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覃桠乐是很重要的人 ...
-
覃桠乐这次确实没再和人讲价，因为他什么都没看上。
用他的话说就是：这次没淘到宝。
倒是有点遗憾。
“不再看看了？”
“不看了，都没什么好东西。”
“是吗，那些石头不都挺好看的。”
“我之前拿的都是能开出玉的，这些都是普通的纯石头，外面多的是，一点价值都没有。”
“外观看着也差不多。”
“啧啧啧，白榆，你知道过去有个名词叫赌石吗？”
“拿石头打赌？”
“差不多。我脖子上这个好看吧？”
“嗯。”
“这就是从那种其貌不扬的石头里开出来的。在旧纪元，这种好看点的石头叫玉，成色好的玉能卖几百到几万不等，甚至几十万。买个没打开的原石只花几百到几千，只要开得好，价值就能翻几十倍，诱惑力这么大，有的是人喜欢。”
“这不就是赌博吗……不对啊，我记得旧纪元赌博犯法来着。”
“赌博是犯法，但赌石不是啊。石头就放在那，明码标价，是你自己愿意买，估错价值是你的问题，不关人家的事。”
点点头“倒也是。”
“……白榆，咱们也赌一个怎么样？”
“我？算了吧，跟你赌这个不得赔的本都没了。”
“听过一个词叫新手保护没？你旧纪元的老祖宗都说了，不管什么领域，新手，尤其是第一次尝试的人，总是格外幸运。”
“什么原理？”
“没原理，玄学，经验之谈。”
“那可信吗。”
“一个人这么说当然不够可信，但那一整个时代都这么说，肯定就是真的有啊。好啦好啦，就当做个游戏嘛，陪我玩玩。”
“行吧。”
“十分钟选石头，然后在这集合，可以吧？”
“嗯。”
沈白榆是真的对这些事情不了解，虽然他算是覃桠乐的老师，不过也仅限于生物学方面，在其他方面，尤其是关于旧纪元的事物这方面，他简直像个新兵蛋子。
对，这也是覃桠乐告诉他的，旧纪元的人喜欢用这句话自嘲。
暮京城没有学校会讲这些东西，沈白榆到现在都不清楚覃桠乐到底看过多少资料，居然能懂这么多。
这场游戏对沈白榆来说完全只是陪覃桠乐玩，但它起到了另一个作用——
证明新手保护真的存在。
覃桠乐率先敲开了自己挑的石头，在沈白榆看来已经挺好看了，虽然没那么清透，但颜色清清亮亮。然后覃桠乐敲开了沈白榆那个……
打开那一下好险没给沈白榆闪瞎，那叫一个闪亮，那叫一个翠绿。
就那个发亮的程度，那个清透的样子，就算沈白榆再怎么不了解也能看出哪个更好。
“我去！”覃桠乐直接一把抱住沈白榆“这是翡翠啊白榆！你开出翡翠了！”
“翡翠？”
“对啊，这就是能让原石身价翻几十几百倍的石头啊！我就说新手保护是对的！”
“这种石头真的那么好吗，我还是觉得白的好看。”
“哎呀，物以稀为贵嘛，绿的比白的少，自然贵。”
“你喜欢吗？”
“我？还行吧，主要第一次见这么绿的，有点激动。”
“那你拿去吧。”
“我拿着？你确定？”
“一块石头而已，我留着也没用，你喜欢就拿着，也不算浪费。”
覃桠乐抱着沈白榆的脖子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吧唧一大口，都亲出声了，跟拔罐似的。
“太棒了白榆，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大哥，你指哪我打哪，你往东我绝不往西！”
“省省吧，这种话早听腻了，你要真把我当大哥就叫声哥。”
“叫哥多生分，还是白榆亲切，而且你这名多好听啊，当然得多叫。”
“这话跟我爸妈说，他们绝对喜欢你。”
潇洒地捋捋头发“谁让我这么讨人喜欢呢，魅力天生就这么大，没办法。”
“……就知道自恋。”
“你就说我这话对不对吧，是不是都喜欢我。”
这真无法反驳，覃桠乐人缘确实出了名好。
“我爸妈会喜欢你是因为你觉得我的名字好听，他们翻了好久书才取出这名字的。”
“我猜有很特别的寓意。”
“在旧纪元古语里，白榆是星星的意思。”
“旧纪元古语？那都追溯多久远了啊，叔叔阿姨好用心啊。”
“嗯。所以这个名字被认可会让他们很欣慰。”
“那我跟叔叔阿姨铁定一大堆能聊的。”
沈白榆略显无奈“岂止我爸妈，以你的语言功力，多少人都能被你哄得心花怒放。”
“这就叫语言艺术，就是这么有才，没办法。不过我和叔叔阿姨有共同话题不是因为这个啊。”
