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木云是第六个从李春梅肚皮钻出来的孩子,也是眼下存活的第四个。
在计划生育政策如铁板般严苛的年代,木德顺那个男,吊极端崇拜者掏空本就不殷实的家底,交了一笔又一笔的罚款,就想要个儿子。
为了求个传宗接代的香火,李春梅的肚皮鼓起来又平下去,像吹胀后又泄了气的皮球般松弛褶皱。如今她连弯腰拾个柴火都会漏尿,□□里常年垫着旧棉布裁的尿垫。
木德顺找村里的神婆子求了不知道多少偏方,童子尿煮的鸡蛋,掺着男婴胎粪的中药汤,这些他都逼着李春梅吃过,可一直无法如愿。
那年盛夏,第四个孩子在李春梅肚子里长到快七个月时,麦浪正在毒日头下翻涌出金潮。木德顺每逢农忙就借口去镇上打零工,其实就是不想下地干活,他十有八九是去打台球或者打牌了。
李春梅人有点傻,但心眼很好,见不得七十岁的公公佝偻着背在麦地里挣扎。她握着镰刀钻进蒸笼般的麦田,被汗浸透的破旧蓝布衫紧贴着隆起的肚腹。
谁也没看清是怎么摔的,只听麦穗丛里炸开声闷响,锋利的麦茬划破了她的粗布裤管,羊水混着血水洇湿了土地。
她被地里干活的村民七手八脚的抬回了家,又要在那张破床上完成一次分娩,只是这回不如头三次顺利。
嘶哑的哀嚎撞开漏风的木窗,在晒得发白的村道上翻滚。堂屋门口围满了来看热闹的同村人,有男有女,他们都不把李春梅这个傻子当人看。
女人生崽得避嫌,老母猪下崽那不是谁都能看。
这么多人,只有赤脚医生的媳妇儿在帮忙烧热水,剩下的凑在一起猜老天爷这次会不会赏给木家一个男丁。
李春梅的哀嚎在破屋里盘旋了两个多钟头,声带像被砂纸磨过般嘶哑。
有个镶金牙的老婆子扒着门框直咂嘴:“春梅啊,省点力气嚎吧,都下过三窝崽了,装什么黄花闺女呢!别矫情了,使使劲就出来了。”
她故意把嗓门吊得老高,裹着馊味的唾沫星子溅到旁边人的脸上。
村里人都看不起这个傻女人,逮着机会就讥讽她。
李春梅压根听不到她们说什么了,涣散的目光望着下小雨都会漏水的屋顶,耳畔嗡嗡作响。她用光了所有的力气,孩子的头还没有生出来,现在送医院也来不及了,本来就是早产儿,再这样下去孩子就要被憋死了。
她五岁的大女儿木欢趴在床边,看到妈妈这个样子吓得嚎啕大哭,还得时不时跑到床尾照看躺在旧衣服堆里的两个妹妹。
村里的赤脚医生叫木守军,人命关天的时候了,他也不顾上什么男女有别,粗粝的手指猛地探进,产,道,用巧劲拽出个青紫色的小人儿。
婴儿像被掐住脖子的猫崽,只发出半声微弱的呜咽。
李春梅摔在麦地里的时候,木德顺正猫在台球厅的绿绒布桌边,听报信的说婆娘要生了,烟,屁,股都顾不得掐就往家蹽。他踩着晒软的柏油路,把土地公到送子观音拜了个遍,絮絮叨叨的求各路神仙保佑这回一定要是男孩。
回到家,他嘿嘿笑着挤开门口看热闹的男男女女,走进里屋的时候,正好看到李春梅光着,屁,股,血,淋淋的躺在床上,木守军抱着奄奄一息的婴儿。
