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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土地公土地婆,袭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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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性城隍庙晚上也没什么事,张无瑕叫上班哥,就要密谋这搞符之事。
张无瑕相信,就算城隍庙的三把手不支持,只要一把手强推,再拉上二把手乱搞,怎么样,也能把这事干了!
果然这班哥听了张无瑕一番豪言壮语,嘿嘿直笑:“不愧是张老爷!死了又活,活了又半死,死死活活,还是死性不改,这才刚刚开庙,就筹谋这等大事,高,实在是高。”
张无瑕听得心下郁闷,难道自己前世还做过不少大事,搞得班哥都能见惯不惯了。
说到这里班哥却是话锋一转,“我只能说,这等大事,务必加上我一个!张老爷真够意思,我就知道没看错你!”
张无瑕一喜,有了班哥这句话,这事稳了。
他和谢知尽说到底还是活人,对神仙内部的弯弯拐,终究还是以一个人的角度出发考虑,这神仙之间如何办事,始终还是班哥这个死鬼懂得多。
“班哥,依你之见,如果城隍要用土地办事,该怎么差遣呀?”
“要是只是叫人,应该也不难,”班哥摸摸下巴,发出睿智的目光,“我想,要不就用城隍的名义,下一道公文下发给土地,让土地来城隍庙里点个到。”
“不错不错,”张无瑕也摸起下巴,“让他们一个个都过来,再过问他们可有认识什么门路,再用这门路和这神仙疏通关系。”
简直完美!
张无瑕和班哥相视而笑!
说干就干,张无瑕抓起一张黄表纸,提笔就写出一份召集令,大概意思就是明川城隍上任以来,还不见有土地来,城隍爷现在诚邀土地一起来城隍庙,共商大事,把明川做大做强,明川城隍庙,就等你来!
他写着文章一气呵成,写完自己又重看一遍,只觉自己真是太有才华了,就不信土地看了不来。又取出城隍印,端正地盖上大印,这才把它烧了出去。
张无瑕搓着下巴上这几根变出来的假毛,这才发出去公文,就已经开始遐想城隍庙要如何发达了。
城隍庙是没人,可是城隍爷下面,可是有土地呀,自己也是傻,之前怎么没想到呢?真是白焦虑了,呵呵。
只是等了半天,这庙里,竟是不见有半个土地来!
只有这呼啸穿堂而过的冷风,击打着张无瑕的两颊。
啪,啪,啪。
张无瑕一激灵,向外望去,原来是一块破布被风吹了起来,打在了窗上。
真是可恶至极。欺人太甚。
张无瑕向班哥这个狗头军师求助:“这可怎么办!我这城隍怎么叫不来土地?”
班哥作沉吟状:“确实。会不会是你这文书写得有问题?还是你那城隍印有问题?”
张无瑕大惊失色:“城隍印怎么可能有问题呀?要是这城隍印有问题,那岂不是海瑞大人弄了假货?”
“确实,”班哥沉吟,“那就只能是你那文书有问题了。”
“文书能有什么问题?”
“会不会是你语气不够好?比如说,就少了那么一点诚恳?”
“这还要怎么诚恳?难道城隍还真叫不来土地了?”张无瑕沉思,却见班哥又伸出两根手指搓动,“你是说,我要给钱?”
“错!”班哥摇头,“他们恐怕是怕你是要收他们钱!”
土地公信仰,在广府十分兴盛,家家户户门口几乎都放了土地神的神位,每逢初一十五、过节,土地的香炉都有香火,可谓富得流油。
张无瑕目瞪口呆,没想到还有这门道,只得抓起笔,又写了一份公文,中心思想在这里明确好,城隍叫土地来,绝对不是为了集资,而是要和大家一起发达、发大财。请大家相信城隍,来了绝对不收钱,更不收一针一线。
这公文一烧出去,简直就跟泥牛入海一样,连个声响都没有。
“不应该啊,不应该,”班哥捏着下巴道。“会不会是还不够诚恳啊?”
“还要如何诚恳?”张无瑕虚心下问。
“依我看,”班哥若有所思,“你是不是还应该介绍介绍自己呢?你只说要带大家发达,但是下面的土地又不了解你,怎么相信你呢?”
“确实。”张无瑕提起笔,又写了一份新的公文,先回忆自己的八十岁老母,又追忆阿公阿婆、阿爷阿嬤的音容笑貌,再提起养在膝下的三岁小儿,又感叹一番与发妻的相濡以沫,一个三代同堂美满家庭跃然于纸上。
张无瑕一挥而就,只觉自己才华横溢得厉害。
只见这文书烧尽后,分成点点火星飞出城隍庙,其中一颗在空中转悠,慢慢落在了一双手上,化作文书本来的模样。
“第三封了。”
“这城隍爷真是催得厉害。”旁边的人把这文书接过去一看,却发出一阵咳嗽,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是写了什么?”这人把文书接回来一看,自己也发出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真是不伦不类,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怎么了?让我也看看。”原来旁边还坐了两个老妇人,这老妇接过一看又是一阵咳嗽,没出声的老妇又接过来,也是呼吸不上来了。
想必明川此时,处处土地,都是这番此起彼伏的景象。
而此处离明川城隍庙并不远,是一个村子立在村口的土地坛,“坛而不屋”,所以他们不过坐在这坛中露天谈话罢了。
这两对土地公土地婆,一对高瘦,一对矮胖,离得比较近,彼此经常来往,所以一接到城隍发来公文,马上就到一起商量了。
“你觉得,我们是该去还是不该去?”高瘦土地向矮胖土地问道。
这矮胖土地犹豫道:“我看,是不是还是找我们收钱的?你有钱不?”
