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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白榆……白榆种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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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年级只有自己有什么好处？最大的估计就是和老师混得超级熟，假期直接随意决定。
在别的院系还在命苦地复习，准备考试的时候，覃桠乐早就考完试了。除了不能离校，和放假完全没区别，整天撺掇着沈白榆陪他出去玩。
沈白榆除了宠着，好像也没办法。
“白榆～”
“没空。”
“哎呀，别这么干脆嘛，这次不去缘区了，真的。”
“……确定？”
“我发誓，未来几天绝对不会再去缘区。”
“那要去哪？”
“去……一个神秘的地方。”
沈白榆挑了下眉，还是乖乖跟着走了，当然，还是他开车。
车停在路边，覃桠乐领着沈白榆就一头扎进了狭窄的小巷。
高大的建筑物让小巷暗无天日，潮湿的空气让沈白榆有点不舒服。
反观覃桠乐，不仅适应得超好，而且对这片异常熟悉，拐了这么多弯也不见迷糊。
穿过最后一条小巷，沈白榆就在对暮京的认知崩塌与重组中来到了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地方。
周围高楼林立，这里仿佛世外桃源般安然惬意，街边小贩热情叫卖，路过的每个人都不和外面一样形色匆匆，而是慢悠悠地走着。
“怎么样，来过这里吗？”
“没有。暮京还有这种地方？”
“不知道了吧，果然还得是我。”
“你对这里比我了解。”
“那是。不过得坦白，我其实也是被别人带过来的。”
“你交到这边的朋友了？”
“差不多，之前在网上买东西，跟一个店长聊上了，商量好了见面谈，他就把我领这边来了。”
“不会又是古董吧？”
“那倒不是。店长自己做的工艺品，我觉得好看就买了。”
“……那一大盒纸鹤？”
“嗯哼。”看到沈白榆的表情赶紧找补“哎哎哎，别觉得不值啊，很宝贵的好吧，都是老板亲手折的呢。”
“没觉得不值，只是挺稀奇的。”
“确实，现在都不怎么用纸了。果然还是旧纪元好，大家都用纸，都会纸折。”
“旧纪元的纸都是木头做的，所以那时候的人都知道要节约用纸，要用心对待每一张纸。”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纸质工艺品嘛，要让纸有意义。”
“嗯……这次也是要去那家店？”
“不是。不过……”
讲真的，沈白榆一看这个表情就觉得事情不简单。
果不其然……
“古董店？”
覃桠乐眼疾手快拉住要转身的沈白榆“别急着走嘛，你信我，这次真不会再淘奇奇怪怪的东西了，就是逛逛。”
显然沈白榆一个字都不信。
“哎呀哥，这家店是我上次偶然发现的，我一次都没来过呢，这是第一次，就等着和你一起。”
“……走吧。”
“嘿嘿，就知道我沈老师最好了。”
还是那句话，能怎么样呢，宠着吧。
该说不说，这家店确实和之前在缘区见到的小摊不一样，这里明显东西更多样，也更精致。
柜台后的老板是个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人，即便岁月留下了诸多痕迹，但脊背依旧挺直，身子骨一看就硬朗。
“欢迎光临孩子们，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吧。”
覃桠乐一头就扎进了琳琅满目的货架后，沈白榆无奈地摇摇头，坐在柜台边等他。
老板：“喝点水吧孩子。”
沈白榆双手接过，规规矩矩地点头示意“谢谢您。”
老人端坐在柜台后，眉头舒缓，欣慰地看着兴奋的覃桠乐“果然是年轻小孩。”
“确实是我见过最有活力的孩子。”
“年轻人就该有活力，这可是下一代的希望啊……孩子，看你的样子，应该工作了吧。”
“嗯，在大学当老师，这孩子是我学生。”
沈白榆看到老人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刚毕业就当大学老师，沈白榆不是没听到过质疑的声音，但老人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罐糖，慢慢推到他面前。
“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累坏了吧。”
“还好……奶奶，这家店是您一个人开的吗？”
“我和我爱人开的，这里的东西都是我们年轻的时候一点点收集来的。现在他不在了，也就这些东西陪着我了。”
“那，您舍得卖掉吗？”
“交给真心喜欢它们的人，总好过跟着我这把老骨头一起在这里落灰。年轻时候总能把它们擦得一尘不染，年纪大了不行了。”
这么多物件，得收集多久啊，覃桠乐这么喜欢这种东西，他以后也会开这样的小店吗……