“是吗。”
“你不是说认可你的名字会让他们很欣慰吗，你全身上下，哪个方面我都认可，肯定和他们有很多能聊的。”
“……这是打算把我也哄得心花怒放？”
“哎呦，被你发现了，那我成功了吗？”
“再说吧。好了，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得嘞。”
这次覃桠乐率先冲上车坐好，这种情况很少出现在准备返程的情况下。
“啧，看出你喜欢这块石头了，走这么干脆。”
“淘到这么大的宝贝，这趟值了。不是我说啊白榆，你真的很有天分，以后多跟我来几次吧，多来几块好石头。
“算了吧，我可不会挑。”
“哪有，你这次不就挑的挺好吗。”
“不是你说的吗，新手保护，以后再来可就不是新手，没有保护机制了。”
“倒也是……那就算了吧，还是我自己靠运气更靠谱。”
送覃桠乐回到宿舍，沈白榆也回了家。
这套房子是学校给他分配的成品房，沈白榆基本什么都没收拾，直接拎包入住。
这套房子到现在也还是最初那副整洁的样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有人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
客厅的巨大显示屏和顶灯同时亮起，伴随着机械音，各种加点开始运作，为主人调整成最舒适的环境。
机械音：“欢迎回家，沈白榆。”
“嗯。”
“请问您接下来的安排是。”
“照旧。”
“明白，已为您连接专属世界，计时六十分钟，祝您玩的开心。”
充电仓里的虚拟现实连接器弹出，沈白榆将其固定在头上。
随着一阵轻微电流声，沈白榆眼前在短暂的黑暗后浮现出一整片原始森林。
连接器发出的电流精准刺激大脑皮层各区域，这使得沈白榆能感受到微风，细雨，以及各种各种事物带来的触感。
与此同时，周遭的各种电器也都在中央系统的调控下按部就班地运转着。
新旧纪元的交替是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它让大自然失去了踪迹，让人类不得不放弃一部分聚居地，逐渐集中在一起。
那个时候还没有暮京城呢，只有一个大型避难基地。
暮京城的本质是在废墟上建立起来的末日之城，人类最后的净土，无边黄沙中唯一的绿洲。
高高的城墙隔绝繁荣与荒芜，人类科技在暮京达到了空前鼎盛，也让新旧纪元变得无比割裂。
旧纪元的事物对现在的人来说陌生又晦涩，最具象的体现就是一大堆枯燥的文字。
到如今的地步，已经很少有人还愿意了解旧纪元的一切了。
科技经济高度发达，使得精神层面的空虚愈发严重，越来越多人开始依赖虚拟现实，连接器几乎成了家家户户的必需品。
虚拟产业愈发完善，慢慢出现了定制专属小世界的业务，只要钱到位，想要的一切都能在小世界里实现，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办不到。
比较受欢迎的多是打怪冒险，星际探索，虚拟恋爱，但在沈白榆这里，那些都没有，只是一片长满植物的森林。
社会现状摆在这里，沈白榆从小就接触虚拟世界。
儿时的他也爱在小世界里冒险，不过开始对大自然感兴趣后，他进入虚拟世界的目的就变了，只是为了观察虚拟世界里的植物。
现实里有仿生植物卖，外观倒是做的很漂亮，但到底和真的不一样，不仅没味道，连生命力都没有。
上大学后，沈白榆结识了高一级的学长——林辰易。
林学长是个热情的人，平时在学习生活上帮了沈白榆不少。
林辰易对专业课知识的熟练让沈白榆以为遇到了热爱自然的同好，但结果却并不如人意。
林辰易真正热爱的其实是虚拟世界建造，他学生物只是为了能创造出更接近现实的虚拟世界。
不过他并不否认生物学的奇妙，并很真诚地鼓励沈白榆坚持自己的梦想。
林辰易毕业后如愿成了虚拟世界建造师，沈白榆的专属世界就是他亲自建造并送给沈白榆的。
满世界无限接近于真实的植物，就是林辰易对沈白榆，乃至他这么多年所学，最诚挚的感谢。
虽然林辰易选择了虚拟世界建造，但他也尽自己所能在另一个次元找回了大自然，他很了不起，沈白榆一直很敬佩他。
