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八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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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兄弟乍看南辕北辙，在这一点上倒是挺有默契。许闻逸这样倒也罢了，怎么连许跃也被传染了？
许跃下的决心掷地有声，一脸破釜沉舟似的决绝。听见对方把话说到这份上，谢钧瑜一时失语，复杂心绪再度翻涌，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颇为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许跃哥，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虽然这话听起来让人震悚，仔细一想，其实这一切也并不是没有苗头。
对方习惯沉默，自己从前就对他的心思一无所知，后来知道了，才惊觉有些不对。之前他亲错人，许跃就求着他继续，说会为他们保密，之后删了对方一段时间，再见面时也是低声下气求着自己加回来，怎么都好，就是不要不理他……
太……该怎么说？真的太软了，任人搓揉、很好欺负的样子。许闻逸这种会和自己怄气吵架的反而好相处，许跃一退再退，无限委曲求全，让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那双眼睛含着哀伤和忧郁看他时，他总下意识不愿让对方再受伤。
“我知道，我……”从刚才那股不管不顾的冲动里回过神来，许跃的声音比方才小了不少，眼神闪躲着，话语里却仍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固执，“我不是想逼你做什么决定，只是，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可以考虑、考虑我。如果哪天不需要了，我也可以消失得很好……”
“消失得很好吗？才不好呢许跃哥，是谁一方面不联系我，一方面又偷偷把我安排到这套房子里？”手指从太阳穴转移到眉心，谢钧瑜顺着沙发往后一躺，右腿搭上左腿，看向许跃时神情审视：“我不会有这种需要的，你也犯不着把自己置于那种处境。如果喜欢谁，不应该是想和对方堂堂正正谈个恋爱吗？为什么要受这种躲躲藏藏的委屈？再者说，这样对我、对你，还有未来的伴侣，不都是一种不公平和不尊重吗？”
许跃被这番话钉在原地，僵硬得说不出话，怔怔望着谢钧瑜。
那为什么许闻逸就可以？
他不被允许做的事，许闻逸可以做，对方和晏澄没有离婚的时候，不是一样和他堂弟同居了吗？而且一看就是关系不匪，许闻逸在他面前嚣张跋扈，鼻子都要翘上天了。
巨大的酸涩涌上心头，许跃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窘迫地意识到哪里有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无非是不喜欢而已。
谢钧瑜不喜欢许跃，仅此而已。
“许跃哥，认真的人同样值得被人认真对待，至少，我做不到像你说的那样对你。”谢钧瑜站起身，客厅的灯光为他勾勒出一圈柔和的光晕，步伐稳健，不疾不徐，许跃却觉得对方一步步分明是踏着他的心跳逆光而来。
指尖。
许跃低着头，顺着指尖看见了谢钧瑜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漂亮，连指甲都修剪得圆润整齐，透着莹润的光泽。
指尖轻轻触碰他的胸口，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谢钧瑜向他倾了倾，带着自身清冽气息的呼吸似有若无地擦过他的耳廓和颈侧，低沉的嗓音钻进耳膜，像是被电流过了一道，许跃几欲战栗。
“真心那么宝贵，不要随便浪费。”
话语一落，对方便干脆利落地抽身离去，直到对方的卧室门关上，许跃才像是被解开了定身咒，死死捂着方才被谢钧瑜触碰的胸口。那里实在是烫得惊人，心脏在这样的热意中剧烈跳动，酸酸涨涨，几乎叫他觉出几分疼痛来。
他受不了地轻轻喘息，向后踉跄一步，靠在墙上，谢钧瑜说过的话依然在脑海中回荡。
似乎是又一次被拒绝了，可是……
心旌摇曳之下，身体还在回味方才的震颤，许跃缓缓滑坐于地，将滚烫的脸埋在膝盖里，心中不甚清明地想。
完蛋。
自己好像更加无可救药了。
*
房门隔绝了屋外的人，谢钧瑜长长吐出一口气，心里仿佛堵了一团湿棉花，闷闷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
他自己的情感生活都是一团乱糟糟找不出头的毛线球，剪不断理还乱，是真的无法抽出精力去平等回应许跃对他的感情，可对方那么傻，撞了南墙不会回头，还是执着地反复碰壁，看得他又实在于心不忍。
如果……如果未来自己真的想要安稳下来，找一个稳定的伴侣，许跃说不定是一个很合适的人选。
起码从过去的相处来说，他和许跃在一起时最为舒服，两个人都不太喜欢热闹，多数观点也相契合。
念头甫一诞生，立马就被谢钧瑜从脑子里赶了出去。说不动摇是假的，可现在也不是动摇的时候，明早还要上班，论文还没写完，生活没有步入正轨，未来尚不确定，他无法在这时候去给人承诺。
