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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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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最后关头，方载及时刹住了车，一把攥住木云的手腕。
“不可以！”
方载突然拔高的声音在破旧的土屋里炸开，震得房梁簌簌落灰。木云被吓得一颤，睫毛慌乱地抖.动着。
他立刻将人搂.进.huai.里，安抚地顺着小云的.脊.背，那些tu起的.脊椎.骨硌.得他心疼。
“不是在凶你。”他贴着木云微凉的耳廓解释，呼吸又.ji又.zhong，“我是在吼我自己。”
天知道他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停下来。平日里木云什么都不做，只是呼吸.zhong.点儿，他就忍不住.心.圆.意.马，更别说这种程度的.zhu动了。
但残存的理智在最后一刻拽住了他，不止是因为觉得这样不尊重小云，还是因为突然想起来要说正事。
“这个不可以，你听我说，小云，我们不会分开的，这次回家我想把你带走，我妈妈说了，可以让你去我上的学校读书，我们还能天天在一起……”
想来应该是刚才他拒绝了木云的投怀送抱，所以木云要狠狠地报复他。
这个无比诱人的提议，木云竟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好狠的心。哼，为了气他，木云真是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更过分是，拒绝理由也是非常的牵强，说什么不能抛下三姐一个人照顾妈妈，这有什么难的啊，他请个阿姨来不就行了吗。
这个方法显然是行不通的，方载带来的吃的喝的，木笑都不会碰，这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孩，绝不会接受方载免费的好意。
在见惯过人性丑恶的木笑看来，现在免费不代表永远免费，只是还没有到需要付钱的时候，这事去讲给木笑听，她会觉得是陷阱，不仅需要她牺牲自尊，将来可能还要付出无法承受的代价。
木笑就算饿si街头，也绝不会欠别人半分人情。
他的姐姐他最了解，所以方载的这个提议，木云干脆的拒绝了。
“方载，我没有贪心到那种程度，你只要还愿意来找我就可以，或者我可以攒钱，你告诉我你住在哪，我去找你。”
他不知道从这里到方载家，需要多远的距离，又要花多少钱，但他可以慢慢攒，为了方载总是值得的。
在自己身上多花五毛钱都觉得浪费的木云，上次陪方载在夜.市玩了个尽.兴后，他发现为了方载花钱，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相反有种奇.妙的满.足.感，像是宠孩子的父亲。
虽然他也打过方载，但绝对舍不得打那张好看的脸，这么看来，他可比方安许称职多了。
碰上冥顽不灵的木云，方载又狠不下心闹他，只能抱.着被.子扑腾.着腿无.能狂.怒，“可是我贪心，是我必须要天天见到你，我不能没有你。”
“木云，你必须要跟我走。”
“如果你不答应…”方载想不到可以威胁木云的事情。
他想说要是不答应，我就再也不和你做好朋友了这类话，但又怕木云受到刺激，一怒之下真的跟他绝交，那可怎么办啊。
失去木云跟摆脱司旭可不一样，要是真用力过猛，和木云闹翻了，他失去的不光是唯一的朋友，连内定好的漂.亮.老.婆也没了。
代价太大了，这一输，输的可是一辈子啊，他不敢赌。
“你不答应我，我就饿.si.我自己！”
方载这话喊的掷地有声，比他在家里闹绝食那次还要霸气。
可惜这个威胁对木云一点效果都没有，倒不是他不在乎方载，而是这话他半点都不信。
到了饭点方载就会乖乖坐在桌边等开饭，谁也没他吃得多。木云偶尔下次厨，煮的很难吃的青菜面条他都能连喝三碗。如果世界末日来的时候正赶上方载吃饭，他也得说还差一筷子，等吃完再跑。
方载真的很好养活，能吃能睡，身体壮壮的，会让养他的人很有成就感。木云也很想让方载一直留在他身边，他也不能没有方载。