兴许是幻觉，沈白榆眼前居然真的浮现出了覃桠乐开店的样子——他一定会是最活泼的店主。
老人：“孩子，你知道旧纪元吗？”
“嗯，有了解。”看向覃桠乐“他很喜欢旧纪元。”
老人的目光跟随着覃桠乐的身影，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一个遥远的故事。
“他很像旧纪元的小孩……”
老人的声音带着饱经世事的沧桑，古老悠远地回荡在面积不大的店里“像这样的孩子，就该活在阳光里，在草地上，在大树下，亲眼看看大自然……”
……沈白榆也这么觉得。
“白榆！”
“怎么了？”
“过来看！”
“找到宝贝了？”走到覃桠乐身边“又是漂亮石头？”
“不是，是这个！”兴高采烈地把几颗黑色的小东西展示给他。
“这么小的石头里也能有翡翠？”
“什么翡翠啊，你仔细看！”
“好好好，仔细看……”
沈白榆的眼睛逐渐瞪大，难以置信的神态愈发鲜明“这是……”
异口同声“种子！”
覃桠乐把几颗小东西捧在手心，激动到整个人都在颤抖。
沈白榆冒了一额头的汗，一整个语无伦次，平日里的稳重淡然全被赶到了一边。
沈白榆读了这么多年书，尤其是在大学里，看了那么多书，这真是二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种子。
果然和课本里一模一样……
一滴水落到覃桠乐手里，他抬头，看到了沈白榆泛红的眼眶。
“白榆……白榆种子……”
“嗯，我看到了。”
大颗大颗的眼泪和有自己的灵魂一样不断涌出，流过脸颊，部分掉落在地，而另一部分，滑进了沈白榆高高扬起的嘴角里。
鲜明的泪痕在灯光下泛着光，但沈白榆的嘴大大咧开，浑身发颤，这大概是他这辈子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老人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默默看着他们。激动的二人并没有注意到，老人看向了墙上的一张老照片，照片里是一对年轻男女，一对……
激动地捧着几颗种子的年轻男女。
等二人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想起还在人家店里已经是几分钟以后了。
覃桠乐率先看向老人，不过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拿去吧，不用付钱。”
“您开店也不容易，我们叨扰您这么久，总要买点东西嘛。”
老人只是摆摆手“没关系。如果真的想给报酬……就让它们发个芽吧。”
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奇。这老人居然知道它们是能生长发芽的种子，这真的很难得。
“我和我的丈夫第一次找到它们的时候比你们还激动，可我们花了几十年也没让它们复活。年轻人当然是未来的希望啊，我们年轻时找到了大自然留下的时光胶囊，也许你们能打开它，找到让大自然回来的办法。”
从店里离开时，外面又飘起了小雨，落在身上凉凉的。小贩的叫卖声依旧不绝于耳，仿佛什么都没改变。
沈白榆和覃桠乐在走出一段距离后不约而同回头。
小小的店面里依旧亮着暖色灯光，静静矗立在原地，像是目送孩子远去的老人。
沈白榆马不停蹄带着覃桠乐回到学校，一头扎进实验室。生物实验室的仪器久违得到了被唤醒的机会。
沈白榆颤抖地把种子放进扫描仪，扫描结果也和书里分毫不差，这是货真价实的，从旧纪元跨越几百年光景来到这里的种子。
二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着，实验室里安静得仿佛能听到种子呼吸的声音。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声音都会成为打扰它们安睡的噪音。
“白榆……”
“嗯？”
“你说它们长大后会变成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杨桃，那种五角星一样的水果一定很有趣。”
“说不定等它结果了可以尝一下。”
“一定很甜很香吧。”
“嗯……”
明明只是几颗小小的种子，沈白榆却觉得它们好重好重，尤其在他又去了那家店一次后。
距离初次相见不过几天，沈白榆再次到访时却吃了闭门羹。
不是老人不在，而是……不在了。
初见即最后一面，沈白榆在店门口站了好久才离开。
店里的陈设还是当时的样子，但柜台后的老人不会再出现了。
初次见面，老人把宝贵的种子连同自己的愿望托付给了两个有前途的年轻人，这反倒成了人生最后的嘱托。
沈白榆有种老人撑到现在就是等着把种子托付出去的感觉，有人能替她继续想办法让种子复活，让大自然回来，她好像突然就放松下来，安心去找自己的爱人了。
……该早点来的。
希望种子和大自然不会怪罪他们的来迟……
嗯，不会的，大自然最是宽容，它会善待每一个爱它的生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