沈白榆不沉溺于虚拟世界，可每天回家进去一小时依旧成了习惯，满是植物世界真的让他很难拒绝。而且里面还有些没畸变的动物，这很直接走进书里有什么区别？他都不敢想真正的森林，真正的大自然有多美。
旧纪元的人们倡导人与自然和谐共生，但在长达几十几百年的发展中，人类到底忘了初心，不断向大自然索取。
大自然的生存空间不断被压缩，生命力愈发孱弱，最终在那边大浩劫里失去踪迹。
人类不断膨胀的贪欲撑爆了核能工厂，爆炸波瞬间将周围夷为平地，辐射影响的估值让当时最先进的几台计算机同时死机。
无限趋近于正无穷的影响力，根本算不清。
为了逃离辐射区，疲于奔命的人类放弃了一座座工厂，他们被吸收，成为了浩劫的养料，代表自然向人类发起了反击。
辐射污染的污水流入海洋，生命的温床一步步蜕变为炼狱，海洋生物大量死亡，随着海浪被冲刷上岸。
腐败的死亡气息仿佛字字泣血的控诉，毫不留情地撕开人类冠冕堂皇的遮羞布。
极端天气一个接一个，似是名叫地球的动物不顾一切要清理让自己痛苦的寄生虫。
现在的人们不知道那场浩劫持续了多久，他们只知道，当大地再次见到阳光时，世界已然换了新面貌。
枯败的植物消失在风里，再无生命的土地慢慢将旧纪元的残骸淹没，世间仿佛只剩下幸存的人类。
经历过末日的人类在担惊受怕地迎接最终审判和及时享乐中选择了后者。
高高的城墙竖起，为了狂欢而诞生的暮京城应运而生，成为人类最后的领土。
暮京城延续了旧纪元的科技，在此基础上再创辉煌，达到了人类科技的顶峰。
逃避是人类的本能，所以暮京不许居民离开，无边大漠和隐匿其中的畸变生物，无不在提醒着人类的罪孽。
六十分钟飞快流逝，中央系统将沈白榆的连接器断开，把他从虚拟世界拉回来。
“欢迎回来，沈白榆。食物已加热完成，随时可以享用。五分钟前开始下雨，雨势小，风力一级，是否要为您开窗？”
“打开吧。”
“好的。”
“……立春。”
机械音：“在。有什么需要吗？”
“帮我查一下翡翠的资料，是一种石头。”
“好的。翡翠是一种以硬玉为主的珍贵玉石，以绿色最为名贵，因含铬致色，也有红、黄等变种。主要产自旧纪元的缅甸，硬度6.5-7，质地细腻，光泽温润，按‘种水色工’分为不同等级，如玻璃种、冰种等。广泛用于首饰和雕刻，但需注意人工优化和仿制品。”
“旧纪元的人很喜欢这种东西吗？”
“是的。翡翠在旧纪元东方文化中象征吉祥与富贵，古代将其做为身份地位的象征，现代也喜欢用其彰显财力。”
“嗯……旧纪元的人都喜欢收集老物件吗？”
“据我所知，旧纪元许多人都喜欢搜索并收藏老物件，他们认为这是过去的先人精神智慧的象征，是留给后代的财富。”
“旧纪元似乎很看重和过去的联系。”
“旧纪元人类喜欢将自己比作大树，祖先为根，自己为叶。去世叫落叶归根，生子叫开枝散叶，将血脉作为枝干连接过去和未来。他们认为，只要根在，那自己这片叶子就永远不会迷路，就不是只能四处漂泊没有依靠的游子。”
“用树作比？他们的智慧果然远超现在的人。现在的人哪见过树啊，根本不会这么说……立春，你说我的根会在哪？”
“抱歉，我并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您的先辈能在旧纪元浩劫中存活下来，一定是非常英勇的存在。”
“我想也是。”
“您要吃饭吗？”
“嗯，帮我调一下今天的新闻。”
“好的。”
“诶，等等。”
“还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在旧纪元古语是什么意思吗？”
机械音停顿一瞬。
立春：“是古人用来记录时节的节气，立春是一年的第一个节气。”
“那我的名字呢，知道吗？”
“白榆，代指星星。”
“嗯。那桠乐这个词，帮我查一下。”
“抱歉，没有找到相关资料，不过可对它们分别进行解析。”
“嗯，说一下吧。”
“桠指树木的分枝或枝杈，常用于形容植物分枝的部分，如‘树桠’‘枝桠’。乐的意思是欢喜、愉快，指一种愉悦的情绪或状态。”
“嗯……”
全息屏幕闪了一下，机械音再度响起“备忘录输入，覃桠乐是很重要的人。”
“哎，我没让你记这个。”
“需要删除吗？”
“……算了，留着吧。”
“好的。”
啧，打死沈白榆都想不到覃桠乐本人以后会知道这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