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第八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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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为什么要跑得这么远，让我找也找不到？
若不是今日碰巧……小瑜想就这样一辈子淡出他的生活吗？
愤怒委屈夹杂着迷茫困惑，晏澄强烈的情绪在谢钧瑜面前却仿佛微风拂面，激不起对方的半点涟漪。
只有平静，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要命的平静。
晏澄心底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同山洪爆发，见对方抒发完控诉，归于平静，谢钧瑜这才眨了眨眼，慢吞吞道：“你就只发现了这个吗？”
什么叫只发现了这个，有结婚证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晏澄睁大双眼，有些不可置信：“有这个还不够？”
这可是结婚证。
板上钉钉的、具有法律效应的、说明他之前的熟悉感觉不是作假的证明。
确定了对方关于他的记忆仍是一片空白，谢钧瑜心里有了底，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复杂情绪，真假参半地叹息一声：“应该还有另外一样东西的。”
另外一样……什么？
他来势汹汹，有太多的疑惑想问，可谢钧瑜的态度冷静，回应不咸不淡，反而让他满腔炽热滚烫的情绪无从发泄，憋闷极了，烧得心里无端发慌。
为什么要撒谎骗自己，为什么不愿意承认他们的婚姻？虽然失去了记忆，但出于本能的直觉不会骗人，晏澄在看见谢钧瑜的第一眼就确信了自己心里洋溢着喜欢。那不是纯然的欣喜，而是复杂又奇妙的感觉，让他的心脏像是挂在柠檬树上的果实，只要多看谢钧瑜一眼，再轻轻一捏，就能捏出许多淅淅沥沥的酸涩汁液来。
在空白的那段记忆里，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满腔的委屈和愤怒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晏澄眼中一片迷茫，心里只剩下更加汹涌的困惑和隐隐的不安。
“还要有什么？”
谢钧瑜拿出手机，随意地在屏幕上点击、滑动，像是找到了什么，才把屏幕举给对方：“还有这个。”
同样的红，几乎一模一样的封皮，印着三个大字。
也是具有法律效应的证书，一字之差，却是天堂与地狱的区别。
晏澄颤抖着嘴唇，摇着头，满脸不敢置信：“不可能，你骗我。”
离婚证。
内页的信息同样属于二人，钢印下的日期新鲜，与结婚证上的日期形成了五年前与五年后的对比。
怎么可能呢，自己的心情不会说谎，他那么喜欢——就算是失了忆，就算对方骗他两个人不认识，他还是会被眼前人吸引，他是有点生气对方的欺瞒，但两人都结婚了，有什么话是说不开的？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才会让小瑜背着自己跑来这么远的地方，幸亏他运气好，能误打误撞碰到对方，只要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他们还会是一对很好的伴侣。
他执拗地望着谢钧瑜：“是不是我做错了事，你生气了才骗我的？我这个人是有点混蛋，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直说，但是不要骗我。”
“没有骗你，”谢钧瑜不为所动，轻描淡写地向晏澄解释，“晏总，我不知道你的那份离婚证放哪儿去了，但是你可以去向其他人求证，我们确实离婚了。这不是一段美好的经历，忘了是好事。”
不美好吗？是他犯了错吗？
一个对过去没有记忆的人，也要承担过去的自己犯下错误的后果，这会不会太不公平。
晏澄在了解谢钧瑜的过程中遭受的阻碍太多，似乎有很多人不想让他继续查下去，然而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好奇，天知道他在那栋别墅的卧室床头柜里发现这本结婚证时，有多惊喜，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怨谢钧瑜骗他，而是由衷地高兴——他的直觉没有错，喜欢就是喜欢，生理性的东西改变不了。
而他喜欢的这个人，恰好是自己的伴侣。
有了如此铁证，他卯足劲想要找到谢钧瑜问个清楚，可屡屡碰壁，哪儿都没有对方的踪迹。
长久找不到人，一开始的兴高采烈慢慢转变成为了幽怨，一天见不到人，这样的幽怨就多增添一分，他开始想象再度见到谢钧瑜时会发生什么，两个人之间会说些什么话。
