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九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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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回来晚了，我在路上买了些……”
谢钧瑜推开门，看见客厅里凭空多出的一人先是一愣，察觉到降至冰点的氛围后，皱了皱鼻子：“哥，你怎么就来了？”
直达的航班又不是天天都有，按道理也得再拖个两三天吧，盛斯洋哪里来的这么高行动力？
路上的辗转奔波没有什么好说，疲惫在见到谢钧瑜的这一眼里尽数抵消，盛斯洋满心只想，小瑜一喊到自己，连声音都低了好几个度。
他心里泛苦，目光却黏在谢钧瑜身上不走，神态和对许跃时气焰嚣张的形象判若两人，殷切道：“嗯，实在是想见你……小瑜，外面冷不冷，衣服是不是穿少了？”
“还好，一直在车上和室内，不怎么冷。”搓了搓脸，谢钧瑜察觉到了许跃不同寻常的沉默，走近二人，眨了眨眼：“许跃哥，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许跃看了他一眼，又垂下视线，缓缓摇了摇头：“我没事。”
脸色这么难看还说没事，一看就是有鬼。
见对方刻意回避他的眼神，谢钧瑜狐疑的目光便落在盛斯洋身上：“哥，你没欺负许跃哥吧？”
“……我欺负他做什么？”看着谢钧瑜光明正大地胳膊肘往外拐，盛斯洋无奈笑道：“我有这么坏吗？小瑜，别总是把我想成坏人，哥哥会伤心的。”
闻言，许跃本来就差的脸色更差了。
好恶心。
人面兽心的东西，能做出那种逼迫小瑜的腌臜事，盛斯洋到底有什么脸面在小瑜面前自称兄长？
他想说些什么，可又顾忌谢钧瑜在场，只能把对盛斯洋的嫌恶藏在后者看不见的角落，兀自苦苦忍耐时，有一只手自然而然地搭上了他的肩膀。
“哦，那你以后也不要欺负许跃哥，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许跃这么说他还可以嘲讽对方一声痴人说梦，可小瑜也这么说……就不由人不相信了。
见谢钧瑜如此轻描淡写地抖落出二人的关系，盛斯洋的笑意维持不住，尝试了几次都笑不出来，只好放平了嘴角，眉眼染上忧虑：“小瑜，你确定……你是认真考虑过的吗？”
询问声很低，说得也慢，盛斯洋看向他，神情几乎像是在哀求。
“这有什么不确定的，”谢钧瑜不为所动，冷淡地递出眼神，“哥，你来就是为这事？”
“我……”
对方的冷漠把他轻轻扎了一下，冒出一点转瞬即逝的刺痛，而许跃这个不要脸的竟然在此时覆上了谢钧瑜搭在他肩头的手。
绝对是在挑衅。
盛斯洋抵着后槽牙，轻轻吐出来一口气，好让胸膛的起伏不那么剧烈，勉力维持着最后的理智：“我们谈谈好吗？小瑜，我不是说不同意你谈恋爱，就是……这件事太突然了，我们单独聊聊，可不可以？”
他瞥了眼许跃，把重音落在了“单独”上。
让谢钧瑜和盛斯洋独处一室，无异于羊入虎口，谁知道后者会做些什么混账事。许跃握住谢钧瑜的手指，满脸戒备之色地看向盛斯洋：“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斯洋，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有什么想说的你直说就行。”
“我是在和我弟弟说话。”
盛斯洋微笑，眸子深处却是一片冰冷，回了许跃这么一句，真心觉得再多和对方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
谢钧瑜察觉到了许跃的不安，但也只是以为在他回来前，盛斯洋又半真半假地恐吓了对方，当下拍了拍许跃的手背，安抚道：“没事的，许跃哥，我就是去和我哥说两句。”
许跃想说些什么，望着谢钧瑜温和的眸子，喉结轻微滚动，低低地“嗯”了一声，到底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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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许跃隔绝在外，盛斯洋就再也忍受不住了似地想要上前把谢钧瑜抱紧，后者推开了他半张的手臂，后退了一步：“哥，想和我说什么？”
拥抱落了空，本就心慌的人越发难受，哀戚地问：“小瑜，你是不是不要哥哥了？”
宁愿要许跃都不想要他……如果小瑜交往的对象是个陌生人，也许他还能慢慢去学着接受，可凭什么是许跃？明明之前就拒绝过了不是吗，为什么这时候又要选择对方？在离开自己视线范围的这段时间，小瑜到底和许跃发生了什么？
盛斯洋大可以慢慢向谢钧瑜问出这些事情来，然后分析小瑜到底对许跃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爱情，可他此刻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要被小瑜丢掉的恐慌，脑子乱哄哄，实在是保持不了一点往常的镇静。