屋里一股臭味儿混着血腥味,李春梅生孩子使劲的时候,拉了一床屎。
槽,木德顺捂着鼻子走进去,在心里骂她,这死老娘们儿,把家里的凉席都弄脏了,真他妈恶心。
“恭喜啊,德顺,又添了件小棉袄。”木守军笑呵呵的说。
听到这个动静,木德顺的爹木志强蹲在墙根啪嗒啪嗒的抽着自己卷的旱烟,抹着眼泪嘟囔,“丢人啊,太丢人了,又是个丫头片子。”
木守军是村里老一辈为数不多念过书的人,早三十年他们这里太穷了,上学那是件稀罕事。
这几年镇上给修了路,村里人都开始外出打工,不打工的也承包果林卖水果,慢慢的都富起来了,现在就只有木德顺他们家还和三十年前一样穷。
因为他没别的爱好,不打工不下地,就爱生孩子。
木守军是真心在恭喜木德顺,没有阴阳怪气,怎么说也是家里添了一口人,是件大喜事。
堂屋里围着的那群人都在随声附和,“就是就是,女儿多好啊,长大了也不用给她买房子买车,更不用花钱娶媳妇哈哈哈哈。”
“又来一件贴心小棉袄,木德顺,大夏天的,这不得把你热死啊哈哈哈哈哈。”
“四朵金花,德顺啊,你们两口子享福咯。”
说完他们几个贼眉鼠眼的冲彼此挑挑眉,捂着嘴嘿嘿偷笑。
那些声音激的木德顺满脸通红,一股邪火在他胸口四处乱窜,想冲过去把那些看热闹的王八犊子打一顿,又怕打不过丢人。他只能挑软柿子捏,踢碎了家里仅剩的热水瓶,又指着李春梅破口大骂。
“娘们儿?又他妈是娘们儿,你这个狗娘养的李春梅,吊,操,的,见,货,我怎么娶了你这么个倒霉玩意,你给我滚起来!躺在床上和死狗一样装给谁看呢!”木德顺抄起笤帚疙瘩,照着她满是汗水的脸就是几下,打的李春梅的面皮和下,面淌出来的血一样红。
“你个贱女人,太贱了,所以才他娘的只会生赔钱货,看我不打死你!”
李春梅光,着,屁,股任由他打,一声没吭。她本就是个有点傻的女人,不然也不会被亲爹以六百元的价格卖给木德顺这个混球。
木守军看不下去了,招呼他媳妇儿过来拦一下,骂骂咧咧的说:“木德顺!别丢人现眼了,快点带你老婆孩子去镇上的医院吧。”
他怀里的婴儿从生出来就微弱的哭了一声,情况怕是不妙。
“去医院?你让我带这个赔钱货去医院,木守军,别以为你岁数大就了不起,按辈分你得叫我声大爷呢,我们家的事用得着你管啊。”木德顺呸了木守军那个人模狗样的王八羔子一口。
辈分大是让他在这个村里唯一能直起腰的倚仗了。
他看了眼那个半死不活的女婴,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他木德顺就想要个儿子,能在村里把腰板挺得更直,为什么老天爷就不让他得偿所愿呢。
“你个王八犊子,冲我发什么邪火!你家的事我不管了,你爱咋样咋样吧。”木守军把孩子塞他手里,叫了他媳妇儿一声就要走。
好心过来帮忙还惹一身骚,放谁身上都闹心啊,木守军懒得管他们这一家子了。
木德顺越想越来气,又他妈是个娘们儿,还是个快死的娘们儿,去医院看病得花钱,交罚款又是一笔钱。
噗呲!
