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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充满硝烟的缠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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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阳站在市公安局案情分析室的白板前，指尖的红色马克笔在白板上画出一个醒目的问号，正好覆盖在江涛新公司的LOGO上。窗外暴雨如注，雨水拍打着玻璃，像是无数冤魂在叩问真相。
“江涛建筑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两千万。”他念着资料上的数字，笔尖在“特种工程施工资质”下面重重划了道横线。
投影仪的光束里，灰尘像微型侦察机般盘旋。屏幕上正在播放上周的监控画面——凌晨三点的钢厂废料区，几个黑影正往江涛公司旗下的渣土车里装载不明货物。
“查过了，全是废铁。”同事小张递来检测报告，“但奇怪的是…...”他指向运输路线图，“这些车每次都会绕道老棉纺厂，停留时间刚好够换一次车牌。”
瑞阳的钢笔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声响。他想起两年前卧底时听过的一个暗号：“钢材换棉纱，旧债变新房。”当时只当是黑话，现在想来，这分明是套完整的洗钱链条——以钢厂废料为掩护转移现金，再通过建筑公司虚报建材成本完成漂白。
雨夜里，瑞阳驱车来到棉纺厂旧址。废弃的厂房像头沉睡的巨兽，唯有保安亭亮着微弱的灯光。他摸近时闻到一股奇特的檀香味——和当年高利贷头目周老板佛珠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透过生锈的通风管，他看见几个工人正将废铁筒里的黑色塑料袋转移到建材包装箱内。为首的男子转身点烟，火光瞬间照亮了右腕上的蛇形纹身——正是江涛当年的头号马仔。
突然，远处射来两道刺目的车灯。瑞阳迅速隐入阴影，看着那辆熟悉的奔驰S600缓缓驶入。
车窗降下半截，露出江涛的侧脸。月光下，这个男人正在翻阅一本童话书——兮颜小学时最爱的《小王子》，书页边缘还能看见当年她笨拙的批注。
“货都干净了？”江涛的声音比雨还冷。
“绝对干净！”纹身男谄媚地递上平板，“按您吩咐，都走幼儿园项目的账。”
屏幕蓝光映出江涛嘴角的冷笑：“下次用福利院。”他合上书，突然若有所觉地望向瑞阳藏身的方向。雨水顺着通风管滴在瑞阳的警徽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消防车的警笛。江涛皱眉关窗，奔驰无声地滑入雨幕。
瑞阳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枪已上膛，掌心全是冷汗。他弯腰捡起飘到脚边的一张纸——是从童话书里掉出的便签，上面是兮颜稚嫩的笔迹：“涛哥要永远当我的飞行员哦……”背面则是江涛新添的钢笔字：“可惜你的星球，已经有了玫瑰。”
回到车上，瑞阳从后备箱取出尘封的档案盒。最新照片里，江涛正在为新建的儿童福利院剪彩，而背景里戴安全帽的工人，赫然是当年放贷团伙的打手。
他翻开三年前的笔记本，其中一页贴着兮颜送的便签：“瑞阳同志，少熬夜！”旁边是他自己写下的案情分析：“目标疑似通过慈善洗白黑金。”
雨刷器划出扇形的视野，瑞阳望着后视镜里的自己。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可眼神依旧锐利。
他知道自己正面对最危险的对手——一个深谙法律漏洞，又掌握着情感筹码的犯罪天才。手机突然震动，兮颜发来消息：“明天小轩幼儿园开放日，你能来吗？”
瑞阳望向副驾驶座上的礼物袋，里面装着给儿子的钢铁侠书包，夹层里却藏着微型录音笔。他深吸一口气，回复道：“一定到。”手指悬停片刻，又补上一句：“记得戴那条银链。”发完这条，他将车开向市局方向。
霓虹灯在雨水中晕染开来，像化开的血痕。
街角监控探头无声转动，将警车的轨迹尽收眼底。
而在某个高层办公室里，江涛正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把玩着半枚安全徽章。电脑屏幕上，瑞阳的车辆定位正沿着预定路线移动。他端起红酒抿了一口，酒液如血，映出桌上那份标着“阳光幼儿园扩建项目”的合同书。
阳光明媚的早晨，小轩的幼儿园里洋溢着欢声笑语。孩子们的笑声像清脆的风铃，家长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等待着开放日的开始。
兮颜穿着浅色的连衣裙，颈间那条纤细的银链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半枚安全徽章安静地贴在她的锁骨上。瑞阳站在她身旁，一身休闲装束，手里拿着小轩的钢铁侠书包，看似放松，眼神却时不时扫过周围的环境。
“爸爸！”小轩兴奋地跑过来，扑进瑞阳怀里，小手拽着他的衣领，“今天我们班要表演节目！”
瑞阳笑着揉了揉儿子的头发，目光却不经意间瞥向不远处——幼儿园的院长正站在台上，笑容满面地宣布：“感谢江涛建筑有限公司的慷慨捐赠，我们的扩建工程即将启动，为孩子们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而瑞阳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书包的夹层，里面藏着一支微型录音笔，正无声地记录着一切。
江涛站在人群的另一侧，西装笔挺，面带微笑，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慈善企业家。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兮颜时，视线在她颈间的银链上短暂停留，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瑞阳注意到了这一瞬的目光交汇，心里警铃大作。他不动声色地靠近兮颜，低声问：“扩建计划你之前知道吗？”兮颜摇摇头，有些疑惑：“没有，江涛没提过。”
哪里不对劲。瑞阳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所谓的“扩建计划”绝非单纯的慈善捐赠。
江涛的公司突然涉足教育领域，而青山钢厂的放贷网络仍在暗中运作，这两者之间必有联系。
接下来的日子里，瑞阳开始秘密调查江涛建筑公司的账目和工程合同。他发现，所谓的“幼儿园扩建”项目资金流动异常，大量款项以建材采购的名义流入，但实际施工却迟迟未见进展。更可疑的是，这些建材的供应商与当年高利贷团伙的洗钱渠道高度重合。
