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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   老杨仿若遭雷劈头一击,枯脸瞬间垮下来,浑浊的双眼跟着骤然收紧:“你在说什么?”
      若是上一刻钟策还有三成的犹豫八分的试探推疑,那现在看到他的反应那点犹豫便一点不剩了,他冷哼一声:“你要不说,子债可就该你来偿还了,是掉脑袋还是千刀万剐……”
      他的威胁甚至还没说完,老杨就被厉雷劈得外焦里嫩相当软糯了:“我我我我说!”
      ……
      钟策复述道:“所以当晚你亲眼所见:无极向新娘信怀挥刀?”
      老杨半死不活:“是。”
      柳狂华顿时爆炸了:“你他娘的不是说你被迷晕昏倒了屁都没看到吗?”
      老杨缩缩脖子甩掉被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狡辩道:“这不是忘了嘛。”
      柳狂华炸得更彻底了:“你他娘的这都能忘怎么没把你儿也忘了!老不死的再不积点阴德真到下地狱了纸钱都他娘的收不到,千代轮回你都他娘的是鬼奴隶……”
      眼见老杨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紫一阵就要绷不住了,钟策退后一步,小心翼翼地比了个叫停的手势:“……不至于,轮一回差不多得了。”
      老杨那张脸又翻出一阵黑色。

      从屋内出来,众院生在几里之远一处平坡处驻足——同行那位和尚见不得凶残血迹便与叶晴呆在原地静候他们的回来。
      钟策绕视一周:“有什么线索吗?”见连连几个拨浪鼓,他索性直接锁定一旁不知怎的在发呆的顾自逸,喊道:“顾小公子有无线索?”
      闻声,顾自逸后背猛地绷直,不太自然地挺起来回道:“有。”

      话落,他从袖口取出几张细碎的纸片片,一些零星挂着字,一些仅留有折痕,拼拼凑凑下来只余十之一二。
      方漫关凑上去把零星可见的那些个字一并念出来:“……我帮你……嫁娶……你们俩……你爹有一子……报仇……这都什么呀,念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顾自逸轻抿唇,颇为无奈地说道:“排个序啊,方兄。”

      “嗯……我试试。”方漫关双手碰过那沓碎纸片,双目迸溅出要洞穿纸面的熊熊精光,半晌他磨磨唧唧地说道:“我猜是这么个顺序啊,你们俩应该是——”
      他话还没说完,柳狂华长剑一挥剑端哗地打散他满手的纸片,在方漫关回头仰望惊诧的目光注视下,只听她婉婉道来:“不就是信怀有一心慕之人让无极知道了,无极帮他俩安排嫁娶的事,至于报仇,信怀她爹有一子能出力。”
      苍茫的夜空下顿时鸦雀无声,寂静直达苍穹贯穿寰宇。

      方漫关忍不住出声:“你之前不是还愿意不顾人尸地抱抱信怀嘛,怎么现在反踩上信怀一脚?”
      “就事论事,谓之君子。”柳狂华抬起下巴向在场邀功:“你们觉得呢?”
      钟策和顾自逸异口同声回道:“不敢苟同。”
      同一时间柳德气势凛然声如洪钟:“说得好!”
      山的那头慢不溜秋地折回他霸气的回声:“……好——”

      沉默久时的小和尚礼节性地单手施礼:“阿弥陀佛。”
      “对不住小师父,耽误您了。”钟策这才向他望去,打个手势让众人随便找块石头席地而坐后,问道:“顾小公子曾与我说,山顶渡云寺的伙食房落了锁,是天火之前的事情吗?”
      小和尚困得像背着众院生偷偷长了十多岁,疲惫至苍老的声音缓缓道出:“不是。”
      顾自逸轻佻的眉梢带得眸光也微微发亮,他抬眼向小和尚投去期冀的目光。

      “说来惭愧,当初小僧入寺年岁尚浅,还不如当下沉静。我记得那天晚上,伙食房确实被锁了——寺里过午不食,我却初来乍到耐不住,本来是想偷偷去拿些吃食,哪知犹豫半炷香时间又在外廊顶着寒风冷雨踱步半刻钟,走向伙食房却见门落锁了。还想着开锁呢,却更没想到那滚雷劈得愈发近,我当是触犯天威要遭天谴,忙不迭跑回去,却不曾想跑至中途寺内竟燃起火来,我便随其他僧人匆匆逃命去了。”
      “阿弥陀佛。”

      方漫关嘀咕一句:“那有何关系呢?”
      他嘀咕完,就听钟策面带笑容地说道:“那便说得通了。”
      与此同时顾自逸轻轻点头,弓着往前些许,于是手腕弯转双指于袖间夹出小瓶罐,将“甘露灌顶”四字朝向钟策,嘴角微微扬起:“无极为新娘所祈‘净水’,有毒。”