熟过劲的西瓜摔在地上的声音。
木欢吓得愣在原地,尖叫声卡在喉头。她的两个小妹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破衣服堆里哇哇哭。
门口挤着的人啊一声做鸟兽散,有几个女人跑出门就扶着墙吐了,毕竟人活一辈子,也没什么机会看到同类的。脑,浆,子。
木守军难以置信的转过头,看到木德顺把那个还没来得及喝口奶的婴儿给摔,死,了。
脑,浆。子混着血溅在木守军的裤脚上,他忘了那天是怎么离开木德顺家的。
后来,木守军一直觉得是他害,死。了那个婴儿,要是他把孩子给李春梅,或许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挨不住良心的折磨,没多久他就跳井了。
怎么说也是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他的葬礼很风光,流水席就摆了三天。
那个女婴就没这么好的命了。
被打的脑袋嗡嗡响的李春梅缓过劲来后,提上裤子,麻木不仁的把早就僵硬的女儿洗干净,裹进了一块的破布。
她步履蹒跚的走到离家不远的地里,麦垛在毒日头下蜷成焦黄的刺猬,她跪在垄沟里扒土,指甲缝里塞满黑泥时突然笑出声:“乖乖,烂在地里喂蛆,好过当女人咧。”
木家的麦地从那天起多了个小土丘,李春梅后来带着其他几个女儿干农活的时候,总会小声地叮嘱别碰到妹妹。
摔,死。亲女儿后,木德顺的日子依旧那样过着,他生来没有心肝,在村里招猫逗狗、游手好闲,以及继续生孩子。
他在镇上和狐朋狗友喝酒打牌的时候,他爹木志强正挨家挨户给人磕响头,哭着求大家伙别把这件事儿捅出去,他就这一个儿子,从小娇惯着长大的,碗都没洗过一个,哪能受得了坐牢那种苦日子啊。
村里的人都应了,死个小丫头而已,对他们村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
早二十年的时候,村后面那条河里,漂的不都是淹,死,的女婴吗,哪家没杀过女人啊。
不过这些人帮着隐瞒不是因为意识到那个女婴的死也有他们一份功劳,只是想到了木志强做家具的手艺好,以后可以拿这个人情让他给自己家免费做活。
木守军的儿子去木德顺家里闹过几次,想让这个畜牲赔点钱,这个年轻人久不在村里,哪知道这户人家最缺的就是钱,闹了几次无果,最后也只能放弃了。
摔死那个孩子后,木德顺更疯魔了,他在镇上乱逛的时候碰到个算命的,算出他第七个孩子才是男孩,便拉着怀胎六月的李春梅去把第五个孩子打了,他不能再让家里多个赔钱货了。
真养不起了,他都没钱买酒喝了。
木德顺是个固执又抠门的蠢驴,舍不得塞给医生六百块钱,让他偷偷告诉自己孩子的性别,有那钱还不如买猪头肉下酒呢,他就信那个算命的,因为不花钱。
人家都不收钱,那还能骗他吗。
月份这么大了,正规医院不敢做这种事,他带着李春梅找了家黑诊所,胎儿打下来的时候,木德顺看到是个男胎,急的一口气没上来,鸥的一声昏死了过去,醒过来连蹦带跳的要把诊所给砸了。
黑诊所的医生可不惯他这个毛病,两脚把他这个黑黢黢的竹竿精踹了出去,又把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李春梅和热乎的,死,婴一起丢了出去。
木德顺本来想把,死,婴随便找个河沟扔了,李春梅不让,肚子挨了这个畜牲好几脚,比刚才堕胎还疼,就这样她也死活没撒手,抱着,死,婴慢慢走回来了家。
木家的地里又多了个小土丘。
李春梅怀上第六个孩子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一步都走不动,拉屎都不敢蹲着,怕子,宫包着孩子掉下来,只能躺在床上。
七岁的木欢把一家老小的饭做好后,她自己先不吃,要端着饭菜喂完妹妹喂妈妈。
木德顺这次不敢瞎折腾了,生下来是女孩摔,死,就好了,可不能赌了。
木志强在儿媳妇怀这个孩子的时候,起早贪黑的做活,攒够了去医院生孩子的钱,他怕李春梅这次生孩子扛不住,死,在这个祖传的破屋里,晦气。
他劝儿子,这回不管是男孩女孩,都别再生了,家里已经养不起了。
木德顺说养不起就送人,后来转念一想,女孩养到十五六就能卖钱了,比送人划算,这件事他就没再提过。
预产期前两天,木德顺蹬着嘎吱作响的三轮车把李春梅驮到医院。他瘫在走廊塑料椅上跷着二郎腿,拇指在诺基亚黑白屏上狂按方向键,贪吃蛇正要把分数顶破四位数的瞬间,护士抱着襁褓出来了,他头也懒得抬。
这次他本就不抱希望,肯定又是个赔钱货,想着回去的路上干脆找个臭水沟扔了。
“恭喜啊,是个男孩。”护士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进他耳朵里。
木德顺愣了一下,随口“哦”了一声,随即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像被雷劈中似的。
“男孩?!”他大吼一声,声音震得走廊里的日光灯都晃了晃。手机屏幕上的贪吃蛇撞上了自己的尾巴,“咣”的一声,游戏结束了。
护士被他吓得一哆嗦,小心翼翼地把襁褓递过去:“对啊,男孩。”
木德顺颤抖着手掀开小被子,看到那块多出来的肉,顿时泪如雨下,捂着脸又哭又叫:“儿子!我终于有儿子了!”
