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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锈钥匙的邀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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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手套摩擦出轻微的声响，沈昭蹲在血泊边缘，用镊子夹起那把生锈的钥匙。灭门案的现场安静得可怕，六具尸体呈放射状躺在客厅，每个人手中都紧握着同样的钥匙。
"第七把了。"实习警员小林在门口干呕，"沈队，这家人上周才从精神病院接回儿子......"
钥匙突然变得滚烫，沈昭眼前一黑。
腐臭灌入鼻腔时，他正站在一条昏暗的走廊里。墙皮剥落的天花板滴着暗黄色液体，铁栅栏窗户被锈迹侵蚀得只剩几个小孔。手腕内侧传来刺痛，浮现出黑色纹身般的钥匙图案，下方是一行小字：
【找到真正的病人，存活至天亮】
"新玩家？"
带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昭瞬间摆出防御姿态。阴影里走出一个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年轻男人，苍白的皮肤在月光下几乎透明。他正用手术刀修剪指甲，刀刃上沾着可疑的暗红色。
"谢临。"男人歪头打量沈昭，"或者你更想叫我7号高危患者？"
沈昭后背绷紧——这正是他今天要调查的灭门案关联人，被关在市精神病院最高防护病房。
"你认识我？"
"沈昭，29岁，刑侦支队副队长。警号PC307146。"谢临的刀尖划过空气，"昨天你隔着观察窗看了我十三分钟，眼神像在解剖青蛙的小学生。"
不可能。病房是单向玻璃。
警报声突然炸响，走廊尽头的铁门轰然倒塌。一个穿白大褂的"人"四肢反折着爬进来，头颅旋转180度对着他们微笑，嘴角撕裂到耳根。
"啊，查房时间。"谢临转身就跑，病号服下摆翻飞如蝶翼，"建议别被抓住哦，医生最喜欢给健康人做额叶切除手术了。"
沈昭追上他："你知道这是哪里？"
"你的新手副本，我的回归首秀。"谢临踹开安全通道门，"欢迎来到'微笑病栋'，警官先生。这里的病人都会永远微笑——毕竟切除前额叶后，他们就再也不会哭了。"
血腥味突然浓烈，三个同样穿病号服的"人"从楼梯下方爬上来，他们的嘴被粗线缝成上扬的弧度，眼眶里塞着玻璃假眼。
谢临突然将手术刀捅进沈昭耳侧的墙壁。温热的呼吸扑在他颈侧："合作吗？我熟悉这里的每一条暗道，而你......"刀尖轻轻划过他的警徽，"有我需要的东西。"
沈昭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琥珀色眼瞳，那里面涌动着某种他熟悉的、只在最疯狂的连环杀手眼里见过的东西。
警报声越来越近，缝合病人们发出"咯咯"的笑声。
"带路。"沈昭说。
谢临的笑容扩大了，像孩子得到新玩具。他转身时沈昭注意到，对方后颈处有一个与自己相同的钥匙纹身——只是那把钥匙已经锈蚀得几乎看不清形状。沈昭跟着谢临穿过迷宫般的走廊，每一步都踩在黏腻的地板上。消毒水的气味下掩盖着更深的腐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这栋建筑的墙体内腐烂了数十年。
"你似乎很熟悉这里。"沈昭盯着谢临的后颈，那里除了钥匙纹身，还有一串模糊的数字烙印——00742。
谢临头也不回："就像你熟悉警局的每一间审讯室，警官。"他突然停下，沈昭差点撞上他的后背，"啊，我们的小可爱们出来散步了。"
前方走廊拐角处，三个穿着同样蓝白条纹病号服的"人"正摇摇晃晃地走来。他们的嘴角被粗麻线缝成夸张的笑脸，裸露的皮肤上布满青紫色的针孔。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的眼睛都被替换成了玻璃假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诡异的光泽。
"别对视。"谢临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微笑病栋的第一条规则：永远不要回应它们的笑容。"
沈昭的手本能地摸向腰间——那里本该有他的配枪，现在却空空如也。谢临注意到他的动作，轻笑一声："欢迎来到真实版俄罗斯轮盘赌，只不过弹匣里五发都是实弹。"
缝合病人们越走越近，沈昭能听到他们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像是被缝住的声带在强行振动。最前面的那个突然加速冲来，缝合的嘴角因为剧烈动作而撕裂，黑红色的液体顺着下巴滴落。
谢临闪电般出手，手术刀精准地划过病人的手腕。没有血流出，只有一股黑色的烟雾从伤口升腾而起。病人发出痛苦的嘶吼，后退了几步。
"银器对低级怨灵总是有效。"谢临甩了甩刀上的黑雾，"不过对医生嘛......"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仍在远处徘徊的另外两个病人，"建议跑。"
沈昭跟着谢临冲进右侧的病房区，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透过病房门上的小窗，沈昭看到每间房里都站着至少三个缝合病人，他们整齐地转头看向跑过的两人，玻璃眼球在黑暗中像一排小小的月亮。
"为什么它们不攻击我们？"
"值班时间还没到。"谢临踹开一扇标着"处置室"的门，"这里的作息比军营还严格——午休时间病人必须待在床上，除非......"
