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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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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夕站在郁临寝室的全息镜前，几乎认不出镜中的自己。一套深蓝色的正式制服完美贴合他的身形，左胸前别着一枚小小的学院徽章，代替贵族们惯常佩戴的家徽。制服布料触感冰凉柔滑，明显是高级合成材料，比他平时穿的平民制服昂贵至少二十倍。
"别动。"郁临站在他身后，修长的手指调整着颜夕的领结，"贵族礼仪要求领结与瞳孔颜色呼应。你的眼睛在灯光下会呈现灰蓝色，所以选了这个色系。"
颜夕屏住呼吸。郁临离得太近了，近到他能闻到对方身上那种特有的冷冽气息，像冬日的松林。自从前天晚上那个意外的吻后，他们之间的每一次近距离接触都让颜夕心跳加速。
"好了。"郁临退后一步，审视着自己的作品，"勉强合格。"
颜夕转向全身镜，不得不承认郁临的审美无可挑剔。这套装扮既符合他的平民身份，又不至于在贵族云集的场合显得太过寒酸。只是镜中那张紧绷的脸出卖了他的紧张。
"记住，"郁临的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宴会上无论发生什么，保持镇定。贵族们像鲨鱼一样，能嗅到恐惧。"
颜夕深吸一口气："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人吗？"
"我父亲，当然。"郁临的嘴角绷紧，"还有赵家、莫兰家、凯瑟琳家的代表。他们都是军部核心家族，与我父亲关系密切。"
"赵铭会在吗？"
"当然。"郁临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作为赵家继承人，他必须出席。但他不敢在正式场合做什么。贵族礼仪是一把双刃剑——限制了我们也保护了我们。"
颜夕点点头，胃部却揪得更紧了。他即将踏入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那里的每个眼神、每句话都可能藏着刀锋。
"还有，"郁临走向门口，停顿了一下，"如果有人问起我们的关系，统一回答'战斗医疗官项目合作伙伴'。不要提及任何关于...夜间安排的事。"
"明白。"颜夕跟着郁临走出寝室，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摸领结是否还端正。
———
郁家的悬浮车是一艘小型私人飞船，内部装饰奢华得令人窒息。真皮座椅自动适应乘客的体型，舷窗玻璃能根据光线强度自动调节透明度，就连脚下的地毯都厚实得仿佛能吞没整个脚踝。
"三分钟到达郁家主宅。"驾驶员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颜夕透过舷窗看着帝都的夜景在下方流动。中央区的建筑群灯火辉煌，高耸的塔楼像水晶柱一样刺入夜空，与平民区的暗淡光点形成鲜明对比。
"规则很简单，"郁临低声说，"只回答直接问你的问题，不要主动搭话；食物和饮料只取用仆人直接递上的；如果有人挑衅，忽略它——我会处理。"
颜夕的指甲陷入掌心："听起来像走进雷区。"
"就是雷区。"郁临的声音冷硬，"但记住，你现在是我的搭档。任何对你的侮辱都是对我的挑战。贵族们明白这条界限。"
飞船开始下降，一座灯火通明的巨大宅邸出现在视野中。郁家主宅不是普通意义上的豪宅，而是一座小型城堡，有着复古的尖顶和现代化的防御工事，周围环绕着精心设计的花园和停机坪。
当舱门打开时，颜夕的膝盖微微发抖。红毯两侧站着两排穿制服的仆人，尽头是敞开的大门，里面传出优雅的音乐和交谈声。
"别停下。"郁临在他耳边低语，一只手轻轻搭在他后背，"像你属于这里一样走进去。"
颜夕挺直腰板，跟随郁临的步伐踏上红毯。他能感觉到无数目光从四面八方投来，像探照灯一样扫描着他的每个细节。贵族们的窃窃私语像毒蛇的嘶嘶声钻入耳朵：
"那就是平民？"
"郁临居然真带他来了..."
"听说是个医疗天才..."
"什么天才，不过是..."