木云抬头看了看破旧的小房子，想起方载给他看过的自己房间的照片，舒适又整洁，温暖的灯光，摆满一面墙的乐高，专门的衣帽间，都在无声地提醒着他们之间的鸿沟。
而他这里什么都没有。
哦，有的，墙角上有几张蜘蛛网，方载刚住进来的时候，站在床上观察了很久，确定原住民已经搬走了，只留下了空网才放心。
不是谁都有资格养方载的，比如他。如果方载跟着他，三天得饿九顿，还要住在这种冬冷夏热的破房子里。
他们都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而是十三岁的大孩子。或许方载可以凭着家世永远保留孩子般的任性，但他不能。他连买个新书包这种事都不敢奢望，永远拥有方载，这跟想当玉皇大帝有什么区别啊，木云都不敢在心里多想，怕被雷追着劈。
就算他愿意付出一切留住方载，哪怕是做出刚才那种不太对的举动，可是他的一切又值多少钱呢？又算得了什么呢？
方载的身边随便哪样东西，都比他有趣，比他值钱。只不过是方载人太好了，愿意从天上飞下来短暂落在他的枝头，他却痴心妄想，谋算着永远缠住方载，太可恶了。
这不是自卑，他只是在陈述事实。如果他真的很好，为什么以前没有人喜欢和他做朋友呢？
方载既然想带他走，就说明还想和他继续做朋友，如果他不同意，原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又相隔那么远，他们没什么机会再见面了，这意味着木云大概率会失去方载。
可木云做不到丢下妈妈和三姐跟着方载离开，也想不到好办法把方载永远留在他身边。
分别，遗忘，再也不见，才是适合他们的人生剧本。
想到这儿，木云往后栽倒在床上，长长的舒了口气，合上了酸涩的眼睛。
他不要了。
什么都不要了。
反复拥有，再反复失去，这种折磨他承受不了，如果方载这次离开后，不会再来见他了，那才是最好的，长痛不如短痛嘛。
木云脑子里突然闪过方载在麦田里冲他招手的模样，那一刻的方载比正午的太阳还耀眼，被金黄的麦田衬得熠熠生辉。
而现在，他要把这份耀眼亲手推开。
没关系，木云开始用老办法安慰自己，没关系的，他以前不就是孤身一人吗？现在不过是要回到从前，没什么的，也没有很难熬。
可是为什么心好像不tiao了呢，是不是太疼了，疼到不敢动了？
没有朋友，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吃饭，游离于人群之外，偷偷看着别人三五成群，热热闹闹，都无所谓的。
木云不在乎，他一点也不想要，永远没有人喜欢他才好呢。
有朋友多麻烦啊，要时时刻刻关注他的情绪，要满足他大大小小各种要求，要想方设法的哄他开心，要吃下他.夹给自己的.肉，要把本就不宽敞的小.床.分给他一半，要被他晚.上.鸭.的.chuan.不.上.气，要陪着他漫山遍野的跑，要被突然发疯的他.yao……
嘶，好疼。
看吧，就是这样，又被.yao.了，木云摸了摸大.退.上的牙印，挺.深.的，看来方载这次真的生气了。
方载见木云一直不说话，还躺下准备睡觉了，他气昏了头，以前怎么没发现木云冷心冷肺还善变呢？刚才为了要他一个会再回来的承诺，那种事情都愿意做，现在他都以.死.相逼了，木云不仅没有让步，反而还不搭理他了。
要是木云真的不在乎他怎么办啊，方载不敢想，一想就怕得要死。他急的智商下线，选了个最冲动的方式逼着木云给点反应。
他都用比以前大两.倍的力.气了，木云也只是摸了摸.牙.印，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睁眼看他。
受不了了，这谁能受得了，方载把木云拽起来，使劲摇晃他，“木云！你倒是说句话啊！”
“说什么啊？”木云快被晃吐了。
“说你愿意跟我走，快说，只能说这个。”他已经把妈妈交代的不要逼迫木云的要求抛到脑后了，不管了，绑也要把木云绑走。
木云按住方载的手，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方载，我真的不能答应你。谢谢你陪着这么久，这段时间我过得很开心，也很幸福，刚才是我太没有礼貌了，如果你嫌麻烦不愿意再来找我，也没关系的，你那么好，以后会找到更好的朋友，他们很快就可以取代我的。”
“我会永远记得你，会祝你一直开心。”
用不了多久，方载就会把他忘了，可是他舍不得，只要还活着，他会永远记得方载。
