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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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谢钧瑜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莫名被人绑了票。
他的安全意识挺到位，一出许闻逸家就给盛斯洋发了消息报备，后者说要来接他，被他婉拒。
这附近交通便利，地铁站就在出小区不远处，今天还是工作日，犯不着让盛斯洋放下公司事务专程来一趟。
再者说，前途虽然短暂晦暗过，但许闻逸昨晚无意中给他提供的消息又重新为他规划好了未来方向。有了一个目标，人也跟着坚定不少，不似前几天总有股郁气怀在心里。
心情好，阳光也不错。再过几个小时，小璟就要登上去往异国他乡的飞机，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会有联系，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分离是谢钧璟必须要学会的人生课题。
路过便利店，穿过一条小马路，行将走至地铁站口，眼前的道路被突然上前的陌生人遮挡。
面前几人显然来者不善，戴着墨镜和对话器，不苟言笑，一看就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
为首那人还算客气：“谢先生，我们老板想见你，烦请移步上车。”
扭头一看，一辆加长林肯停在他们所指的马路对面。
谢钧瑜警惕地后退两步，心里盘算着自己最近是否有得罪什么人，得出了没有的答案后，口头上克制地保持礼貌：“你们老板我应该不认识，见面就不必了。麻烦让一让，我还要回家。”
不是他得罪的，也有可能是盛家无意中开罪到的人。没这一回事冒出来，他都险些忘了原剧情里也有类似的情节，不过被找麻烦的另有其人。
盛家的竞争对手计划绑票主角攻，当时刚好主角受也在，来干活的打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全绑了，警察来得及时，自是有惊无险，二人吊桥效应，感情更甚以往。
自己这算是替主角顶锅了？
对方训练有素，他一普通学生以一敌多肯定占下风，报警来不及，这里地处偏僻，也难以吸引路人注意，与其吃些不必要的苦头，倒不如听古人的识时务者为俊杰。谢钧瑜无奈一笑，看着明显提防着他要跑路的几人，微微颔首：“麻烦带个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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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带路之名行押送之实的保镖们没有跟着谢钧瑜上车，虽说来者不善，但也确实客气，只是请君入瓮，没让他真觉得自己是个被绑票了的人质。
外面太亮，车内又没开灯，后座略暗，谢钧瑜适应了一会儿光线才看清车内人的模样。
在看清的瞬间，瞳孔扩大，谢钧瑜立刻转身，通往外界的车门却早已关上，与此同时，像是识破了他的心理活动似的，那人适时开口：“门锁了。”
“给你泡了茶，孩子，别紧张，我来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话已至此，谢钧瑜别无他法，只好就坐，垂眼淡淡道：“伯母好。”
过去的印象中，他只见过晏澄的母亲寥寥数面，对方对他的态度不算太坏，行事有礼，只不过冷若冰霜，让他有种被老虎拎住后颈皮的森然。
晏女士浅呷一口茶：“你知道晏澄前段时间出了点意外吗？”
谢钧瑜没有立即回答，定定望了会儿倒退的绿化带，偏过头，似是十分拘谨道：“知道，我听人提起过。”
主角受是有点倒霉，出车祸光是躺ICU就躺了很久，苏醒后还失了忆。不过出事的时候他们都离婚了，难不成现在要把帐算在他头上？谢钧瑜心下存了几分警惕，话没有说死，留了余地。
也确实是听人说了才知道。遇到晏澄时他还为对方看见他的反应莫名其妙，直到盛斯洋和他解释了前因后果。
“一开始，他说要和你结婚，我就反对，胡闹也要有个度，对吧？但你知道的，晏澄性子倔，越不准他做什么，他越要跟我们这些长辈反着来……听说离婚的事是你先提起的？我得说声谢谢。”晏女士摩挲着茶杯：“没想到你就是盛家那个走失的孩子……按理，我该先去拜访你家长辈，但这些是你回家之前的事，所以就先来找了你。”
谢钧瑜听了这一堆弯弯绕绕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不动声色地挑明：“伯母，您来找我，是想说什么？”
晏女士得体的表情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愁苦：“他醒来后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包括有关你的那一部分。你们或许见过面，他在调查你……之前的事是他胡闹在先，但是这五年，也没全让你吃亏。既然你们已经离了婚，小谢，来日他要是找到你身上，想要问起点什么，你就当过去五年不存在。”
