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一百零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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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后续了？哥，你现在还是单身吗？”
谢钧璟故作自然地问。
他老早就在心里做过预演，如果谢钧瑜和他说自己正在恋爱，他就会笑着祝福哥哥幸福，如果谢钧瑜说自己是单身，他就会保持着真挚的微笑，说只要哥哥开心就好。
既然谢钧瑜说没后续，那想必就是后者。
他吸了一口气，正要将自己真心实意的祝福酝酿得更加真诚，就听见谢钧瑜有点纠结的声音：“也不算。”
于是还未成型的笑容便凝固在了脸上，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看上去很是有几分尴尬。
“也不算”，这三个字说得太灵性了，没有恋爱，却也不算单身，是有人在追求对方，两个人正在还没捅破窗户纸的暧昧期么？
又或者，其实和盛斯洋压根没断，只是不能以情人的身份在一起而已。
一时间思绪百转千回，偏不能让谢钧瑜看出异样，只能用喝饮料来遮掩自己的古怪。
谢钧璟咬着吸管，好长时间没说话，整个人像是被人施咒定住了一般，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说：“……不管怎么样，哥哥，只要你幸福，我就会为你高兴。”
自家弟弟这么一板一眼说话的时候眉眼其实是看得出来的低落，谢钧瑜顿了顿，略过了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抬手去揉了揉他的发，心想，真是傻小子。
谢钧瑜的工作忙，谢钧璟在医院的实习也不轻松，彼此之间见面的频率并不高，便是在这几次频率并不高的见面中，谢钧瑜渐渐发现了谢钧璟的不对劲之处。
他弟弟以前就很乖，现在依旧，先前还觉得是对方在国外两年变得成熟内敛了，但几次相处下来，谢钧瑜发现谢钧璟的状态更像是在刻意维持平静和乖巧，刻意得甚至有些……异样。
一开始他还没感觉，直到某次两个人见面，他临时有事离开片刻，回来时发现谢钧璟在他离开前什么样，回来后就还是什么样，不看手机、没有小动作，心不在焉地出神，在看见他回来的一瞬间，整个人才骤然迸发出鲜活的神采。
那次之后，谢钧瑜悄悄观察起了自家弟弟，好几次都发现对方在面对突然的声响或人群时，会有一瞬间极其短暂的僵硬，下意识的瑟缩，但只要他偏头转向对方，谢钧璟就会立刻调整呼吸，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可谢钧璟的眼下常带着淡淡的青黑，人比他们重逢那日更加消瘦，合身的衣物都显出了几分空荡。对方再若无其事，客观的事实却骗不了人。
一次吃饭时，谢钧瑜终于忍不住问：“小璟，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谢钧璟笑了笑：“医院实习轮班倒，最近是没太休息好。但是在医院嘛，都是这样的。”
“看你脸上都没肉了，平时有好好吃饭吗？”
谢钧瑜看着谢钧璟尖削的下巴，不免疑心对方是不是一个人住就没好好照顾自己，再一想，对方在国外时恐怕就是这么敷衍着对付日子，难怪瘦得厉害。
“这周要不要去我那边，给你熬个汤补补。”
谢钧璟眼睛闪亮了一下，随即低下头，小声答应：“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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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到来，谢钧璟也如约而至，背着包站在门口，似乎是刚下班，面容疲惫眼神却清亮，见谢钧瑜来开门，站直了许多，抿唇露出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
他们往日见面告别，最近也不过是在谢钧瑜公寓楼下说再见，谢钧瑜不说，谢钧璟不敢提想上去坐坐的要求。
这还是他第一回进哥哥的家门。
谢钧璟一面左顾右盼，好奇地打量哥哥住的地方，一面又拘谨不已，在谢钧瑜的示意下，他才小心地落座在沙发边缘，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很有些无所适从。
可这是他的地盘，而谢钧璟是他的弟弟，怎么都不该如此见外。
放对方一个人在客厅坐了会儿，谢钧瑜从厨房里出来，看见前者干坐在沙发上，脸上似乎又要出现那种心不在焉的表情，心中一紧，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小璟，过来帮我打下手。”
他喊了对方一声，谢钧璟回了神，立刻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空洞的眼神因他的召唤而变得有神：“好，来了。”
谢钧瑜递给他两头蒜：“剥好了给我。”
谢钧璟搬了个小板凳坐一边剥，偶尔谢钧瑜需要什么，就帮忙递一下。厨房不大，两个人行动难免会发生肢体接触，谢钧璟捻了捻自己与哥哥接触到的手指，觉得指腹发烫。