走廊里的人纷纷探头看他发疯,护士不敢把孩子递给他,生怕他一激动把孩子摔了。
有了儿子以后,木德顺奖励了自己一顿烤全羊,剩的羊肉丢在了路边喂狗,也没带回去给李春梅和几个女儿吃。饭店的老板知道他家的情况,还好心问了句不给功臣带点肉回去吗?
木德顺吐了口痰在店门口,摇晃着说:“李春梅她有个屁的功劳,能生儿子也是我操出来的,不过就是个送货的,给她口饭吃就不错啦。”
饭店老板没有再说什么,看到这种脏心烂肺的贱货就恶心,瘪了下嘴关上了店门。
喝的烂醉后,木德顺走在回村的路上有点恍惚,他也说不清为什么非得有个儿子,为了继承那个漏雨的破屋吗?
可是没儿子怎么行呢,没儿子村里都会在背后嘲笑他,没儿子他就没孙子,怎么当爷爷呢。
木德顺没想到有了儿子也会被人议论。
起初,他给儿子取名叫木壮志,雄心壮志,以后必须得给木家争气,考个状元,将来当个大官。
村里当时唯一的大学生正好回家休假,听说木德顺的老婆终于给他生了一个儿子,跟着他妈去凑热闹,说这个名字太土了,壮志凌云,不如改叫木凌云吧。
木德顺对木守军那个老人家张嘴就骂,却对这个毛还没长齐的年轻人点头哈腰、言听计从,因为这个大学生毕业就考上了县里的公务员,那就是官老爷了。
当官的给他儿子取的名字,绝对比他取的好。
结果去派出所登记时,工作人员没听清,把“木凌云”写成了“木云”。木德顺气得去闹,却被人用警棍赶了出来。他朝着办公大楼啐了一口,骂骂咧咧地走了,心里暗想:“等我儿子当了大官,非得弄死这群狗眼看人低的杂种!”
有了儿子以后,木德顺的腰挺得更直了,大家见面就恭喜他终于当爹了,其实都拿他当傻逼看。
村里的男人瞧不起木德顺,这种游手好闲的男人在农村比要饭的还没地位,好歹人家要饭的还自己出门去要呢,这种懒蛋吃完爹娘吃老婆,以后再吃孩子,人不要脸就是活得痛快。
村里的女人看不起李春梅,因为她的脸,那张跟电影明星一样狐媚的脸,勾的她们家的老爷们整天往木德顺家地里跑。
如果她不是小时候被摔到脑子傻了,光是凭着长相也能风光一辈子了。
木云随了她这点,跟她生的一样动人,不知道对男人来说,这是福是祸。
村里人都夸木云漂亮的像个姑娘,性格也是,文文静静的,从不跟着村里那些混小子爬树下水,多乖啊。
其实他们是想说,李春梅那个傻子生出来的儿子,八成也是个傻的,像个面瓜一样,三脚踹不出一个屁。
人真是奇怪,说女孩子哪些特点像男人就是夸奖,说男孩长得像女孩就是侮辱。
难不成女人天生就比男人低贱吗?
木云想不明白,他不觉得村里人是在侮辱他,像女孩有什么不好的呢,他的妈妈和三个姐姐都很好。
木德顺就听不得这种话,自己的儿子没个男人样让他很恼火丢人,开始想方设法的要把娘们唧唧的木云改造成一个男人。
爬树上山,下水摸鱼就算了,他就这一个命根子,淹死摔死了怎么办。
他觉得儿子皮肤跟那个傻子娘一个样,白的像个,死,人,看着就膈应,晒黑就有男人味了。
木德顺让六岁不到的小孩光着,屁,股,在七月的大太阳底下站着,就为了能把白的吓人的皮晒黑。
木云被晒得口干舌燥,嘴唇都破了,裂的口子往外渗血。
他像棵刚冒芽的小树苗,其他树都是在春天发完芽,夏天都枝繁叶茂了,越晒长得越快。可他长得太慢了,现在才长出一点嫩尖,被盛夏的阳光暴晒一会儿就要干死了。
躲在一旁偷看的李春梅心疼,可她也觉得男孩子就得黑黢黢的才好看,像她不行的,不行的。
最后是木欢看不下去了,哭着求她爸,“爸,再晒下去弟弟就要死了,你就没儿子了!”