高瘦土地摇头,他们两个都一样,治下的村子早就变成了城中村,本地人进城买房的不少,住在村子里的,很多都是外地来的打工人,并不供奉本地的土地,是以,这两个土地算是比较穷的。
“要不我们不去了?”矮胖土地提议。
“不去不行,”矮胖土地婆发话,“这可是城隍发话呢。”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高瘦土地摇头:“还好,我这里这几天才有人供过,拿点肉,拿点酒,也算面子上过得去。”
几人一番忙碌,拿了三斤烧肉,一斤烧酒。
“要是只是拿点东西就好了,也不知道这新城隍什么脾气,要我们干什么事。”
“难道他要我们做事,就要老实做吗?吩咐下来,尽管磨他个一两年。”
“不行,他要我们做的,还是要听,”这高瘦土地婆之前并未出声,只是一味地翻看着这三份公文,突然这么开口,几人一番诧异,不知这是何解,“我看啊,说不定这不是什么新城隍,倒是有些像那位的作风。”
“你是说……?”
“那位大人回来了?”
四人噤若寒蝉,只敢交换眼神,拎起烧肉烧酒就往城隍庙飞去。
却说这城隍庙里,张无瑕正等着,就听见外面一阵人声越来越近,看来这第三封公文,起到了决定性的效果,该来的土地都来了!
张无瑕端正坐姿,清清嗓子,就要迎接这些土地。
便见一对土地公土地婆走了进来,张无瑕脸上一喜,正要开口,就见这两公婆“扑通”一声跪到在地,口中哭喊:“城隍爷!您可总算来了!明川没了城隍这么多年,我们都不知道怎么活了!我们一点小小意思,还望城隍爷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有所失敬。”
张无瑕还来不及反应,班哥就迎上前去,满面笑容,将这土地公手中的孝敬收起,使劲闻了闻,“不错不错,这烧鹅有烧鹅味,想必城隍爷不会计较。”
我什么时候要吃烧鹅了?张无瑕愕然,他这大活人想吃就能自己买,才不要土地放了这么久的烧鹅。
正要出声,就见后面又走进来几对公婆,见前面这对扑在地上,当即有样学样,一齐扑到,哭天抢地!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而这班哥竟然就已经走到了这群土地中间,一个接一个地收孝敬,不管是钱,还是吃的,见到就往怀里捞,捞完了,又将这土地扶起,给予一番语重心长的鼓励。
这些土地有的被扶起了就顺势站起来,两公婆站着哭泣,有些土地拒绝被扶,倒在地上,面朝下,时有抽泣声传来,真是一个比一个戏多。
这还没完,这土地公土地婆一对对地鱼贯而入,一进来就有样学样,渐渐地这四周都堆满了土地公土地婆,这城隍庙里都快装不下了!
城隍庙里,哭声震天,隐隐还有对骂声,想必土地多了未免推搡。这等混乱的场景,只有班哥欢天喜地,如鱼得水在这帮土地公土地婆里面转悠,看得张无瑕目瞪口呆,心道自己真是看错鬼了!
却觉一道目光穿透这城隍庙,向自己看来,张无瑕抬头望去,只见那目光藏在这人山人海之后,露出一双饱含不赞同的目光。这是……谢知尽!
想来也是,这些土地公婆如此吵闹,谢知尽不被惊动才怪呢。
张无瑕自己瞒着谢知尽搞出这事,一时之间不太自在,只能故作轻松状,向谢知尽点头示意。
谢知尽只略一点头,马上就对班哥投以更加冰冷的目光!
班哥察觉到这股杀意,就跟挠痒痒似的毫不在意,边吃边拿,对谢知尽嘿嘿直笑。
“肃静!”
谢知尽大喝一声!
这帮土地公婆的眼泪如有神通,说收就收,谢知尽走进来,土地公土地婆自觉挪动身体,为他让出一条通道来。他走到张无瑕身边,十分平心静气地问道:“敢问城隍爷,是想叫这些土地来干什么呢?”
张无瑕眼尖,看到这谢知尽袖子下明显紧紧地攥着个拳头,心惊胆战,不知道这拳头里面是不是已经把事务办小张给捏死了,一边微笑作答:“想调查了解一下土地们的人际关系。”
谢知尽脸色一沉,拳头握得更紧,却只是转过身面对着土地公土地婆们:“生前为人的留下,其他的都可以回去,后面再听城隍爷吩咐!”
只见这帮土地公土地婆你望我我望你,对张无瑕行了个礼,不多时,竟然就走了个一干二净!场上,就只剩一个高瘦土地和一个矮胖土地。
原来,土地公本来是自然神,后来才渐渐人格化,开始把人奉为土地,不过数量并不多。而土地婆,那也是后面人格化了才给土地公添了土地婆这个家庭人物。
谢知尽把场地清理干净,这才转身对着张无瑕:“城隍爷有事,现在就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