郁临突然停下脚步，冰冷的目光扫过声音来源。那些窃窃私语立刻消失了。
"郁临少爷。"一位年长的管家迎上来，恭敬地鞠躬，"元帅大人在书房等您...和您的客人。"
颜夕的喉咙发紧。他本以为至少能先适应一下环境再见郁元帅，没想到考验来得这么快。
"带路。"郁临简短地说。
他们被领着一路穿过宏伟的门厅和长廊。墙上挂着郁家历代祖先的肖像，每一双眼睛似乎都在审判着这个闯入贵族圣地的平民。颜夕注意到郁临的背脊比平时更加挺直，步伐也变得更加僵硬——即使对郁临来说，面对父亲显然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书房大门由两名武装警卫把守。当他们靠近时，警卫锐利的目光在颜夕身上停留了几秒，然后才推开门。
"进来。"一个低沉如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书房内部比颜夕想象的更加简朴，但也更加威严。四壁都是实体书籍——这在全息阅读普及的时代极为罕见。一张巨大的星图悬浮在房间中央，显示着帝国边境的最新战况。而在星图前，背对着他们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郁元帅。
即使只是背影，这个男人也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的军装外套上挂满了勋章，每一枚都代表着一段血腥的历史。当元帅转过身时，颜夕看到了一张与郁临有七分相似的脸，但更加冷硬，仿佛用钢铁雕刻而成，右眼上方的疤痕增添了几分凶悍。
"父亲。"郁临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颜夕不确定自己该做什么，最后选择了一个适度的鞠躬："元帅大人。"
郁元帅锐利的目光像X光一样扫描着颜夕："这就是那个平民医学生？比我想象的还要瘦小。"
"颜夕是医疗系最有潜力的学生之一。"郁临的声音不带感情，但颜夕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抽动，"林教授亲自推荐他参与战斗医疗官项目。"
"林？"元帅挑眉，"那个老狐狸很少对人有高评价。"他走向颜夕，每一步都像猛兽逼近猎物，"告诉我，平民，你为什么选择军事医学院？"
颜夕直视元帅的眼睛，尽管这需要极大的勇气："为了学习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回去帮助我的家乡。殖民地经常遭受异兽袭击，医疗资源匮乏。"
"高尚的情操。"元帅的语气让人分不清是赞赏还是嘲讽，"但你有没有想过，帝国投入资源培养你，不是为了让你回到某个边缘殖民地当个小医生？"
颜夕的背脊绷紧了："我相信帝国军人的职责是保护所有公民，无论他们住在中央星系还是边缘殖民地。"
书房里突然安静得可怕。郁临的表情变得极为警惕，仿佛随时准备干预。元帅盯着颜夕看了漫长的几秒钟，然后——出乎意料地——嘴角微微上扬。
"不错的回答，孩子。"他转向郁临，"至少他有脊梁骨，不像那些只会点头哈腰的贵族崽子们。"
郁临明显松了口气："颜夕在压力下表现优异，这正是项目需要的特质。"
"我们拭目以待。"元帅走向门口，"现在，去参加宴会吧。记住，郁家的名誉高于一切。"
最后一句话明显是个警告。颜夕不确定它针对的是郁临还是自己，或者两者都有。
———
主宴会厅比书房奢华百倍。水晶吊灯从二十米高的天花板上垂下，照亮了整个空间。贵族们身着华服，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侍者穿梭其间，端着精致的餐点和昂贵的酒水。一支小型交响乐队在角落里演奏着古典乐曲。
"别离开我视线范围。"郁临低声指示，然后接过侍者递来的两杯饮料，将其中一杯递给颜夕，"拿着，但别多喝。贵族酒精度数比你习惯的高。"
颜夕小心地抿了一口，立刻被呛得咳嗽起来——这所谓的饮料简直像液态火焰。郁临的嘴角微微抽动，几乎像是要笑出来，但很快又恢复了扑克脸。
"郁临！"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右侧传来。一位穿着银色礼服的年轻女子快步走来，亲昵地挽住郁临的手臂，"父亲说你带了个平民来，我简直不敢相信！"
"郁薇，注意礼节。"郁临皱眉，但没有甩开她的手，"这是颜夕，我的项目搭档。颜夕，这是我姐姐郁薇，家族之耻。"