“你是谁？”方载撑开木云的眼皮，又nie.开他的.嘴.巴，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
鬼.上身了，一定是鬼.上.身.了。
他不敢相信，平常事事都顺着他的木云，会说出这种冷漠至极，让他想.si.的话来。
“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马上从木云身上下去。”然后他把脖子上的玉观音摘下来给木云戴上，qin.了两.口咂.咂嘴，确定还是甜甜的味道才放心，脏.东西已经被成功赶走了。
不等木云回答，方载蒙上头说他先睡了，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声音，“小云，你也早点睡，明天一早我们就出发，行李不用打包了，等你去了我家，我全都给你买新的。”
怕再听到拒绝的话，他马上假装睡熟了，巨响的呼噜声从被窝传出来，像老黄牛在哞哞叫。可平常他真睡着了，是不打呼噜的。
木云被他整服气了，感觉完全拒绝沟通的方载，明天会把他架上车直接拉走，这就很吓人了。
想起前两天杜梨阿姨打视频过来，特意让他避开方载，交代如果方载向他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该怎么应对，一个字，夸。
或许可以一试。
木云趴到方载的背上，温柔的哄他，“方载，你人那么好，又超级通情达理，一定舍不得让我为难的，对吗？”
方载唰的把被子掀开，露出满是汗的脑袋，急吼吼的质问木云，“我什么时候让你为难了？”
真的管用，愿意说话了，果然还是杜阿姨的斗争经验丰富。
“哇。”木云调动起所有的情绪，尽量不让语气.gan.巴.巴，“方载，我发现你今天格外好看哎。”
“少来，我不吃这一套。”嘴上说着不吃，心里已经放烟花了，方载掐住大腿才强忍住没笑出来，谁能扛得住喜欢的人痴痴的望着你，夸你好看啊，反正他扛不住。
木云搂着他的脖子继续哄，适时的再.qin.两下，说他真的不能走，家里一下少了两个孩子，妈妈这几天状态不怎么好，要是他也走了，她会急疯的。
这个理由，方载好像没有办法拒绝，跟一个生病的妈妈抢孩子，这事儿做起来太丧良心了。
可是他也很需要木云啊，这年头知音难觅，情投意合的老婆更是不好找，他得是走了多大的运，碰上能同时满足他所有需求的木云啊，哪舍得轻易放手。
而且他们现在还没到意合的地步，更得多多待在一起培养感情。
方载咬紧牙撑了很久，最后还是妥协了。
闷闷不乐的方载把脑袋又藏进了被子里，拒绝和木云说话，他发誓一定要狠下心，让木云也尝尝被冷暴力的滋味。
冷了还没两分钟，他听到木云下床了，窸窸窣窣的从床底下掏出什么来，接着是叮铃当啷一阵响。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方载偷偷掀开一点被子，结果被木云抓了个正着。
“明天你就要走啦，确定要一直躲在被子里，不和我说话吗？”
方载把被子掀开，“我就是觉得太热了，才不是想和你聊天。”
狠话刚放完，方载就后悔了，他俩明天就要分开了，为什么还要说这种伤人的话呢，又开始不停的找补。
“刚才你晾了我那么久，我才两分钟没有和你说话，一点也不过分，你可别挑我毛病，其实我一点也不喜欢冷暴力，你千万不要误会啊。”
他小心眼，就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他一样，万一木云抓着他这点错，一直想一直想，越想越气，气着气着就不喜欢他了怎么办。
等下次他兴冲冲的来找木云，就会看到好朋友挽着别人的胳膊，踮起脚.波那个人一口，跟他讲新交的朋友就不会冷暴力，是个一点毛病没有的大好人，他不会再和喜欢闹脾气的方载做朋友了。
方载只是想想，就觉得天要塌了，整个人都碎成了渣渣。
不行，不要，不可以！
木云正在翻找他做木雕的工具，听到方载叽里咕噜的说了一通，随口应了句知道了。
犯了错就得好好补救，决不能给木云讨厌他的机会。
方载刚要下床帮木云一起找东西，看到掉.了一地.的衣.服，突然想起来刚才木云为了留住他做的事情，又开始难受了。
这种事木云对别人做过吗？他想问又不敢问，憋的眼冒金星。
看到方载的脸色不太对，木云擦干净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该不会是刚才在被子里闷太久，热着了吧。他这个小破屋子不怎么通风，家里也没风扇，委屈方载跟他熬了这么久，偶尔还要整夜整夜的给他扇扇子。