懂了。
谢钧瑜这才领悟，真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为了断绝晏澄未来人生的失控可能，连混淆对方记忆这一招都能使出来。
他和晏澄的感情线上写着大大的“炮灰”二字，自然不是豪门狗血剧里，面对长辈威逼利诱依旧坚定自己骨气，非君不可的另一位主角。谢钧瑜在晏澄这里惹下的麻烦已经足够多，好不容易才得以脱身，他无心参与对方之后的生活，答应得异常果断：“好。”
或许是答应得太快出人意料，晏澄的母亲定定看了他片刻，那眼神里有试探端详，也蕴含危险，依旧让人有被猛兽盯上的凛冽，谢钧瑜丝毫不露怯意，镇定回望。
“你不多问？”
“没什么好问的，无论如何，您总会为您的孩子考虑。”
对方这才微微弯了弯唇角：“够干脆，我现在相信是你提的离婚了。”
她低头吹气，拂走了茶碗里的茶沫：“有要去的地方吗？”
谢钧瑜这时候也不客气，报了个地址。
晏女士下指示：“司机，送送他。”
一路无话，直到周遭的景物从陌生变为熟悉，谢钧瑜打量窗外，静静说道：“谢谢您。”
晏澄的母亲轻笑：“你很厉害，他玩不过你。”
明明在进行交流，可谁也没有看向对方。
加长林肯越开越远，最终拐弯消失不见，谢钧瑜站在原地目送，心里的防备卸下，给盛斯洋发了条消息：我到家楼下了。
没有秒回，估计是在开会。
如果能这么轻易从他的必经之路上堵他，想必自己的行踪在对方眼里几乎等于透明，只要想查就没有查不到的，说不定晏澄的母亲早就知道她儿子的婚姻破裂起源于自己出轨在先。
但在车上，对方从始至终都没提这回事。
给自己留面子，还是给晏澄留面子？谢钧瑜回忆原剧情里提及过的晏澄母亲形象，心道这可不像是会给别人留面子的人，没准对方一直是个知情人，之所以隐而不发，就是为了给她儿子找罪受，让孩子吃够苦头，证明她才是对的那个。
仔细想想未免太控制狂了，和对方家里的长辈比起来，晏澄先前在他身上使的那点小手段简直像过家家。
谢钧瑜好心肠地替前夫默哀半刻。
回到盛斯洋的房子，刚进门，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同他说话时仍旧保持着一以贯之的耐心与温和。
“小瑜。”
信号问题，听筒传出的声音起初有些沙沙作响，惹得谢钧瑜耳边一痒，把手机拿远了一点。
对方絮絮说着：“刚刚遇到了一点小麻烦，没来得及看你消息，现在到家了吗？”
“刚到，你就打电话来了。”谢钧瑜抬头，笑得一派轻松，朝监控轻巧地挥了挥手：“是在看监控吗，哥？”
盛斯洋呼吸一窒，熟悉的揪心感再次袭上心头。
天地皆静，只剩下呼吸声。
只有谢钧瑜的呼吸声，均匀，且平静。
盛斯洋听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对方的沉默是在等自己说话。
“只是、只是想看一眼，刚好……”他解释得滞涩，心有惴惴，又不方便把情思直白地表露出来，便没能说下去。
看见小瑜消息的时候，离对方发出来已经过了三四分钟，计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到家门口了，打开监控果然能看见对方。
这样会不会让小瑜觉得不自由？会不会觉得他控制欲太强？对方讨厌这样……可是他也只是想缓解一下思念。
过去独自一人在家该干吗就干吗，昨晚却做什么都神思不属。小瑜不过是在这里小住了几日，但他已经记不起来没有对方时，自己是如何一个人生活的了。
苦苦忍耐了一夜没去打扰，偏生在最后一刻触犯到了对方，功亏一篑，愚蠢地步了俄耳甫斯的后尘。
接下来等着他的会是什么？好不容易缓和下的关系又要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吗？
盛斯洋捻了捻指尖，有些汗津津的感觉，不是锻炼后的热气腾腾，而是陷于惶恐中的冷汗。
人在惊悸中，时间都过得格外慢，桌上时钟的秒针一格格走，咔咔的声音像是在演惊悚片。
为什么对方不说话？
“小瑜，我……”道歉的语句在脑海中翻涌，他终于受不了迟迟落不下来的铡刀，鼓足了勇气开口。
只是很快就被打断。
谢钧瑜对盛斯洋在这短短几秒间思绪如何千回百转毫不知情：“拍了张照发你了，想见我就直说嘛，我还没那么小气。”
盛斯洋怔怔听着，依言去看两人的聊天框，对方果然发来一张照片，像是一时兴起的随手自拍，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这个角度的光线刚好勾勒出对方利落的下颌线。谢钧瑜的表情没有大的起伏，眼梢眉间带着些懒洋洋的松散，睫毛密而长，藏在其中的眼神却沉静，漫不经心却又让人有一种被看透的错觉。
照片是由人凝视的，现在却颠倒了主动与被动的关系，被凝视的人成了自己。
一瞬间像是有电流漫过脊背，别说身体，就连心神都酥了一半。
手比脑子快，把照片保存到本地，盛斯洋口干舌燥地想，回家。
他要回家，要回去小瑜身边，跪倒在对方跟前……什么都不贪图，就只求这一眼的垂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