郁薇大笑着拍打郁临的手臂："别听他胡说。我是家族里唯一有幽默感的人。"她转向颜夕，好奇地打量着他，"所以你就是那个让郁临破例的平民？有趣。我弟弟通常连贵族都看不上眼。"
颜夕不知该如何回应这种直接的评论，只好微微欠身："很荣幸认识您，郁小姐。"
"哦，别这么正式。"郁薇翻了个白眼，"在这里待上一小时，你就会发现贵族们私下里比平民还粗俗。来吧，我介绍你认识几个不那么讨厌的人。"
郁临刚要反对，一个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郁首席，元帅大人要见你。关于边境防御的事。"
一位年长的军官站在旁边，表情严肃。郁临明显陷入两难——他不能违抗父亲的召唤，但也不愿让颜夕独自面对宴会。
"去吧，"郁薇挥手，"我会照顾你的小医疗官。保证不让他被生吞活剥。"
郁临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别惹麻烦。"这句话既是对姐姐说的，也是对颜夕说的。然后他跟随军官离开了。
"别担心，"郁薇看着弟弟的背影，"他从小就这副德行，好像全世界都要靠他一个人扛着似的。"她挽起颜夕的手臂，"来吧，让我们给你找点乐子。"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颜夕被郁薇带着在宴会厅里转悠，介绍给各种"不那么讨厌"的贵族。令他惊讶的是，郁薇的评价相当准确——这些人确实比大多数贵族更友善，或者至少更善于隐藏敌意。
"这位是北海星域的杜克公爵，"郁薇介绍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最近刚出版了关于异兽生物学的专著。"
"年轻人，"公爵和蔼地点头，"听说你在医疗系？你对G型异兽毒素有研究吗？"
颜夕没想到会被问到专业问题："有一定了解，公爵大人。G型毒素主要攻击神经系统，但传统抗毒血清会导致严重的肌肉痉挛。"
"正确！"公爵眼睛一亮，"你认为有什么替代方案？"
"殖民地有一种土办法，"颜夕谨慎地回答，"用蓝藻提取物配合电刺激，可以缓解症状而不引起痉挛。效果有限，但至少不会让伤员更痛苦。"
"蓝藻！"公爵拍了下手，"我从没想过这个！必须记下来..."
谈话逐渐转向专业领域，颜夕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放松了下来。当不被当作"平民"而是一个医疗专业人员对待时，他能够流畅地交流甚至提出有价值的见解。
"郁薇这次找对了人。"谈话结束后，公爵赞许地说，"年轻人，如果你有兴趣，我实验室随时欢迎你。"
颜夕刚想回答，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公爵大人，小心别被平民的花言巧语骗了。"
赵铭。他穿着剪裁完美的黑色礼服，左眼上方的伤痕已经愈合，但还留着一道浅红色的印记——野外训练时留下的。他身边站着几个同样衣着华丽的年轻贵族，都用轻蔑的目光打量着颜夕。
"赵铭，"郁薇的声音冷了下来，"我记得父亲禁止你在宴会上惹事。"
"我只是表达合理的谨慎，郁薇小姐。"赵铭假笑，"毕竟，我们怎么知道这位...平民...真的懂医学？也许他只是背了几个术语来讨好贵族？"
颜夕的拳头在身侧握紧，但他记得郁临的警告——不要回应挑衅。
"我可以证明他的能力。"杜克公爵皱眉，"刚才的讨论显示出扎实的专业知识。"
"讨论可以预先准备，"赵铭不依不饶，"但我有个更好的测试。"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医疗扫描仪，"我最近手腕受伤，医疗官说需要重新评估神经连接。不如让我们的'医疗天才'现场演示一下？"
周围聚集了几个看热闹的贵族。颜夕明白这是个陷阱——如果他拒绝，会被当作骗子；如果接受但失败，同样会丢脸。而赵铭显然确信一个平民学生无法操作这种高级设备。
"乐意效劳。"颜夕平静地说，接过扫描仪。
赵铭伸出左手，露出那个奇怪的金属环——与野外训练时相同的追踪装置。颜夕假装第一次见到它，专业地调整扫描仪设置。
"请保持静止。"他启动设备，屏幕上的神经图谱立刻显现出来。颜夕立刻发现了异常——赵铭的手腕根本没有伤，但神经图谱上却显示出一种奇怪的干扰模式，与那天他在郁临精神暴走时感受到的频率惊人地相似。
"怎么样，'医生'？"赵铭嘲讽地问，"我的伤严重吗？"
颜夕决定将计就计："您的神经连接完好无损，但这个装置..."他故意让声音变小，像是自言自语，"奇怪，它似乎在发射某种干扰信号..."
