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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断魂密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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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子时，程予独自站在断魂崖边。
月光如洗，将陡峭的崖壁镀上一层银蓝。山风呼啸，吹得他青色衣袍猎猎作响。脚下是万丈深渊，漆黑不见底，据说从未有人生还。
——正是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程予摩挲着袖中的半块玉佩，另一只手按在腰间软剑上。他告诉门中长老要闭关三日，实则暗中下山赴约。若被人知道青霄掌门私会魔教护法...
"程掌门倒是守时。"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程予猛地转身，看到苏逝不知何时已站在三步之外，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脸上的半张银面具反射着冷光。
"苏护法邀约，岂敢怠慢。"程予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拉开安全距离。
苏逝轻笑一声，抬手摘下面具。月光下，他的面容比三日前更加清晰——剑眉入鬓，琥珀色的右眼如野兽般在黑暗中微微发亮，左眼则被垂下的黑发半遮着。那道从额角延伸至颧骨的疤痕非但不显狰狞，反而为他增添几分危险的魅力。
"玉佩带了吗？"苏逝开门见山。
程予取出半块玉佩："苏护法先解释清楚，这玉佩究竟有何玄机？"
苏逝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另外半块。当两块残玉在月光下逐渐靠近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玉佩上的羽翼纹路开始泛出淡金色的微光，像是被唤醒了一般。
"看来传言不假。"苏逝的声音低沉下来，"只有特定之人才能激活'七羽钥'。"
"七羽钥？"
"天机阁的钥匙。"苏逝将两块玉佩拼在一起，严丝合缝，"我母亲死前将它一分为二，一半随葬，一半交我保管。没想到另一半会在玄诚尸体旁出现。"
程予胸口的羽翼印记突然灼热起来。他强自镇定地问："天机阁在哪里？"
苏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拼好的玉佩举向月光。奇妙的光影投射在崖壁上，竟勾勒出一条隐秘的小径图案，指向断魂崖某处。
"就在这崖下。"苏逝收起玉佩，"但需要完整的七羽钥才能开启。"
程予敏锐地注意到他话中的矛盾："你说玉佩一半随葬，那玄诚道长是如何..."
"这正是我想知道的。"苏逝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玄诚的墓被人掘了，尸体却出现在客栈。盗墓者取走玉佩，又杀死他伪装成魔教所为...一环扣一环。"
山风突然加剧，吹散了程予束发的缎带。长发飞扬间，他看到苏逝的眼神变了——魔教护法正死死盯着他颈侧某处。
"你颈后的印记..."苏逝声音怪异，"从哪里来的？"
程予心头一跳。他忘了高领内衣被风吹开，露出了部分羽翼印记。这个在虫族世界由血誓形成的标记，如今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
"胎记。"程予随口搪塞，"苏护法问这个做什么？"
苏逝突然逼近，速度快得惊人。程予本能地运转慑魂香内力，清冽的雪松气息瞬间弥漫开来。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苏逝明显受到了影响——他的动作滞了一瞬，琥珀色眼眸中金光流转。
"又是这古怪内力..."苏逝咬牙，却并未退开，反而一把扣住程予的手腕，"你到底是什么人？"
程予没有挣脱，而是直视苏逝的眼睛："这话该我问你。为何对我的胎记如此在意？"
两人僵持间，苏逝体内的焚心诀内力不受控制地涌出。赤红如火的真气与程予的慑魂香交织在一起，竟产生了奇妙的反应——金红相间的光晕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照亮了整片崖壁。
程予倒吸一口冷气。被照亮的崖壁上，赫然是一幅巨大的古老壁画：七片羽翼环绕着一个模糊的人形，下方刻着难以辨认的古文字。
"七世轮回图..."苏逝喃喃自语，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呼喊：
"在那边！"
"魔教妖人果然在此！"
"程掌门有危险！"
程予脸色一变："是青霄门的人！你怎么被发现的？"
苏逝冷笑："我倒要问程掌门。说好的独自前来？"
"我没通知任何人！"程予急道，"必是有人跟踪我..."