起锅烧油，下葱姜蒜爆炒出香，旁边的砂锅炖汤升出袅袅香气，厨房的烟火味霎时让气氛变得温馨。
谢钧瑜边炒菜边问：“那边的饮食还吃得习惯吗？自己有没有下厨？”
“偶尔会做，那边的菜不太合口味。”谢钧璟走到哥哥身边，望着翻炒的锅铲有些惆怅。
以前他和谢钧瑜一起住的时候，都是他下厨比较多，他走了之后，哥哥是自己做饭吗，还是有别人为其洗手作羹汤？
不管哪种可能性都让人难受。
他垂着眼睛想得出神，没注意谢钧瑜已经把菜出锅，转个身的工夫两人险些碰上，谢钧璟接过对方差点没拿稳的菜碗：“我端桌上去。”
“小心烫。”
“嗯。”
谢钧瑜端碗小心翼翼提着边沿，到了谢钧璟这儿，最娇嫩的手心毫无防护措施地贴着碗壁将菜端上桌，对方虽然应了自己的嘱咐，可所作所为完全像是没感受到滚烫一般。
这实在是不对劲。
他快步跟着走出去，几步路的工夫，谢钧璟已经将碗放到了餐桌上，谢钧瑜不由分说地拽住对方的手心察看情况：“不觉得烫吗？”
谢钧璟愣愣看着谢钧瑜的动作，似乎有些没能理解对方为什么突然很焦急，直到自己也顺着谢钧瑜的视线看见自己掌心一片红痕，才后知后觉蜷了蜷手指，轻声道：“还好，哥，我没事。”
他这么说时，脸上甚至还带着浅淡的笑意，谢钧瑜微微蹙眉，深深望了谢钧璟一眼，没再说什么：“坐着吧，我去把汤盛出来就能吃饭了。”
这顿饭吃得安静。
谢钧璟照例吃得斯斯文文，只是眼神会时不时飘忽，谢钧瑜不说话，他的魂好像就飞到了不知什么地方，表情空白而茫然。只有当谢钧瑜和他发生交流时，才会打破这份茫然。
二人相对而坐，谢钧瑜把弟弟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尽收眼底，不免愈发担忧。
好在吃完饭后，谢钧璟像是来了精神，说谢钧瑜做饭已经很累，坚持要去洗碗，谢钧瑜看他好不容易恢复了点活气，点点头任人去了，自己则坐到客厅。
谢钧璟背来的包没拉好拉链，他回完手机上的消息后一抬头，从他的角度看去，刚好能看见包里放着的几个塑料小瓶。
在他的认知里，这样的小瓶一般会出现在药店或医院，通常用来装药。
意识到这一点，再结合谢钧璟异常的表现，这些瓶子的出现便像一根刺般死死扎进了谢钧瑜的眼里，使他不得不多想。
正要走近去看看那些瓶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却忽然听到厨房里传出“啪”的一声，清脆干净又利落，是碗碟摔碎的动静。
“小璟？”
谢钧瑜立马冲到厨房，只见地上有几瓣陶瓷碎片，水龙头开着，流水哗哗，而谢钧璟僵立在水槽面前，脸无血色，身体在轻微地发抖。
听见谢钧瑜进来，他面带惊惧地回头，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对、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的！我马上收拾……”
他惶急地蹲下身子去捡瓷片，谢钧瑜都还没来得及说一声要他当心手，见到那一抹嫣红就知道晚了，可谢钧璟却还没察觉，仍旧收拾着地上的残局。
心里一时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谢钧瑜提醒道：“手。”
谢钧璟抬头，神色间划过茫然，在哥哥的视线指引下低头看自己的双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锐利的瓷片边缘划破了一个口子。
他尚在迟钝当中，脑子里慢慢反应这红色的流出来的液体是什么，谢钧瑜已经走了过来，同样蹲下身子，捧起了自己的手。
红色的液体沾了一些在对方手上。
这下谢钧璟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
血。
哥哥身上有血！
谢钧璟瞬间被拉回了回忆的深渊，他的发抖更为剧烈，呼吸更为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像是陷入了某种无法挣脱的梦魇，睁着一双充满恐惧的眼睛，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变得更为苍白，嘴唇不停颤着：“哥、哥，血……不要流……”
谢钧瑜在电光火石间明白了谢钧璟的语无伦次是在表达什么，抱着对方在耳边安抚：“小璟，小璟，这不是我的血，这是你的血，一点点，沾到了而已。我们把血冲干净，再贴个创可贴就没事了。”
但谢钧璟已经陷入了惊恐的浪潮，他的安抚不起效果，对方只是流着眼泪，一味地、反复地强调：“都是我的错……哥，不要流血，不要。”
这样的反应无疑是病态，那些瓶子的真实用途不用再去证实，谢钧瑜搀着谢钧璟离开厨房，快步走向对方的背包，将里面的药剂拿出。
在翻找时从包里掉出几张零散的纸，他无暇在意，拿着那些药放到对方面前，轻声细语问道：“小璟，这些药你平时都怎么吃的？”
他粗粗看了一眼，都是些专业名称，他看不明白，不敢贸然尝试，只能问病人自己。
然而谢钧璟沉沦在惊恐当中自顾不暇，显然没办法给予回音，谢钧瑜一面拍着谢钧璟的脊背安抚对方，一面想着这药该怎么办。
他的视线在客厅梭巡，眼尖地发现从谢钧璟书包里掉落出来的那几张纸上写了字，拾起一看，只觉脑子嗡的一声。
他拿起的那两张，一张是用药说明，另一张则是重度抑郁诊断书，落款日期于半年前，在国外。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