"什么？"赵铭的表情突然变得警惕，"不可能！这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疗监测器。"
"是吗？"颜夕假装困惑，"根据扫描结果，它正在发射12.7赫兹的脉冲波，这正好是能引起人类神经不适的频率范围。您最近是否感到头痛或失眠？"
周围的贵族们开始窃窃私语。赵铭的脸色变得难看："胡说八道！这是军方标准设备！"
"也许是个故障品？"颜夕无辜地建议，"我可以帮您取下它，做个详细检查..."
"不必了！"赵铭猛地抽回手，"我...我突然想起有急事。"他匆匆离开，身后跟着困惑的同伴们。
郁薇惊讶地看着颜夕："那是真的吗？关于那个装置？"
"部分是真的。"颜夕低声回答，"它确实在发射特定频率的信号。至于对人体的影响...我夸大了些。"
郁薇突然大笑起来："天啊，你刚才看到他的脸了吗？简直值得拍下来！"她亲昵地捏了捏颜夕的手臂，"我开始明白郁临为什么喜欢你了。"
颜夕的耳朵烧了起来："我们只是项目搭档..."
"当然，当然。"郁薇眨眼，"来吧，让我们去找点吃的。对付赵铭这种人总是让我饿得慌。"
———
宴会进行到一半时，颜夕感到需要透口气。郁薇被一群朋友拉走了，而郁临仍然被困在父亲的政治谈话中。他悄悄溜到一个半开放的阳台上，让夜风吹散脸上的燥热。
从阳台俯瞰，帝都的灯火像星辰一样延伸至地平线。颜夕想起自己的家乡殖民地，那里的夜晚只有稀疏的灯光，却能看见真正的银河。不知为何，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乡愁。
"躲在这里？"
颜夕猛地转身，看到郁临站在阳台入口处，手里拿着两杯饮料。
"只是...需要安静一会儿。"颜夕接过郁临递来的新杯子，这次小心地嗅了嗅才喝——是果汁，不含酒精。
郁临靠在栏杆上，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侧脸轮廓："我听说你对付赵铭的事。干得不错。"
"你听说了？"
"整个宴会都在谈论。"郁临的嘴角微微上扬，"平民医学生一眼识破军方'高级设备'的故障。赵家明天会收到不少质询。"
颜夕摇头："我只是利用了他的陷阱。那个装置...它发射的频率与那天引发你症状的信号相似。这不是巧合。"
郁临的表情变得严肃："我注意到了。赵铭背后肯定有人提供资源和技术。问题是——谁？为什么？"
夜风吹动郁临的金发，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加人性化，少了些冷峻的贵族气质。颜夕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非治疗环境下如此自然地交谈，没有紧急状况，没有医疗必要，只是两个人站在星空下分享想法。
"宴会比你想象的艰难吗？"郁临突然问道。
颜夕思考了一下："有些部分很糟糕，有些...出人意料地不错。杜克公爵很友善，你姐姐也是。"
"郁薇是个异类。"郁临的语气软化了些，"大多数贵族不会这么接纳外来者。"
"我注意到了。"颜夕苦笑，"赵铭只是表现得最明显的一个。"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但并不令人不适。颜夕发现自己竟然在享受这种宁静的时刻，尽管身处敌对的环境中。
"我父亲..."郁临突然开口，又停顿了一下，"他对你的印象比预期好。"
颜夕惊讶地看着他："真的？我以为我搞砸了。"
"你顶撞了他，但用的是原则而非情绪。"郁临解释，"他欣赏这一点。如果卑躬屈膝，反而会被看不起。"
颜夕想起元帅书房里那个危险的问答："我只是说了实话。"
"在贵族世界，实话本身就是奢侈品。"郁临的声音带着颜夕从未听过的疲惫，"大多数时候，我们只说符合身份的话，而非真实想法。"
月光下，郁临的侧脸看起来几乎脆弱。颜夕突然意识到，作为郁家继承人，郁临可能从未有过说真心话的自由。那个在学院里令人敬畏的首席，在家族和政治的漩涡中，或许也只是一个戴着面具的囚徒。
"你可以...对我说实话。"颜夕轻声提议，"如果那有帮助。"