话未说完，数支羽箭已破空而来。苏逝挥袖击落大部分，却仍有一支擦过程予手臂，带出一线血痕。
"走！"苏逝一把揽住程予的腰，纵身向崖边跃去。
程予大惊："下面是断魂崖！"
"信我就跳！"苏逝在他耳边低喝，热气喷在耳廓上，激起一阵战栗。
追兵已至咫尺。程予一咬牙，反手抱住苏逝，两人一同跃下悬崖。
失重的瞬间，程予感到苏逝的手在他腰间一紧。魔教护法另一手甩出乌金丝，精准地缠住崖壁上一处突起。两人下坠之势骤减，借着惯性荡入一个隐蔽的洞口。
洞内漆黑一片。苏逝松开乌金丝，两人重重摔在坚硬的地面上。程予被苏逝护在身中，仍能听到对方落地时的一声闷哼。
"受伤了？"程予低声问。
苏逝没有回答，而是迅速起身，在洞口布下一道隔音结界。做完这些，他才靠坐在洞壁上，呼吸略显急促。
程予摸出火折子点亮，微弱的光线下，他看到苏逝左肩一片暗红——不是他的血，是苏逝的。那支漏网的箭显然伤到了护在他身前的人。
"让我看看。"程予不由分说地扯开苏逝的衣领。
苏逝想阻拦，却因牵动伤口而皱眉。程予趁机检查伤势——箭伤不深，但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紫色。
"箭上有毒！"程予立刻点穴封住苏逝心脉附近的要穴，"什么毒？解药呢？"
苏逝摇头："赤焰教的'离魂散'...只有右护法有解药。"
程予心头一震。赤焰教的毒，为何会出现在青霄门的箭上？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
"我能帮你逼出部分。"程予盘坐在苏逝身后，双掌贴上他的背心，"忍着点。"
慑魂香内力顺着手掌涌入苏逝体内。与焚心诀相撞的瞬间，两股内力再次产生那种奇妙的共鸣。苏逝浑身紧绷，肌肉线条在单薄的黑衣下清晰可见。
"放松。"程予在他耳边低语，"抵抗只会让毒素扩散更快。"
苏逝艰难地点头，慢慢卸去防御。程予的内力长驱直入，在苏逝经脉中游走，将毒素一点点逼向伤口。这个过程极其痛苦，苏逝的额角很快布满冷汗，但他硬是一声不吭。
一个时辰后，程予终于收功。两人都已汗湿重衣，苏逝的毒虽未全解，但已无性命之忧。
"为什么救我？"苏逝突然问，声音因疼痛而沙哑，"让我死了，不是正好替玄诚报仇？"
程予用袖口擦去他额头的汗水："因为你没杀玄诚。"
"你怎么确定？"
"直觉。"程予顿了顿，"还有...我相信玉佩的选择。"
苏逝转过头，琥珀色的眼睛在火光中深邃如潭："程予之，你身上有太多谜团。"
程予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彼此彼此。"
两人对视片刻，苏逝突然伸手抚上程予的颈侧，指尖轻触那个羽翼印记："这个印记...我在教中古籍上见过。传说中'七世契约'的标记。"
程予心跳加速："什么七世契约？"
"一种古老的灵魂羁绊。"苏逝的指尖微微发烫，"经历七世轮回，灵魂终将重聚..."他忽然皱眉，像是头痛般按住太阳穴，"我记不清了...母亲留下的典籍被右护法封存..."
洞外突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苏逝立刻警觉地起身，将程予护在身后："有人找到这里了。"
程予侧耳倾听："不是青霄门的人...脚步更重，像是..."
"铁剑山庄。"苏逝冷笑，"赵老狗鼻子真灵。"
两人屏息凝神。脚步声在洞口徘徊了一阵，最终渐渐远去。危机暂时解除，但出去的路被堵死了。
"这洞有别的出口吗？"程予低声问。
苏逝摇头："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下来。"他顿了顿，"不过传说断魂崖下有条密道直通天机阁..."
程予眼睛一亮："我们找找看？"
"你伤了我还指望合作？"苏逝挑眉，但眼中已无杀意。
程予笑了："苏护法刚才不还救了我吗？扯平了。"
苏逝哼了一声，却还是站起身，从怀中掏出那枚拼好的玉佩。在黑暗的洞穴中，玉佩上的羽翼纹路再次泛起微光，指向洞穴深处。
"看来有答案了。"程予也取出火折子，"走？"
苏逝看了他一眼，突然将玉佩一分为二，将原本属于程予的那半还给他："各拿一半。免得你背后捅刀子。"
程予接过玉佩，故意碰了碰苏逝的指尖："苏护法这么不信任我？"
苏逝迅速抽回手，耳根却微微泛红："闭嘴，跟上。"
两人沿着狭窄的隧道前行。程予的火折子很快燃尽，只能依靠玉佩的微光辨认方向。隧道越来越低矮，最后只能匍匐前进。在某个转角处，苏逝突然停下。
"怎么了？"程予险些撞上他。
苏逝的声音有些异样："前面...有东西。"
程予挤上前，借着玉佩的光芒看去——隧道尽头是一具盘坐的白骨，身上穿着早已腐朽的赤焰教服饰。白骨手中捧着一个铁盒，盒子上赫然是七羽翅膀的图案。
"这是..."
"我母亲。"苏逝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十年前她失踪...原来死在这里..."
