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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蜂蜜与犀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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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山谷笼罩在淡蓝色的雾气中，程予站在部落广场上，活动着新获得的雪豹身躯。今天是集体狩猎的日子，二十余名兽人战士已经集结完毕，完全兽化后的雪豹们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威武。
"记住规矩，"狩猎队长石尾——一只体型硕大、左耳缺了一角的老雪豹低吼道，"听指挥，别逞能。这次目标是岩羊群，不是你们这些小子能对付的犀牛。"
程予抖了抖银白色的皮毛，适应着这具充满力量的新身体。兽形状态下，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能闻到三里外溪流的水汽，能听见地洞里田鼠的心跳。这种体验与第一世的虫族形态有些相似，却又更加野性原始。
"出发！"
随着石尾一声令下，雪豹群如银色闪电般窜入丛林。程予跟在队伍中段，四肢协调地掠过岩石和灌木。狩猎队沿着山脊行进，很快发现了目标——一群正在悬崖边吃草的岩羊。
"包围圈，"石尾用兽人特有的低频吼声传达指令，"东侧三人，西侧五人，其余的跟我从正面驱赶。"
程予被分到东侧小组。他们悄无声息地潜行到预定位置，等待信号。就在这时，程予的耳朵突然转向北方——他闻到了一股陌生的气味，混合着泥土和某种大型动物的体臭。
"有情况，"他低声警告同伴，"北边有东西接近。"
话音刚落，地面开始微微震动。远处的树林剧烈摇晃，十几头体型庞大的犀牛突然冲出，每头都有近三吨重，厚皮上覆盖着干涸的泥甲，鼻前的尖角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见鬼！"石尾的咒骂声传来，"撤退！全部上树！"
雪豹们迅速爬上最近的乔木。犀牛群横冲直撞地掠过他们下方，其中一头狠狠撞在程予所在的树干上，震得他差点掉下去。
"岩羊群跑了，"一个年轻兽人沮丧地说，"今天又要空手而归。"
石尾叹了口气："没办法，犀牛群在这片区域活动，太危险了。"
程予望着远去的犀牛群，突然想起来的路上经过的一片沼泽地。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形成。
"队长，"他变回人形以便更清晰地表达，"我有个主意。如果我们能把犀牛引到南边那片沼泽..."
"你疯了？"石尾瞪大眼睛，"那沼泽离这儿有三里远！而且犀牛不是傻子，怎么会乖乖跟你走？"
"它们的视力很差，"程予回忆着前世学到的动物知识，"主要靠嗅觉和听觉。如果我们派几个速度最快的队员轮流挑衅，应该能引导它们。"
几个年轻兽人露出跃跃欲试的表情。石尾沉思片刻，终于点头："可以试试。但一有不对立刻放弃，明白吗？"
计划开始了。程予和另外三名速度见长的兽人轮流接近犀牛群，用石块和吼声激怒它们，然后保持若即若离的距离引路。其他队员则提前赶到沼泽区，清理出一条明显的路径。
整个过程惊险万分。有两次程予差点被犀牛角挑中，全靠敏捷的身手堪堪避开。但当第一头犀牛陷入沼泽泥潭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最终，他们成功困住了五头成年犀牛。
"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狩猎！"回程路上，石尾拍着程予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赏，"羽，你今天可立了大功！"
程予谦虚地笑笑，心里却想着这些肉够部落吃多久，苏逝会不会对他刮目相看。
就在距离部落还有半里路时，程予的鼻子突然捕捉到一丝甜腻的气息。他停下脚步，转向路旁的一棵古树——树干高处挂着一个硕大的蜂窝，金黄色的蜂蜜正缓缓从裂缝中渗出。
"是岩蜜！"一个兽人惊喜地叫道，随即又畏缩了，"但那是火蜂的巢，被蜇一下能肿三天。"
其他人纷纷表示要绕道走。程予却盯着蜂窝若有所思——他记得苏逝的药典里提到过，蜂蜜是极好的药材，既能消炎又能促进伤口愈合。
"你们先回去报信，"他对队友们说，"我试试能不能弄点蜂蜜。"
"别犯傻，"石尾警告道，"火蜂能要人命！"
程予等队伍走远后，仔细观察蜂窝周围的情况。火蜂确实凶猛，但它们有个致命弱点——怕烟。他在附近找到一些半干的草药，用燧石点燃后产生大量浓烟。趁着蜂群被烟驱散的间隙，他迅速爬上树干，用石刀割下一大块蜂巢，小心地用宽大的树叶包裹好。
回到部落时，广场上已经挤满了人。五头犀牛的消息让整个部落沸腾，雌性们忙着准备切割工具，幼崽们兴奋地围着猎手们打转。
"阿予哥哥！"白芽挤到最前面，眼睛亮晶晶的，"听说你一个人就引开了三头犀牛？太厉害了！"
程予礼貌地点头致意，目光却在人群中搜寻那个银发身影。终于，他在祭坛附近看到了苏逝——祭司大人似乎刚结束一场治疗，手上还沾着血迹，正远远地望着这边。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程予举起手中的蜂蜜包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苏逝愣了一下，随即转身走回洞穴，但程予分明看到他的耳尖微微泛红。
分割猎物的工作持续到日落。按照传统，最好的部位分给猎手、长老和祭司。程予特意要了一块最嫩的里脊肉，又向负责烹饪的雌性们借了些香料。
"你要自己烤肉？"白芽惊讶地问，"这种事交给我们雌性就好了啊。"
程予笑着摇摇头："今天我想亲自下厨。"