没有一种假设是像现在这样。
被他当成救命稻草的结婚证，其实只是一张早已过期的船票，他们离了婚，船票早已作废，只是他一无所知，满心欢喜地赶到港口，其实船早已远去。
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码头，攥着视若珍宝的过期船票，满心茫然。
“所以你说不认识我，所以盛斯洋对我那种态度……”晏澄喃喃自语，脸上的血色褪去，几乎是在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我犯了错，你不肯原谅我，是这样吗？小瑜，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对方脸色灰败，整个人看上去被真相打击得不轻，轻声问出来的话语带着浓重的自我怀疑。
谢钧瑜沉默片刻，摇摇头否定了晏澄的猜测：“没有谁对谁错。”
他也讲不清在这段婚姻中谁犯的错更多，两个人喜欢的时机很不幸互相错过，于是互相辜负，互相伤害，离婚才是解脱。
更何况，他离婚也是为了摆脱原剧情中成为炮灰攻的命运。
最真实的原因无法宣之于口，谢钧瑜斟酌着用词，慢慢说道：“只是不合适了，自然就要分开，在一起彼此都痛苦，不如分开各自安好。”虽然对方离婚后没多久就遭遇了无妄之灾，并没有安好到哪里去。
在一起彼此都痛苦吗？晏澄的手无意识按在自己的心口，想起在医院时见到谢钧瑜时的怦然心动，那种感觉似乎和痛苦搭不上边。
谢钧瑜的态度太冷静，回答也太体面，晏澄宁愿对方来指责自己犯下的过错，用恨来证明他们曾经也有过浓烈到足以产生伤害的感情。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见对方的不在乎、不留恋。
“我们……我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我们之间，有过爱吗？”这样的问题问出来似乎太傻，但失了忆的人太渴望得到确切的答案，晏澄几乎有些迫切，神情中竟然有几分天真：“小瑜，为什么会痛苦呢，是我让你很难过吗？”
“……”
放在过去，晏澄是绝对不会如此直白地问出这些问题来找不自在。谢钧瑜一时无言，稍稍后退一步：“晏总，那些事由我说出来太主观了，等您慢慢记起来，自己会有答案的。”
听起来体贴，其实还是把自己远远推开。晏澄眼中那点迫切和天真的希冀黯淡下去，因受打击而微微佝偻的脊背重新挺直，也回到了一开始公事公办的态度：“好，是我打扰你太久了。”
“抱歉，占用了你太多工作时间，去忙吧。”如果忽略他嗓音中的沙哑和黯然，看上去倒也毫无破绽，像是今天初见时意气风发的晏氏集团话事人。
谢钧瑜从善如流，说了声再见便离开了这间会议室，他步履不疾不徐，依旧从容，门一关，被他留在会议室里的晏澄却是重重跌坐在椅子上，望着自己寄以重大希望的结婚证满目绝望。
鲜艳的红色，普世意义中的喜庆象征，此刻却多么讽刺，余留在桌上，像是一滩凝固了的鲜血。
原来两人已经离婚了，而谢钧瑜看上去对他毫不留恋，甚至不愿意透露过去的分毫。
所有凭借直觉而产生的妄念和欢欣，其实不过是一场建立在废墟上的一厢情愿。
过去的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晏澄一无所知，拼命回想，脑袋却泛起因为强行回忆而导致的疼痛。
针扎一般，细细密密。
在要命的头疼中，他伸出手去够桌上的结婚证，颤抖的指尖因疼痛而苍白，晏澄却很习惯似的，一遍遍翻看已经被自己看过无数次的内页，似乎要借这样的方式抵挡身体的不适。合照中，对方眉眼弯弯，还带着些许青涩，悄悄往自己的方向靠近，坐得拘谨，而他却一脸严肃，嘴角紧绷，眼中似乎还有些许不耐烦。
……那时候自己为什么不笑？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尖锐得像一根针，刺破了被茫然和绝望包裹的心脏，溢出来的汁水苦涩，全是后知后觉的悔意。
小瑜在那时候，是不是对他们未来的婚姻生活抱有期待呢？可他却丝毫不体会对方的心情，在人生中如此重要的时刻，连一个微笑都吝啬。
到底为什么，那个时候的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
晏澄痛苦地闭上眼，手指却更加用力地攥紧了手中的单薄证书。
无比珍重地摩挲过照片里谢钧瑜带着笑意的眉眼，他喃喃自语：“对不起，对不起……”
一遍遍重复，可是已经太晚了。
可以想见，就是因为自己连一个微笑都吝啬于给予，对方在婚姻中因为自己的冷漠而日渐绝望，最终无法挽回地走向了离婚的结局。
自己以前，原来是这么冷漠又混蛋的一个人。
窒息铺天盖地朝他涌来，晏澄狼狈地靠在椅背上，几乎要在无尽的悔意中溺毙，天花板上的灯光白惨惨而刺眼，晃得他眼前一片模糊。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