好不容易在心绪翻涌中进入梦乡，次日谢钧瑜去了公司，才将实验做了个开头，就被一阵喧闹打搅。
实验室里熙熙攘攘来了一堆人，有人在拍照，有人在做讲解，人群中的焦点分外眼熟，定睛看清楚了对方的脸，他便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地低了头。他穿着白大褂待在角落，安安静静等人走得差不多，才拉住了一个同事问：“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甲方，大老板，今天来调研的。”同事脖子上挂着相机，急吼吼要走：“拍照呢，集团里要出公众号的，先不跟你说了哈，一会儿赶不上了。”
先不说什么甲方大老板，谢钧瑜心里就一个词：
阴魂不散。
之前提防着的时候不见人来兴师问罪，现在放松警惕以为彻底和对方两清，人却不期而至了。
晏女士的预防针早打了两三个月，直到此刻，危机才终于姗姗来迟。
谢钧瑜不确定地想，刚才人那么多，自己又反应迅速地躲在了角落，应该不至于被发现吧？
他怀抱侥幸心，直到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有同事专程来喊他去会议室。
谢钧瑜严格来说只是学校学生外派至此，要负责的只有合作项目，其他的公司业务都与他无关，那些会议也用不着他参加，突然来通知他开会，这事本身就有点不同寻常。
他心里有数，明白这遭怕是躲不过去了。
谢钧瑜放下手中的试剂，脱掉白大褂，动作依旧从容，在外人面前丝毫没有泄露半分紧绷。
推开会议室的门，他一看主座就有了自己为何来此的答案。侥幸到底只是侥幸，晏澄穿着定制西装，正在听取汇报，他们来得晚了，引得不少人侧目，晏澄锐利的目光也同众人一样扫向自己。
一瞬间，四目相对。
“继续，不要分神。”晏澄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神，敲了敲桌面，拉回众人的注意力，似乎丝毫不在意会议室里多出的这一人。
神情看上去倒是毫无破绽。谢钧瑜寻了个位置坐下，心想，难道对方已经完全想起来了，这次是来找自己秋后算账的？
大难临头，飞不起来。谢钧瑜现在反而有了种光脚不怕穿鞋的心态，安心等着这场会议结束，看晏澄要对自己说些什么。
和想象中的发展一样，会议结束，众人散场，有位秘书模样西装革履的人单独喊住谢钧瑜，说他们老板想和他单独聊聊。
好老套的开场。
谢钧瑜撇撇嘴，知道自己在这儿一旦被盯上也是插翅难飞，索性和人走到了一间小会议室。
秘书自然没有跟着他一块儿进去，门在背后轻轻合上，立马隔绝出了一个独立的、只有二人的空间。
嘈杂被拦在门外，此处只余安静。
晏澄站在窗边，显然等待已久，谢钧瑜甫一进门，那双眼睛就像黏在了后者身上似的，里面情绪复杂，谢钧瑜读不太懂。
摸不准对方到底有没有恢复记忆，他没有贸然打破寂静，只是站在原地观察打量对方，末了，还是晏澄先开的口：“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在对方的记忆里是多久？这样的开场白太过迂回，也就更让人揣测不清晏澄的记忆到底恢复了多少。
谢钧瑜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也学着对方的样子，给出了个模糊而客套的回应：“好久不见，晏总。”
晏澄朝前者靠近两步，神色有些晦暗：“上次见面，你说你不认识我，可是我想起来了一些事。”
他说完便顿了顿，观察着谢钧瑜的反应，想从找出一些情绪泄露的端倪，可对方只是静静看着他，眼神澄澈，仿佛只是在当一个耐心的听众，听的全是与自己无关的事。
怎么能这样置身事外。
努力保持的克制几乎就要失控，晏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道：“我一直在找关于你的消息，但是无论怎么找，都好像缺了点什么，你那个哥哥对你宝贝得很，我找他去问过你，他对我总没好声气。”
“我一开始还奇怪为什么，后来我回了一趟据说是我失忆前住的房子——你知道我在那里找到了什么吗？”
心脏在胸腔里重重一跳，谢钧瑜直觉不妙，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甚至配合着流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似乎真的十分好奇晏澄找到了什么。
还在演，还不肯承认。
看谢钧瑜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晏澄紧抿着唇，不再卖关子，从口袋抽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啪”地一声拍在桌面上。
红色，喜庆的颜色。
看清了小本上印着的三个大字，谢钧瑜的瞳孔几不可查地收缩一瞬。
“你还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谢钧瑜！”晏澄的指尖颤抖，翻开证书，指着合照与两人的名字质问：“我就说你给我的感觉为什么这么熟悉，问你你却装傻，现在看着这个，你还要说不认识我吗，小瑜？”
被欺骗被隐瞒的愤怒与失忆后的迷茫困惑交织成了一张痛苦的网，晏澄在里面挣扎，有人却隔岸观火，见死不救。
他咬牙切齿地朝谢钧瑜控诉：“我们明明都结婚了！”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