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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老规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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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泉风你——”
铺天盖地的一个吻堵住了他细碎的言语,房间内只余浓重的喘息声和唇舌交缠的声音。
明乐被死死按在门上,不,准确的来说,他是被死死的按进了沈泉风的怀里,承受着这个密不透风的吻。
他不会换气,大脑一片麻木。
沈泉风很轻的吻向他的鼻尖,像拯救溺水者一般教导,“呼吸,明乐。”
随着引导,他逐渐回神,刚要抬眸看一眼面前这个掌控欲极强的,眼前覆盖一片阴影,沈泉风再次欺身吻了过来。
曾有一次,他缓过神来后对沈泉风说,松开了再亲就要算两次了。
沈泉风是这样反驳他的,“饭桌上,我在一个盘子里夹了七次菜,这难道能算七顿吗?桌子上有七盘菜,我每道菜都夹七次,这也只是一顿饭。”
所以那天沈泉风吻了他其次,吻了他身上七个不同的地方。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的呢?
还是要从那个“老规矩”说起。
所谓老规矩,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沈泉风是高二开始带红袖章在校门口巡查的,那年明乐刚入校,不懂什么规矩,只知道要是在那个红本本上记了名字,就要带到班主任跟前挨训。
他想着自己和沈泉风好歹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等其他人走后,立马小声哀求放他一马。
那时的沈泉风很冷酷,说什么要秉公办事不能徇私情。
明乐很怕迟到次数多了老师要叫家长,奶奶肯定是不会来的,那就只能是他的半个监护人厉哥来,厉哥手拿狼牙棒一棒能送人上西天。
为了不上西天,他连脸皮都不要了,跟在沈泉风屁股后面软磨硬泡半天。
眼看着进了教学楼,马上就要进办公室了,明乐豁出去了,喊道:“只要你把我的名字划掉,我给你当牛做马都成。”
闻言,沈泉风脚步一转,把人拉进了楼梯下面低矮的空间。
那里没有摄像头。
他道:“不要你当牛做马,要你做别的,可愿意?”
明乐洗耳恭听,心想他果然还是惦记着曾经情谊的。
沈泉风指了指脸颊,道:“你亲我一下,我这就把你名字这一页撕掉。”
这句话,对于那时的明乐不亚于晴天霹雳。
要知道他们当时还处于见面互不搭理的恶劣关系中,好几年,除了在长辈面前装一装,私下里连话都不说。
谁成想,高中刚开学没几天,他就被逼到了那样一个局面。
沈泉风举着红本本,道:“不亲,我可上楼了。”
亲亲亲,特么的,两眼一闭一睁,又不是没亲过,亲!
他微微仰头,在对方伸来的脸颊上擦了一下 。
沈泉风满意的勾唇,把那张写有明乐二字的纸张撕下来,交给了他。
罪恶的种子就是在那个时候播下的,自此以后,明乐用这种方法贿赂了学长整整一年半。
从楼梯间到空教室,从空教室到小树林,从小树林到家里的大床上……
没人发现这场不正当的交易。
“咔嚓”一声,紧接着是一阵天旋地转,明乐被带到了大床上,除了沈泉风的眉眼,只能看到高高在上的天花板。
还没结束吗?
他抬起虚软的胳膊,推了推面前渴求无度的人,“要吃饭了,再亲,会被发现。”
“明乐……”
一只手伸进衣服里,触摸着光滑的脊背,沈泉风伏在他的身上,紧紧的把他搂住,声音带着痛苦与压抑,“马上要毕业了,我以后看不到你,该怎么办……”
“这不是很好嘛。”
明乐盯着眼前的一片白,无端笑出声,道:“你去你的大北京,我留在我的小卖部;你去看乱花迷人眼,我守在这里,等河边的柳树抽枝发芽,柳絮飘飞。”
肩膀处滴了一滴水。
他愣了一下,这个时节没有下雨,屋顶也不曾漏过水,所以,是沈泉风的眼泪吗?
明乐被重重的压在床上,抬脚把人踹开,躺在床上大口呼气,胸膛不停地起伏,脸上是一片旖旎过后的春色,声音却稍显无情,道:“你去了大城市上学,可别再想法子折腾我了,放寒假放暑假,也别来找我。”
沈泉风碰了碰他的手指,轻声问道:“明天还会迟到吗?”
“不会,以后都不会,”明乐坐起来,眉梢带着冷酷,道,“厉哥找班主任申请了,以后我不上早自习,你别等了。”
他下床,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对镜子着看,这张脸五官精致,眉眼生得极好,脸庞遗传了母亲,稍显秀气,可一双深邃的眼睛,却将秀气二字从他身上摘了出来,他是个硬朗的帅小伙子。
走出洗手间的时候,沈泉风坐在床上,一向挺直的腰板弯了下去,神情落在阴影里,看不清什么情绪。
“吃饭了。”明乐催了一声,径自打开门,先下了楼。
这会也是小学放学的时间,他去盛了碗饭,走到柜台前,道:“奶奶,你去那边吃饭,我在这看着。”
奶奶正给人找零钱,闻言偏头看了一眼,道:“说多少次了吃饭就坐桌前好好吃,你爸他不就是……唉?你嘴怎么裂开了?又不好好喝水,冬天天气干燥,你得多喝水知不知道?”
