院食堂帮他刷卡买石锅拌饭那人，不过今天看着没上次那么阴沉。
“你别老可爱可爱的行么，瘆得慌不？我有名儿。”廖阅无语道。
蒋傲霆笑了起来，眯着眼看着廖阅问：“那你叫什么名啊？上次也没告诉我。”
“廖阅。”
“哪个越？翻山越岭的越？”蒋傲霆问。
“阅人无数的阅。”廖阅一字一顿地说完，找回方向继续走他的路。
“心情不好？”蒋傲霆骑着车不慌不忙地跟在廖阅身边。
“不是不好，是很差。”廖阅说。
“也是，第一天上幼儿园的小朋友心情都很差。”
廖阅一听这话立马炸了毛儿了：“谁上幼儿园？！”
蒋傲霆眼中藏着笑意打趣道：“你啊，你都哭鼻子了，怎么不像第一天上幼儿园？”
“谁哭鼻子了？！你能别瞎说么？”
“还没哭鼻子？眼睛都红了。”
廖阅发现这人说话真挺气人的，人不爱听什么他非得说什么。
“跟你说不明白。”廖阅手一挥，回过头只管走路。
“第一次离家都是这样的，我集训的时候也碰到过想家想哭的同学，正常，不用不好意思。”蒋傲霆从车上下来，推着车和廖阅一起走，“不过你不是说你爸不同意你考美院么？”
“昂，本来是不同意，后来我哥给我爸做思想工作了。”
“你哥？是刚才你在门口抱的那个么？”
“你看见了？”
“我又不瞎。”蒋傲霆冷笑一声，接着又问：“看来你跟你哥感情挺好的，你亲哥？”
“不是。”廖阅说完沉默了一会儿，过后才想起来问：“你怎么在这儿？当助教么？”
“对啊，你哪个班的？”
“造型A。”
“那可真不巧，我带设计A。”
“挺好，不然我上课还得受你气，早晚被你气死。”
蒋傲霆轻笑一声说：“行，不逗你了，吃饭了么？带你吃饭去？”
“你去吧，我先不吃了，没什么胃口。”
……
和蒋傲霆分开后，廖阅去大超市买了个带绳的卡套就直接回了宿舍楼。
也不知道宿舍里回来人没有。
刚才他哥陪他收拾东西的时候屋里就没人，宿管阿姨说今天没课，估计都去校外溜达了。
所有住了人的宿舍门上都贴着成员资料卡，廖阅站在117门口，盯着门上的卡片把另外三个室友的名字过了一遍：
1号床——程扬——造型A班
2号床——李大鹏——设计A班
3号床——沈子昱——设计A班
程扬、李大鹏、沈子昱，行，差不多记住了。
廖阅一边小声念叨着，一边打开了宿舍门。
可没想到门开后，刚好撞见一个男生正站在他的书桌前匆匆地翻着他的速写本。
男生听见开门声吓了一跳，立马离开了廖阅的书桌。
“让你动我东西了么？”廖阅冷声问。
男生赶紧赔笑脸道：“对不住啊哥们儿，别生气别生气，是我不对，我不是故意的，你别介意哈，我就是太好奇了。”
好奇？
好奇你大爷。
廖阅沉着脸走到书桌前，把速写本合起来放回原处。
“那什么，我叫程扬，你叫廖阅是吧？我们一个班的，我也是造型A的，咱们班的这几个老师都挺负责的……对了，我是澎江本地的，你是哪的呀？”
廖阅把自己心里的火往下压了压，随口回了句：“余春的。”
“余春的啊，怪不得呢，你看着就像个爽快人，”程扬先给廖阅发了张好人卡，顿了两秒后冷不丁又来了句，“不像他们俩。”
廖阅瞥了程扬一眼，没接茬。
程扬见廖阅没追问，只好自己重新提起话头说：“他俩不是什么好人，你平时多注意吧，哎，多了我也不说了，在背后说别人也不好……”
程扬说完，自行换了话题，指了一下廖阅的速写本颇有诚意地说：“我看你基础不怎么好，以后有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反正咱们都是一个班的，互相帮助嘛。”
廖阅看着程扬那张快笑僵了的脸，想起小时候他哥跟他说过有一种人，叫笑面虎，今天他算是见着了。
他哥说，和这样的人要保持距离，不能深交，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于是廖阅也从嘴角扯出个微笑，看着程扬说：“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