“小云，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方载艰难的开口。
除了跟方载走，没什么是他不能答应的，木云点点头说可以。
“你…”以前的事他不追问了，以后再这样可就不行了，“你能不能别让其他人那样.砰.你啊？就是咱俩吵架之前那样。”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其实这个要求很没有道理，他怕木云问为什么，现在不是告白的时候，成功的几率小不说，反而还会把好朋友吓到。
“没有别人，我只让你.peng.过我。”木云急忙解释，“我知道这样不对，你别讨厌我，我只是没有办法了，对不起。”
他跟方载解释清楚了这么做的原因，不是出.mai，也不是.duo.落，只是想交换，用他唯一拥有的东西，交换他渴望得到的东西。
方载捂住他的嘴巴，他听不下去了，心疼的想回到刚才给.惊.虫.上脑的自己两耳光。
“木云，你记好了，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直接开口要就可以，你不用付出任何代价，更不需要交换，听到了吗？”
“我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只要你愿意把你给我，方载想，但不是这样给。
“可以吗？”木云畏缩着抓住方载的小手指，“可以提贪心一点的要求吗？”
方载反握住他的手，又变成十指相扣，“可以，多贪心都可以。”
“那你能不能三个月以后就来找我啊，不要等到寒假了。”木云也不全是为了自己，十一月还不算太冷，要是方载寒假才来，这个八面漏风的小房子会把他冻着的。
这也叫贪婪？方载觉得木云挺适合做.guan，这种人绝不会拿老百.姓.一.针.一线.的。
他俩对贪婪的理解天差地别，方载以为木云会说，能不能每天都来找他，谁能想到，咔，给他拉长到三个月了。
方载扶住木云，怕他听到自己说什么会兴奋的晕过去，“以后我每个星期都回来找你的，周五晚上来，周天晚上走，这样一周我们只需要分开四天，怎么样？很棒吧。”
在被窝里闷头不吭声那两分钟，他就把这件事决定好了。
“不用不用，这样的话你就太辛苦了。”木云赶忙拒绝。
方载听不得任何拒绝的话了，硬是逼着木云接受了这个见面频率，并且趁机讨要赔偿，“知道我辛苦，还不赶紧补偿补偿我。”
木云要高兴晕了，他捂住发烫的脸，忍不住想欢呼雀跃，并爽快的答应了方载，“好，这就补偿你。”
方载想着木云那么聪明，他想要什么补偿那还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于是闭上.眼.撅.起嘴，伸手想抱住木云的时候，扑了个空，他睁开眼看到聪明人.dun.在地上……
从落灰的箱子里翻出来一块木头，和好几把形状各异的刻刀。
“我给你刻个大猫做补偿！”木云的眼睛亮亮的。
大猫是方载小姨养的哈奇士，杜芫当时想养只猫，结果刚进宠物店就被一只纯种二哈缠上了，死咬住她的裤腿不撒嘴，没办法只能改变计划，可又实在不甘心，所以给狗取名叫大猫，以此来自我欺骗。
木云看过方载和大猫打架的视频，看得出来兄弟俩感情挺不错，所以他打算给方载刻个大猫的木雕做离别礼物。
原本还时间很充足，他没想到方载会提前走，只能今晚通宵刻了。
距离木师傅上一次做木雕，已经过去半年多了，他手有点生，方载在一边看的心惊胆战，刻刀那么锋利，擦在手上不得少块肉啊。
“不行，你别刻了，我害怕。”方载伸手阻止，被木云轻轻挡开了，“又不是刻在你身上，你怕什么啊。”
我怕什么，还我怕什么，当然是怕你受伤啊，方载想把木云弄回自己家这事泡汤后，本来就气不顺，让木云怼了一句，刚熄灭的小火苗蹭的又着了，正要发作…
“么么么～”
木云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放下刻刀给了方载几个带响的.qin.qin。
某人愤怒的小火苗嗖的又熄灭了。
“那你慢点，别把手划破了。”
“嗯，知道啦。”
后面木云找回了手感，越刻越熟练，方载就没那么紧张了，温顺的趴在一边看他给自己.刻.大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