      叶晴呆愣愣地往前探脑袋:“啥?啥是‘净水’?”
      “那灾僧想毒害信怀妹妹是么!”
      “……阿弥陀佛。”
      方漫关总算沉下来一回:“老杨亲眼所见无极挥刀向信怀,而‘净水’有毒,那方才那些字的意思就是:无极在告诉信怀姑娘,将要迎娶她的是他爹的儿子,而他能帮信怀杀了他爹报仇!”
      钟策向他投去赞许的目光:“方兄!”
      瞬间心里油然一股浓烈的信心,方漫关昂起头颅双手向前作揖:“钟兄!”
      众院生沉默地看着两位称兄不道弟:“……”

      柳狂华受不太住,尤其是看前面两位“兄”你懂我我懂你你来我往相逢恨晚,一种我不懂你就别太懂的心态立刻燃成烈火,烧心燎肺还辣嗓子的,她怒道:“乱死了这都他娘的什么东西!真他娘的想把死了的人一鞭子全都抽醒,老娘挨个去问!”
      柳德拍拍手:“说得好!”
      “得了吧,柳狂花柳女侠柳大侠!”方漫关笑嘻嘻地转头:“我说与你听呀!”
      柳狂华飞起一脚落他后腰:“滚,老娘自己想得明白!”
      嘈喧中隐隐约约响起细微的一声:“阿弥陀佛。”

      钟策简单整理好语言后,沉稳道:“事件脉络应是这般——
      “五年前,蒋征帆为入赘抛妻弃子,于淮山遇到音空和尚并以黄姑换取钱袋,而随行信怀姑娘撞见亲娘受难,而年纪尚轻的她无力相救,却幸运地在此时撞见同来的无极,无极施以援手,但不幸的是下手过重导致音空和尚身死。本出于救人却让他陷入杀人的触犯戒规处境,他便想要对临时留宿于伙食房的黄姑与信怀灭口。

      “地志载:五月多雷雨。他借铜丝引雷造就天火焚寺,于是寺毁人迁,这场逾度之举便无人知晓。只不曾想信怀姑娘居然还活着,还被老杨捡到,为挣嫁妆在她及笄之后立刻说媒,又恰巧与丧家之犬无人愿嫁的傻儿蒋流成婚。无极知晓后害怕事情最终败露,于是借替信怀向蒋征帆报仇之举,想趁乱杀害信怀。
      “只是他却不知信怀为铁匠后人之女,想来知晓铜丝引雷之事,所以最终无极杀人后被反杀,生还者甚少。”

      “嚯!说得好!”
      “这样的吗?看来老娘没骂错人,个杀两刀的瓜娃子,个杀百刀的老不死,个杀千刀的蒋征帆,个杀万刀的死和尚!”
      “……阿弥陀佛。”
      “钟兄实乃我辈之楷模,当属助我众院生荣获阳春令路上的大力怪神!方某佩服佩服!”

      钟策勾唇轻轻一笑:“我只是按照事实依据逐一串了一遍……”
      没等他谦逊完,就听边缘处的凌恒抱刀问道:“我还有一不解之处,那女鬼呢?”
      柳狂华朝他飞来一记眼刀:“凌小生你别是跟顾小公子同个屋檐下住了两晚上就也变得邪门了啊,说案件说事实呢,哪来什么鬼!”
      顾自逸嘴角微抽:“……”

      方漫关忙道:“我记得顾小公子才说过:他猜女鬼便是一只鸟。连顾小公子都不觉得有鬼了,凌小生你怕不是被顾小公子附身附久了里里外外都邪门了吧!”
      这一人嘴里一句邪门,顾自逸哭笑不得,他缓缓地抬了下手,声音平和:“我有一问。”
      钟策立刻向他投来视线:“问。”
      顾自逸和声道:“音空和尚是如何死的?”

      小和尚闭眼沉痛道:“阿弥陀佛……”
      钟策听一晚上早听习惯了,也没再多照顾两分小和尚,说道:“这重要吗?”
      “不重要。”顾自逸很轻地勾了下唇角,在他直勾勾的注视下说道:“但我认为,音空身死后,他的尸骨必然遭受凌虐——说直白点,我猜他身死当晚便只余白骨一具了。”

      除却始终“阿弥陀佛”的和尚,连同钟策在内的众院生一同:“什么意思?”

      “大鸟,也即是:鹫。”说到这时,顾自逸微不可察地向余光里的柏安挑了挑眉梢,声调比方才都稍显活跃:“信怀姑娘尸骨腿骨处的伤,想来是为了喂那只鹫吧?”

      他稍作停顿,继续道:“音空一死,按两人关系,自然会怀疑到无极。而若尸不对人便无从相认……我猜无极所犯杀生驯鸟之戒,便是驯的鹫。但超出他认知的是,信怀以自身血肉为代价学会了驯鹫——所以两具尸体两处穿心,估计是这只鹫的所为吧。”
      须臾,他轻声:“人不是人杀的,是鹫杀的。”

      方漫关挤眉弄眼目瞪口呆:“啥?”
      “奶奶的老娘才听懂怎么又变成鹫杀人了?什么杀千刀该死的鹫!”
      连钟策都跟着有些恍惚:“鹫?”

      像是契合了什么心灵感应的,灌满疑惑的空气里乍然飘进丝丝腥气,与之同行的是:
      “啊——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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