他下意识抬胳膊挡住嘴唇,端着个碗在柜台前踌躇一二,被赶回里面桌子上吃饭去了。
刚坐下,沈泉风从楼上下来了。
两人一对视上,明乐埋头吃饭。
“别扒拉那么快,细嚼慢咽。”
奶奶忙碌着,又冲沈泉风交代道:“锅里有饭自己盛,吃完你俩收拾一下也该上学去了,唉,我这外面一堆小屁孩。”
有学生拿了东西要付钱,奶奶扯着嗓子道:“别喊,来了来了。”
厨房这边只剩下俩人了,门一关,外面的声音隔绝了不少。
沈泉风拿了只碗盛饭,提着凳子坐到了明乐旁边。
房间内沉默的有些压抑。
方才还那么亲密无间的两个人,此刻相对无言。
明乐慢吞吞的吃着饭,吃得格外慢,等到沈泉风一碗吃干净,端着碗站起来时,他出了一声,道:“你直接走吧,待会我洗。”
没想到沈泉风的脚步停下一瞬,走向案台前,又盛了半碗饭。
明乐低低骂了一声,把碗里剩下两口饭扒完,风一样的撂下碗跑了。
听到关门声,沈泉风松开了勺子,脚步虚浮的坐回位置上,平静的吃完这碗饭。
第二天中午放学,铃声一响,那几个兄弟窜的比还快,他们要去食堂抢饭,教室里留下明乐一个人慢吞吞的磨蹭着。
一想到回家得面对什么,他越来越慢,脚步迟迟不动,就差给教室来个大扫除了。
十二点放学,十二点十五分,明乐提起书包,朝后排走,拉开教室的门,见到站在阳台上等候多时的沈泉风。
呵,都堵到教室门口了。
明乐看着他,没说话,顺手把后门合上,朝楼梯口走去。
沈泉风跟上步伐,两人一同走出学校。
二月中旬,寒风料峭,依旧冷得很。
明乐投了一块钱上公交车,车上的人不算多,有不少连着两个座位的空位,他看了一眼,坐到了一个靠窗大爷的身边。
沈泉风走过来时,眸色黯淡,坐到了明乐身后的位置。
家离得不远,坐两站到地方了,下车后还要沿着河边走一小段。
没了楼房遮挡,路上的风特别大,呼呼的吹着脸发疼。
那时的水面还结着冰,天地是苍白的,路上的行人步履匆匆,挂在墙上的招牌被风鼓动着,发出巨大的声响。
沈泉风走在左侧,似乎想用身躯为他遮挡寒风,可这没有一点用,四面八方的风吹过来,弱小的人类怎么可能阻挡。
艰难的走回家里,他跑到小太阳电扇前,又插上暖水袋,烧好后,坐在小沙发上佝着腰。
“又难受了?”奶奶把热水壶提过来,倒了碗热水放桌上,道,“早上说什么来着,让你多穿点多穿点,围巾也不拿,帽子也不戴,不冻你冻谁?”
明乐捂着脸颊,一声不吭挨训。
奶奶道:“待会我给小厉打个电话,叫他帮你请假,行了,别坐着了,上去睡觉吧,睡醒了再吃饭。”
明乐“嗯”了一声,爬起来往楼梯处走。
沈泉风守在旁边,几次伸手想要扶他,都被甩开了。
奶奶饶是再不注意,也发现了异常,道:“小风你别管他,犯起病来脾气就大,厨房饭都在锅里,你去吃饭吧。”
中午的休息时间比傍晚要长,从十二点到两点,有两个小时的时间。
吃过饭,沈泉风上了楼,按向门把手的时候,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
他站在外面,拿了本书,到了一点三十房间内也没半点动静,不得不提起书包离开。
听到外面轻微的脚步声,床上的动了动,翻身下床去洗手间。
真的憋了很久。
回到床上,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转了转手机,给厉哥打电话。
刚一接通,就是一顿暴躁的怒喊声:
“臭小子!”
不去上学又让我请假,之前为了不让你上早自习,我费了多少口舌,刚才又被你们班主任训了一顿,你还有脸打电话找我!”
明乐被骂得有些晕头,道:“啊?你怎么知道——”
“十二点多你奶奶给我打了电话,刚才沈泉风那小子又跑过来,说让我给你请假,一个个的都怪关心你。”
厉哥有些阴阳怪气,这阴阳怪气自然是因为沈泉风,站在理发店的门前,看着那个背着书包远去的身影,抓了一把头发,声音缓和下来,道:“怎么着?又胃疼?要不要拉医院检查检查?”
厉哥总是刀子嘴豆腐心,还是知道关心人的,明乐心中一暖,乐观道:“小毛病,没大事,睡一觉神清气爽。”
厉哥道:“你可别整得像明叔一样,是不是离上次体检快一年了,等过段时间天气暖了,我带你再去一趟。”
明乐神色黯淡一瞬,笑了笑,缩进被子里,道:“行了行了,知道了,我还困着呢,我得睡觉了。”
挂断电话,收起笑容,他望向天花板,良久,蜷缩着身体,偏头看向窗外的那栋楼,那扇窗,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