夜幕降临，部落广场上的篝火旁坐满了享用美食的族人。程予却端着他精心烹制的蜂蜜烤肉，来到了苏逝的洞穴前。
"祭司大人？"他轻声呼唤，"我带了些食物来。"
洞内一片寂静。就在程予以为会被拒绝时，骨制风铃轻轻响动，苏逝出现在洞口。他已经换下了沾血的外袍，银发松散地披在肩上，在火光映照下如同流动的月光。
"听说你今天大显身手。"苏逝的声音依然清冷，但少了几分往日的疏离。
程予献宝似的举起盘子："犀牛里脊配野生蜂蜜，祭司大人赏脸尝尝？"
苏逝的紫眸落在金黄色的烤肉上，鼻翼微微翕动。蜂蜜的甜香混合着香料的辛烈，确实令人食指大动。
"进来吧。"最终，苏逝侧身让出了通道。
洞穴内部比程予想象的更整洁。各种草药分门别类地悬挂在墙上，石台上摆放着研磨器具和竹简，角落里铺着一张简朴的兽皮床。最引人注目的是洞壁上刻满的符号——那不是随意的涂鸦，而是系统性的记录，有些像是星图，有些则像是病症记录。
"坐那里。"苏逝指向一块平坦的石凳。
程予将餐盘放在两人之间的小石桌上，期待地看着苏逝用骨刀切下一小块烤肉送入口中。祭司的动作优雅而精准，仿佛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
蜂蜜的甜味在口腔中扩散时，苏逝的睫毛微微颤动。虽然表情依旧平静，但程予注意到他的咀嚼速度明显变快了——这是个好兆头。
"怎么样？"程予忍不住问。
"还行。"苏逝淡淡地说，却又切了第二块，"蜂蜜用得不错，中和了犀牛肉的粗韧。"
程予咧嘴笑了："我在蜂窝旁边发现了迷迭香，一起腌制后效果更好。"
"你懂草药？"苏逝有些惊讶。
"略懂一点。"程予谦虚地说，实际上他前世在第二世武侠世界里学过不少药草知识，"蜂蜜可以消炎，迷迭香能帮助消化。"
苏逝的紫眸中闪过一丝兴趣："看来你并非只会狩猎。"
两人安静地分食着烤肉，洞内只有篝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程予注意到苏逝吃东西的样子很特别——小口而专注，仿佛在品尝每一丝味道。这让他想起第一世时，墨焰少将也是这样对待每一份军粮，认为那是士兵应得的尊重。
"今天治疗还顺利吗？"程予打破沉默，指着苏逝手上未洗净的血迹。
苏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一个幼崽玩骨刀割伤了大腿。差点没救回来。"
程予能想象那个场景——苏逝修长的手指在血肉中穿梭，冷静地缝合每一处破损。没有预知能力，这位医者依靠的是纯粹的技艺和意志。
"您很了不起。"程予由衷地说。
苏逝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直视着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这是事实。"程予迎上他的目光，"您救治了那么多人，却很少有人对您说声谢谢。"
苏逝的表情微微松动，似乎被触动了某根心弦。他放下骨刀，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祭司的职责而已。"
程予正想再说些什么，洞穴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祭司大人！"一个年轻雌性慌张地冲进来，"灰爪长老的腿疾又犯了，疼得直打滚！"
苏逝立刻站起身，迅速从墙上取下几味草药："我马上就去。"他转向程予，犹豫了一下，"羽….."
"我跟您一起去。"程予毫不犹豫地站起来，"也许能帮上忙。"
灰爪的洞穴里挤满了担忧的族人。老雪豹躺在兽皮上，左腿肿得有平常两倍粗，面色惨白，冷汗直流。
"通风！都出去！"苏逝一进门就命令道，人群立刻让出一条路。
程予留在洞内帮忙。他按照苏逝的指示捣药、递工具，甚至协助按住痛苦挣扎的老雪豹。苏逝的诊断迅速而准确——这是痛风急性发作，需要立即消炎止痛。
"把那个蓝色陶罐拿来。"苏逝头也不抬地说，手上忙着在灰爪腿上施针。
程予在药架上搜寻，却看到三个蓝色陶罐："请问是哪一种？"
"刻着蛇纹的那个。"
程予找到正确的罐子，递给苏逝时，他们的手指不经意相触。那一瞬间，程予感到一股熟悉的温暖——灵魂碎片的共鸣。苏逝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但很快又专注于治疗。
两小时后，灰爪的疼痛终于缓解，沉沉睡去。程予和苏逝并肩走出洞穴，夜风带着初春的寒意拂过他们的脸庞。
"谢谢。"苏逝突然说。
程予愣了一下："为什么谢我？"
"你的协助...很有用。"苏逝的声音依然清冷，但不再那么疏远，"大多数兽人看到血就手忙脚乱。"
月光下，苏逝的侧脸如同冰雕般完美。程予突然有种冲动，想告诉他自己穿越三个世界的真相，想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找回他。但系统的警告在脑海中响起，他只能咽下这些话。
"明天..."程予鼓起勇气问，"我能再来找您学习医术吗？"
苏逝沉默了片刻，就在程予以为会被拒绝时，他轻轻点了点头："带上你的蜂蜜。"
这个小小的让步让程予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回自己洞穴的路上，他抬头望着满天繁星，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今天他不仅赢得了部落的尊重，更重要的是，苏逝的心墙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缝。
而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白芽咬着嘴唇看着这一幕，眼中闪烁着嫉妒的火光。他转身跑向另一个方向——那里是程予二哥程烈的住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