郁临转头看他，冰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异常清澈。有那么一瞬间，颜夕觉得他就要说出什么重要的话了。但最终，郁临只是微微摇头："宴会快结束了。我们应该回去。"
当他们回到灯火通明的宴会厅时，郁临重新戴上了那副冷静自制的面具，变回了众人眼中的完美继承人。但颜夕无法忘记阳台上那一刻的脆弱与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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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接近尾声时，郁元帅登上主台发表传统致辞。颜夕站在人群边缘，注意到赵铭正与一个穿深色礼服的中年男子在角落低声交谈。那人胸前的家徽他不认识——一个被闪电贯穿的字母M。
当那人转头时，颜夕迅速移开视线，但已经太迟——他们的目光短暂相遇了。那双眼睛冰冷而锐利，像蛇一样不带感情。颜夕的背脊窜上一股寒意，直觉告诉他，这就是赵铭背后的势力。
"...特别感谢各位出席今年的郁家宴会。"元帅的声音从主台传来，"最后，请允许我介绍我的继承人郁临，以及他的...研究搭档，来自军事医学院的颜夕。"
颜夕僵住了。他没预料到会被公开点名。全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有好奇的，有评估的，也有明显敌意的。
郁临不动声色地靠近一步，几乎与他肩并肩站立。这个简单的动作传达出明确的信息——这个平民受郁家保护。颜夕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敌意稍微减弱了些。
"战斗医疗官项目对帝国未来防御体系至关重要。"元帅继续道，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停留在颜夕身上，"郁家支持一切有价值的创新，无论它来自哪个阶层。谢谢各位。"
掌声响起，但颜夕能分辨出其中的勉强与敷衍。大多数贵族显然不认同元帅的"跨阶层合作"观点，但没人敢公开反对。
"聪明的政治操作。"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颜夕耳边响起。他转头，看到杜克公爵站在身旁，"元帅给了你公开认可，同时又保持距离。现在任何针对你的行为都会被看作对郁家的挑战。"
颜夕恍然大悟。元帅并非真的接纳了他，而是在下一盘更大的棋。他被当作棋子使用，既是展示郁家开放态度的道具，也是某种试探贵族反应的测试气球。
"别太沮丧，年轻人。"公爵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在贵族世界，被利用意味着你有价值。而价值，无论多么微小，都是生存的资本。"
宴会正式结束后，颜夕跟随郁临走向停机坪。夜风渐凉，吹散了他脸上残留的燥热与尴尬。今晚他经历了太多——从恐惧到自信，从孤独到奇怪的亲近感，最后又回到那种作为局外人的疏离。
"存活下来了？"郁临在飞船舱门前停下，语气比平时柔和。
"勉强。"颜夕试图微笑，但疲惫让这个动作变得困难。
郁临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出人意料地说："你做得...很好。比大多数贵族新人更好。"
这简单的评价不知为何驱散了颜夕心中的阴霾。也许是因为他知道，对郁临来说，这样的称赞已经相当于一篇热情洋溢的演讲。
当飞船升空，帝都的灯火在下方渐行渐远时，颜夕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今晚他窥见了郁临面具下的一丝真实，也第一次真正踏入贵族世界的复杂棋局。而更令人不安的是，他开始怀疑，在这盘棋中，自己究竟是棋子，还是尚未意识到自身力量的玩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