某天深夜，瑞阳根据线报追踪到一处废弃仓库，怀疑江涛的公司在此进行非法交易。他潜伏在暗处，亲眼目睹几辆渣土车驶入，工人们正将成箱的现金伪装成建筑材料转移。
就在他准备呼叫支援时，阴影中突然传来子弹上膛的声音。
“何警官，这么晚了还加班？”阿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低沉而危险。
瑞阳猛地转身，枪口已经对准了他。
这时候，瑞阳的手机响起，他迟疑地接听——是江涛的声音，刚说了句“何警官……”
“江涛，收手吧。”瑞阳冷静地盯着他，“你逃不掉的。”
电话的那一头江涛笑了，眼神却冷得像冰：“逃？我为什么要逃？”他缓缓抬起手，身后的黑暗中走出几个持枪的打手。
枪声在夜色中炸响。
兮颜接到电话时，正在医院值班。电话那头的声音急促而模糊：“胡医生，何警官中枪了，正在送往急诊！”
她的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
手术室的灯亮起，兮颜站在门外，双手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甚至来不及换下白大褂，上面还沾着刚才手术的血迹。
此刻走廊的电视屏幕上，正播放着江涛接受“年度慈善企业家”颁奖的画面，他西装革履，笑容温和，仿佛与黑暗毫无关联。
而手术室内，她的丈夫生死未卜。
“子弹擦过肺部，失血严重，需要紧急输血！”护士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兮颜的眼泪终于决堤，她靠在墙上，手指无意识地摸向颈间的银链——那是江涛送的，而此刻，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因追查江涛而躺在手术台上。
讽刺的是，电视里的江涛正对着镜头微笑：“我一直相信，企业家的责任不仅是盈利，更是回馈社会。”
兮颜闭上眼睛，泪水滑落。她不知道命运为何如此荒谬，让她的过去和现在如此纠缠不清。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手术很成功，但需要观察48小时。”
兮颜冲进病房，看见瑞阳苍白的面容，胸膛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指尖颤抖。
“……录音笔……在小轩的书包里……”瑞阳虚弱地睁开眼，声音沙哑，“证据……足够定他的罪了……”
兮颜的眼泪落在他的脸上。她俯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吻：“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电视里的新闻仍在播放江涛的慈善事迹，而病房里，只有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和两颗紧紧相依的心。
有些战争，注定要在阴影中进行。
高档餐厅的包厢内，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中，江涛微笑着举杯，与几位企业老总谈笑风生。他的西装一丝不苟，腕表折射着低调的奢华，仿佛只是一个忙于慈善事业的商人。
“江总，这次幼儿园扩建项目真是造福社会啊！”一位老总奉承道。
江涛唇角微扬，眼底却是一片冷意：“应该的，孩子们是未来。”他抿了一口红酒，目光不经意地扫过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与此同时，他的公寓里，助理正将那个钢铁侠书包里的录音笔取出，轻轻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江涛早就注意到了瑞阳的异常举动，从幼儿园开放日那天起，他就知道，这位刑警从未放弃对他的追查。
“何警官，你还是太心急了。”江涛低语，指尖轻轻敲击着酒杯。
医院的灯光惨白，兮颜坐在病床旁，静静凝视着瑞阳沉睡的面容。他的呼吸平稳了许多，但胸膛上的绷带仍提醒着她，这个男人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他的手背，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窗外夜色深沉，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而她的心却悬在半空，无法落地。
手机震动，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弹出：
“颜颜，希望他没事。”
没有署名，但她知道是谁。
兮颜的手指微微发抖，她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放回口袋，重新握紧了瑞阳的手。
翌日清晨，瑞阳终于苏醒。他的视线还有些模糊，但第一眼看到的，是趴在床边睡着的兮颜。她的睫毛微微颤动，颈间仍戴着那条银链，半枚安全徽章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他轻轻动了动手指，试图抬手，却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
兮颜立刻惊醒，眼眶微红：“你醒了？疼不疼？”
瑞阳摇摇头，嗓音沙哑：“录音笔……”
兮颜咬了咬唇，低声道：“……没找到。”
瑞阳闭了闭眼，没有意外，只是苦笑了一下：“他果然察觉了。”
兮颜握紧他的手，声音轻却坚定：“别再冒险了，好吗？”
瑞阳看着她，目光深邃：“颜颜，有些事……我必须做。”
她没有再劝，只是俯身，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办公室里，江涛把玩着那支录音笔，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按下播放键，里面传来清晰的声音——
“……资金走幼儿园账目，建材虚报三倍，现金今晚转移……”
录音戛然而止，后面的内容已被彻底删除。
江涛将录音笔丢进抽屉，锁上。他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俯瞰整座城市。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
“何瑞阳，你赢不了的。”
病房里，阳光透过窗帘洒落，瑞阳靠在床头，兮颜坐在他身旁，轻轻削着苹果。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瑞阳看向窗外，目光坚定：“继续查。”
兮颜沉默片刻，最终只是将苹果递给他，轻声道：“……我陪你。”
他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
窗外，城市的天空依旧湛蓝，而暗处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