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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伤口上的糖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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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的法医实验室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温予鹿咬着皮筋将长发挽起,后颈露出一截苍白的皮肤。电子显微镜下,死者指甲里的纤维正呈现出诡异的淡蓝色。
“这是第七次。”
祁墨的声音惊得他手一抖。刑警队长不知何时靠在门框上,黑色高领毛衣沾着夜雨的气息。他扔来一个牛皮纸袋,温予鹿接住时指尖擦过他虎口的枪茧。
“彩虹糖的销售记录。”祁墨走进,阴影笼罩了半个操作台,“全市只有三家店卖这种早已停产的老包装。”
温予鹿拆纸袋的动作顿了顿。他们的手指在文件袋边缘短暂相触,祁墨触电般的收回手——他看见法医无名指上有道陈年割伤,形状像个月牙。
“你该去查药店而非糖果店。”温予鹿将显微镜图像投到显示屏,“氧化物与糖衣结合需要羟丙基甲纤维素作介质,这种辅材......”
“只在儿童药剂中使用。”祁墨突然接话。两人同时抬头,笔尖距离不足二十公分。温予鹿闻到他呼吸里的薄荷糖的味道,混着血腥气和雨夜的铁锈味。
空气突然凝滞。祁墨猛地后退撞翻器械架,手术刀叮叮当当散落一地。他单膝跪地地去捡时,发现温予鹿的皮鞋尖微微内扣——心理学上说这是防备姿态。
“1998年春天。”温予鹿突然说 ,“钟楼医院儿科引进过一批德国缓释药剂。”
祁墨的指尖僵在手术刀上。那年春天父亲殉职,他在医院走廊里见过个抱着彩虹糖罐的男孩。记忆里那双灰金色眼睛与此刻的温予鹿重叠。
苏瑜的闯入打破了诡异的气氛。紫发女孩抱着平板冲进来:“面包车找到了!后备箱有......”她突然噤声,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祁墨的手正覆在温予鹿的手背上,两人同时抓着同一把手术刀。
废弃修车厂弥漫着机油与腐臭。祁墨踹开面包车后备箱时,温予鹿的呼吸突然急促——厢壁上用血画着七个糖罐,排列方式与北斗七星完全一致。
“这是......”
“黑太阳计划的营养剂配给表。”温予鹿的声音像绷紧的弦。他伸手去拍证据编号牌,袖口滑露出手腕内侧的条形码疤痕。
祁墨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条形码下方刻着小小的“A7”与他父亲遗物中的实验日志编号相同。雨突然倾盆而下,他们隔着血绘的糖罐图案对视,水滴顺着温予鹿的睫毛滴在祁墨手背,烫的惊人。
温予鹿苍白的脸上浮现血色。她抽回手的动作太急,证物袋里的彩虹糖撒了一地。两人同时蹲下去捡,祁墨的额头撞到了温予鹿的鼻梁。血腥味在口腔漫开时,温予鹿尝到了他唇上的雨水味。
警笛声由远及近。温予鹿突然将祁墨推进车厢阴影处,手指抵住他的嘴唇。巡逻警灯扫过他们藏身的角落,呼吸交错间,祁墨发现法医的瞳孔在黑暗中放大到近乎全黑。
“有人不希望我们查下去。”温予鹿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明天中午来我公寓,带上你的父亲的火场调查报告。”
他离开时往祁墨口袋里塞了什么。回程的车上,祁墨摸出那颗裹着证物标签的彩虹糖,标签背面写着「别吃,含吐真剂——你上次中的是这种」
雨刷器划出令人心焦的节奏。祁墨用舌头顶了顶腮帮,突然笑了。他拨通温予鹿的电话:“医生,你往证物上留指纹的习惯真糟糕。”
电话那头传来瓷器碰撞的轻响,像有人在搅拌方糖。“祁队长,”温予鹿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笑意,“你偷我解剖报告时怎么不说这个?”
车驶入隧道,黑暗吞没所有表情。祁墨握紧方向盘:“明天见,A7”
听筒里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漫长的沉默后,温予鹿轻声回应;“明天见,...B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