尖锐的铃声突然响彻整个病栋。
"除非查房铃响。"谢临叹了口气，迅速反锁上门，"现在整个病栋的可爱病友都会出来欢迎我们了。"
处置室里堆满了生锈的医疗器械，墙角有个巨大的焚化炉。沈昭注意到墙上挂着一份发黄的值班表，1987年11月的日期被红笔反复圈画。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用你能理解的话说，"谢临正用手术刀撬开一个药品柜，"是个角色扮演游戏场。只不过NPC都是死过的，玩家可能会死，而通关奖励......"他抛给沈昭一支肾上腺素针剂，"是继续活下去的权利。"
门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拍打声，整面墙都在震动。沈昭迅速扫视房间寻找武器，最后拿起一把骨锯。谢临见状吹了个口哨："法医经验？"
"警校解剖课。"沈昭检查着骨锯的锋利度，"你还没解释为什么知道我的警号。"
谢临突然贴近，近到沈昭能数清他睫毛的数量。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中有种猫科动物般的反光："因为三天前你站在我的病房外，手里拿着我的档案。PC307146，沈昭，29岁，刑侦支队副队长。喜欢黑咖啡，讨厌甜食，养了只叫'将军'的退役警犬。"他退后一步，歪着头，"需要我继续背诵你的社保号码吗？"
沈昭的后背渗出冷汗。谢临说的全是事实，但那个病房明明是单向玻璃，而且——
玻璃碎裂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只青灰色的手从门上的小窗伸进来，胡乱抓挠着。谢临啧了一声，从焚化炉后面拖出个铁皮桶。
"Plan B。"他掀开桶盖，里面是半凝固的暗红色液体，"过期血库存货，比猫薄荷对怨灵还管用。"
沈昭帮他一起将铁桶推到门口。谢临用手术刀在门上划了道口子，血液立刻顺着缝隙流出去。门外的抓挠声瞬间变得疯狂，接着是令人不适的吮吸声和吞咽声。
"暂时安全。"谢临跳上处置台坐着，双腿悠闲地晃荡，"趁现在，有什么问题快问。"
沈昭直截了当："你和灭门案有什么关系？"
"关系？"谢临笑了，"我是唯一的幸存者啊。亲爱的警官，你没发现吗？那家人根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他的手指绕着手术刀转圈，"他们从医院'领养'我，是为了继续那些可爱的实验。"
"什么实验？"
谢临刚要回答，整栋楼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剥落，露出后面蠕动的血肉组织。焚化炉自动开启，里面堆满了小小的、焦黑的骨头。
"啊哦。"谢临看了眼手表，"午夜模式开启了。"
处置室的门开始变形，木质的表面浮现出一张人脸。它缓缓张开嘴，鲜血从唇间涌出，在门上组成一行字：
【不要相信他】
沈昭猛地看向谢临，后者正专注地研究着自己的手术刀，仿佛没看见这诡异的警告。
"规则二。"谢临跳下处置台，"当建筑开始和你说话时，最好假装聋子。"他突然抓住沈昭的手腕，拇指按在那个钥匙纹身上，"不过既然你这么好奇真相......"
剧痛从手腕传来，沈昭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他看见——
年幼的谢临被绑在电击椅上，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调整电压。角落里站着那对"父母"，女人手里拿着锈迹斑斑的钥匙。"再坚持一下，"男人说，"这次一定能打开那扇门......"
幻象消失了。沈昭喘着气，发现谢临正盯着他，眼中闪烁着病态的兴奋。
"共情能力不错嘛。"谢临舔了舔嘴唇，"通常普通人第一次接触记忆碎片都会吐得稀里哗啦。"
门外突然安静下来。接着是一个新的声音——金属划过地板的声音，伴随着湿漉漉的呼吸。
"医生来了。"谢临的表情变得凝重，"这次是真的。"
处置室的铁门像纸片一样被撕开。站在门口的是个三米高的怪物，仍然穿着染血的白大褂，但头部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注射器，玻璃管里漂浮着浑浊的液体。它的手指是长长的手术刀，在地板上划出火花。
"啊，7号。"医生的声音像是从水下传来，"你回来接受治疗了。"
谢临将手术刀横在胸前："猜错了，医生。我是回来给你做开颅手术的。"
医生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注射器头部开始抽取空气。谢临猛地推开沈昭："跑！去顶楼！真正的病人在——"
一根针管刺穿谢临的肩膀，将他钉在墙上。沈昭抄起骨锯冲向怪物，却被一条触手般的舌头卷住腰部。腐臭的气味扑面而来，注射器头部对准了他的眼睛。
"先给你治疗，警官。"医生呢喃道，"我们会切除你过度思考的部分......"
一声金属脆响，医生的注射器头部突然出现一道裂缝。谢临不知何时挣脱了针管，他的手术刀深深插在怪物的后颈。黑色液体喷涌而出，医生发出痛苦的嚎叫。
"顶楼！"谢临冲沈昭大喊，"清洁工储物柜！"
沈昭趁机挣脱束缚，冲向门口。最后一瞥中，他看见谢临像个骑在巨人肩膀上的精灵，手术刀在月光下划出银色的弧线。医生的血溅在墙上，组成新的字句：
【他才是病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