在军队时接受训练、出任务，都需要镇静，接手公司事务后，在谈判桌上也需要镇静，盛斯洋自诩是一个可以做到谋定而后动的人，唯独面对谢钧瑜，他总是会失去方寸。
“小瑜，不要丢下哥哥……”
盛斯洋没有立场勒令谢钧瑜和许跃分手，只能一遍遍恳求对方不要抛下自己。
谢钧瑜望着对方的崩溃模样，似笑非笑道：“我谈个恋爱怎么就丢下你了？”
“你和他交往，他是你男朋友，那我呢？”盛斯洋上前一步拉住了谢钧瑜的手，声音急切：“让我再靠你近一点可以吗？我们之间明明……”
“我们就保持现在这种状态不好吗？”一听话头就知道不对劲，谢钧瑜打断了对方：“你是我哥，我是你弟弟，逢年过节回个家，演演兄友弟恭哄叔叔阿姨开心，这样就够了啊——”
他拉长了尾音，接下去说：“还是说你就喜欢那种兄弟不兄弟，情人不情人的上不得台面的关系？”
盛斯洋一怔。
看着谢钧瑜略带嘲弄的神情，他陡然冷静下来，捻了捻手指，哑声道：“为什么是许跃，你只是对他感觉愧疚，他喜欢你，你就总想着要给点什么回音。小瑜，你的心实在太软了，连自己都能骗……其实你并没有那么喜欢他，是不是？如果你想谈恋爱，可以是因为喜欢、性冲动，但不能是因为愧疚。”
平心而论，许跃对小瑜确实不错，如果不是自己怀有私心，可能还真的乐于见到小瑜与对方成就一段良缘。
但是现在，他对许跃只剩酸溜溜的嫉恨和看不上。
对方太温吞，家里亲戚们又乱七八糟，小瑜要是真和对方好上，未来受了欺负和刁难，许跃可能都做不到替人出头。再者说，喜欢小瑜这么多年还只是默不作声地暗恋……太没用了，还不如他那个堂弟，起码是摩拳擦掌地誓要插足当第三者。
想了一堆许跃这不好那不好的地方，盛斯洋正想着要怎么和谢钧瑜分析利弊，谢钧瑜却心平气静地说：“许跃哥人很好啊，我觉得我有在慢慢喜欢他。”
慢慢喜欢。
小瑜就是有这个能力，哪怕自己再没感觉，只要对方对他好，他也能去慢慢喜欢上对方，予以同样的回馈。
盛斯洋静默片刻，垂着眸子，目光落在谢钧瑜衣服上的某颗纽扣上，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如果当初我没有告诉你关于你的身世，你对我也会慢慢喜欢上吗？”
谢钧瑜：“……”
炮灰攻会去喜欢主角攻吗？这不撞号了吗兄弟，他又不是脑子进水。而且，盛斯洋到现在才来后悔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他感觉没话说，便试图把盛斯洋越逼越近的距离拉开，推了一把对方的胳膊：“让让，我要出去了。”
盛斯洋岿然不动，执着地望着他：“小瑜，给我一个回答好不好，我想听你说。”
谢钧瑜冷下脸：“想听我说什么，说我会喜欢上你吗？盛斯洋，我承认我的错误，第一次的时候是我不对，我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产生错觉。”
主角攻真是有病，之前倒是很有兄长风度，说无论他什么选择都会支持他，等他真选择了，这时候又千里迢迢跑过来发疯，左右脑互搏得未免太激烈了点。
再这样下去，盛斯洋早晚要得精神分裂。
“是错觉吗？”对方似是听进去了他说的，又像是没听进去，梦呓般喃喃了一句：“不是这样的，我能感觉得到，你对我……”
“你再说我要报警了，”谢钧瑜这下真有点生气，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意思，不知道是纯被盛斯洋这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气的，还是多少含了点恼羞成怒：“能不能有点良心，口口声声说你是我哥的人是你，现在又要逼我承认这种事，我惹你了吗盛斯洋？”
生气了。
盛斯洋意识到这一点，垂眼笑得纯粹，像是小孩获得了渴望已久的一件珍爱的玩具：“你那时候有点喜欢我。”
谢钧瑜：“……”
面对一个彻底沉入自己世界的人，他已经没办法做出什么表情了，本来是生气，现在说什么都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看对方已经是这种走火入魔的状态，突然只觉得无力且好笑。
“你看，我现在有了交往的对象。”谢钧瑜思索片刻，重新稳定了情绪：“哥，我在尝试进入新生活，你希望我可以不被困在过去的，对不对？你能不能也试着放下你的这种……执着？”
盛斯洋摩挲着自己的指节，还是垂着眸子，透着点可怜兮兮的半死不活：“我不会放弃的，我做不到放手。小瑜，你想和许跃交往可以，哥哥尊重你的决定，但是我们……继续那种兄弟不兄弟，情人不情人的关系好吗？我会藏好，不会给你惹麻烦，我说过的，你可以让我痛苦。”
他抬起雾蒙蒙的忧郁眼睛，仿佛全世界的阴天都汇聚在里面。喉结动了动，声音破碎：“……就让我继续痛苦吧，小瑜。”
唉。
谢钧瑜心里想，唉。
他面无表情地盯了盛斯洋一会儿，对方没有退缩的意思，仍是雾蒙蒙地、忧郁地望着他。
长长吐出胸腔里的闷气，他忽然凑近盛斯洋，在对方的唇角上亲了一口。
“好啦，”谢钧瑜放软了语调，“让我出去，哥哥，不然我男朋友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