程予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苏逝的手腕。魔教护法没有挣脱，反而回握住他的手，力道大得惊人。
"铁盒里有什么？"片刻后，程予轻声问。
苏逝深吸一口气，小心地从母亲遗骨手中取出铁盒。盒盖与盒身严丝合缝，只在中央有一个凹陷——正是七羽玉佩的形状。
"需要钥匙。"苏逝看向程予，"一起？"
程予点头，两人同时将半块玉佩按入凹槽。随着"咔嗒"一声轻响，铁盒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上用朱砂写着《七世书》。苏逝颤抖着手翻开第一页，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七世轮回，七羽为凭。
得我传承者，需寻七片散落之魂。
当七魂归一，天机可现。"
程予胸口如遭雷击。这描述与系统任务何其相似！他迫不及待地往后翻，却发现后面的书页全部被撕去了，只留下参差不齐的残边。
"谁干的？"苏逝咬牙道，"谁拿走了后面的内容？"
程予想起玄诚道长的死："会不会是...杀害玄诚的人？"
苏逝猛地合上册子："铁剑山庄。只有赵无量对上古秘术如此痴迷。"
"赵庄主？"程予回忆着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白发老者，"他为何..."
"因为他想长生不老。"苏逝冷笑，"《七世书》传说能让人超脱轮回。我母亲就是为保护这个秘密而死的。"
程予正想追问，隧道另一端突然传来剧烈的震动。碎石簌簌落下，远处隐约有火光闪现。
"他们用火药炸路了！"苏逝一把拉起程予，"走！"
两人抱着铁盒向隧道深处狂奔。身后的爆炸声越来越近，碎石如雨般砸落。就在隧道即将坍塌的瞬间，他们冲进一个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是一扇刻满符文的青铜门，门上七片羽翼图案环绕着一个锁孔。
"天机阁！"苏逝惊呼。
追兵的声音已近在咫尺。程予不假思索地将手中半块玉佩插入锁孔："试试！"
苏逝立刻照做。当两块玉佩同时转动时，青铜门发出沉重的轰鸣，缓缓开启一道缝隙。两人挤进去的瞬间，数支弩箭钉在门上，最近的一支擦过程予的发梢。
青铜门在身后重重关闭，将追兵和危险一并隔绝。程予长舒一口气，转身打量这个传说中的天机阁——
却只是一个简陋的石室。四壁空空，唯有一面墙上刻着与崖壁相似的七世轮回图，下方摆着一个蒲团和一个小木盒。
苏逝跪在蒲团前，轻声道："这是母亲的修炼之地..."
程予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枚赤焰教的护法令牌和一张泛黄的纸条。纸条上娟秀的字迹写着：
"吾儿苏逝若至此，须知真相：赵无量与右护法勾结，欲夺《七世书》以逆天改命。吾将关键一页藏于凌霄派藏经阁《道德经》夹层中。七世轮回非虚言，汝颈后胎记为证。寻得命定之人，共解天机。——母夜阑绝笔"
程予与苏逝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凌霄派藏经阁！"
就在这时，整个石室突然剧烈震动。青铜门外传来巨大的撞击声——追兵竟搬来了攻城锤！
"门撑不了多久。"苏逝快速将纸条和令牌收入怀中，"有后路吗？"
程予检查着七世轮回图，突然发现其中一片羽翼可以按动。他毫不犹豫地按下，石室地面立刻滑开一个洞口，露出陡峭的阶梯。
"走！"
两人刚进入密道，青铜门就被撞开。赵无量愤怒的吼声在石室中回荡："给我追！《七世书》绝不能落在魔教手中！"
密道曲折向下，最终通到山脚的一条隐蔽溪流边。天色已近黎明，两人浑身是伤，狼狈不堪，却都松了口气。
"分头行动。"苏逝检查了一下伤势，"我去查右护法，你去凌霄派。"
程予皱眉："太危险了。赵无量明显在两边都安插了眼线..."
"所以？"苏逝挑眉，"程掌门要保护我这魔教妖人？"
程予直视他的眼睛："是又怎样？"
苏逝愣住了。晨光中，他琥珀色的眼眸泛着金色的微光，与程予记忆中墨焰的眼神重叠在一起。那一刻，程予几乎要脱口说出真相。
"三天后。"苏逝最终别开视线，"老地方见。别死了，程予之。"
说完，黑衣护法纵身跃入溪流，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朦胧的晨雾中。
程予握紧手中的半块玉佩，胸口的羽翼印记微微发热。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任务对象好感度上升至30%。提示：凌霄派藏经阁有关键线索。"
远处传来早课的钟声。程予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衫，向凌霄派的方向走去。一场牵涉七世轮回、正邪两道的大阴谋，正等待他去揭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