听到这句话,木德顺才找回了一点理智,让晒脱皮的木云从太阳底下回屋。
“疼不疼?”木欢把弟弟领回卧室,红着眼睛从床底的盒子里,掏出她偷偷攒钱买的芦荟胶给弟弟涂。
木云摇摇头,抓住了大姐的手腕,“大姐,给我涂太浪费了,不疼的,我忍忍就好,你留着自己用吧。”
木欢背过脸把眼泪擦干,她也曾讨厌过这个弟弟,因为妈妈过的这么惨,就是为了要生个儿子出来。
可后来她又想明白了,造成他们这一家子惨剧的,不是木云,是木德顺。
她们和弟弟其实一样可怜,木云也没因为多长了那块肉就能多吃几口肉,大部分都是进了木德顺的嘴里,弟弟在这个家里唯一能享受的特权是能去学校念书。
明明在这个家里,木云才是最有资格任性的那个,偏偏他又最乖。
几天后,木德顺喝多了,看到木云整天跟着家里的女人转,觉得儿子磨磨唧唧的样子都是被她们带坏的。他把木云撵出门,让他去跟村里的野孩子们玩,长长男子气概。
整天粘着娘们能有什么出息,就跟那个贾贾…什么玉一样。
男人就得跟男人混才行,才能有大本事。
木云不喜欢跟着这群人到处跑,他整天吃不饱,没有多少力气,所以他更喜欢蹲在树底下,凉快。
他讨厌被太阳晒,会很疼。
那群疯跑一圈后灰头土脸的小孩,看到木云还在树底下傻乎乎的坐着,用树枝圈蚂蚁玩,便拖着衣着破旧但干净的木云摔在墙根,用脚踩住他的肩膀,满脸戏谑的看着他。
“木云,你知道村里人都怎么传你们家的事吗?”
木云两眼无光的摇摇头。
一群半大不小的孩子看到他这个呆样哈哈大笑。
“你知不知道你妈是个,标,子,只要给她钱,就能摸她的,艿。”领头的小男孩十岁了,他已经开始懂这些男女之事,“艿,子知道是什么不,就是这里。”
他猥琐的笑着拖了拖自己的胸口,身后的人也跟着嘿嘿笑。
这事儿是他听奶奶说的,李春梅那个傻子其实一点也不傻,为了养活孩子,只要给钱她就让别人随便,膜,还能,亲,嘴。
有时候大白天在地里干农活,村里那些男人就敢围成一圈把她的衣服掀起来,按干草堆上又,亲,又膜。
木云看不懂这些小孩脸上的恶意,他太小了,也没听明白这些话什么意思。
那几个小男孩也想尝尝膜,艿是什么滋味,李春梅的得花钱才能膜,要不膜摸她儿子的,都长得那么好看,滋味估计也差不多。
他们刚把木云的衣服,扯,开,木云的二姐木喜拿着菜刀冲过来,把这群小孩吓跑了。
她给弟弟把衣服穿好,大声的训他,“回家!以后不许和这些人一起玩,听清楚了吗?”
木云眼里闪着细碎的光,温顺的点点头,小声地说:“二姐,你好酷啊。”
木喜被他夸的脸红,用刀把轻轻敲了他的头一下,“嘴这么甜,偷吃糖啦?”
木云摸摸被敲的地方,不疼。
“没有没有,我已经很久没吃糖啦,上次吃还是你给我带的。”木云步子迈的飞快,为了能赶上姐姐。
木喜说下次再给他带,木云握紧拳头欧耶了一下。
木喜的性格要强,比着她大姐脾气要大不少,木笑也就是老三,性格更是泼辣。生在这种穷乡僻壤,女孩子要是胆小怕事,早就被那些畜牲欺负了。
只有木云,像棵刚破土出来没多久的树苗,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慢慢生长。慢吞吞的穿衣吃饭,慢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