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第九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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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跃确实等得很着急，原本是坐在沙发上等，后来不放心地站在门外转悠，要是谢钧瑜再不出来，他已经打算去敲门了。
门一开他就忙不迭迎上去，紧张地握住谢钧瑜的手，仔仔细细看一番，发现没有异常才松了口气。瞥了眼站在后面看不清眉眼的盛斯洋，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回了眼前人身上：“小瑜，你们说完了？”
“嗯，说完了。”谢钧瑜勾了勾对方的小指，眯了眯眼，拉长音问：“好饿啊，晚上我们吃什么？”
完全无法抵抗谢钧瑜对自己用这种撒娇似的的语气说话，许跃心脏不受控制地漏了一拍，很没出息地咽下口水：“锅、锅里炖了番茄牛腩，等会儿我去盛出来就能吃了。”
“我说一回来就闻到什么东西这么香呢……”
二人边走边说，留盛斯洋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就这么几步路，许跃还要牵着小瑜的手不放，以为自己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吗？靠得那样的近，那样的亲密无间，实在是……碍眼。
他摸了摸唇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谢钧瑜吻他时柔软的触感，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出去时许跃刚好把晚餐摆上桌，番茄和肉炖煮的香味充溢着整个空间，任谁闻到都会情不自禁食指大动，下意识开始分泌口水。
谢钧瑜看见沉默伫立的盛斯洋，没事人似地与他招呼：“哥，来吃饭，许跃哥炖了番茄牛腩。”
盛斯洋没胃口，不想吃。即便很香，一想到这道菜肴出自许跃之手，就顿时食欲全无，但他还是默不作声坐到了谢钧瑜对面，食不知味地用餐。
许跃先有点受不了，皮笑肉不笑道：“是不合胃口还是怎么着？”
吃个饭非要这么盯着他和小瑜做什么？他碰下自己男朋友的手背都要被盛斯洋用眼神审判一遍，皮卡丘的十万伏特都不带这么亮的。
盛斯洋顿了顿，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许跃那张写满不悦的脸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意：“味道不错。”
语气古井无波，听不出是真心还是敷衍：“只是看着你们感情这么好，有些感慨。许跃，以前倒是没看出来，你这么会照顾人。”
听出来了，是阴阳怪气。
许跃看着对方眼里浮现的那抹嘲弄，攥紧了手中的筷子。
“许跃哥一直很照顾我，”谢钧瑜适时开口，像是感受不到餐桌上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先是看了眼盛斯洋，又将视线落在许跃身上：“有时候总觉得太照顾我了，反而让我担心他会不会委屈自己。”
许跃抿了抿嘴，微微翘起一个小弧度，低声道：“照顾自己喜欢的人，才不会委屈。”
情侣间特有的柔情蜜意，多刺眼。
小瑜就这么愿意维护对方？
盛斯洋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的波澜，手中却“咔嚓”响了一声，他低头看了眼，面无表情地把断掉的筷子扔进垃圾桶：“这筷子谁买的？质量真次。”
“超市随手拿的，是比不得盛总平时用的东西精细。”许跃跟人较劲，意有所指道：“但是东西好不好用，有时候也要看用的人懂不懂方法。斯洋，筷子是用来夹菜的，力气太大，质量再好也得折。”
他想折的是筷子吗？
盛斯洋磨了磨牙，觑了眼谢钧瑜，后者慢条斯理地吹着勺子里滚烫的汤，仿佛对刚才的针锋相对毫无所觉，但那微微抿起的唇角，却暴露了对方并非全然置身事外的事实。
看样子应该是感觉有点烦了。
不能在小瑜面前失态，不能再让对方感觉心烦。
盛斯洋用舌尖死死抵住上颚，到底是把即将脱口而出的刻薄话语咽了回去，他忍气吞声地离开座椅：“我去拿双新的。”
筷子嘛，消耗品而已，坏了就坏了，新的有的是。
许跃难道还真以为他自己是不可替代的那个？
*
忍过来一顿饭，接下来就再也忍不下去许跃看似闲聊，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赶盛斯洋离开，后者装听不懂，和谢钧瑜说外面下雪有多么冷，他匆匆忙忙来，都没有来得及添一件厚点的衣服。
明摆着是在对谢钧瑜卖可怜。
许跃看见盛斯洋眼里那种毫不隐藏的直白期待，更是一阵反胃：“雪确实下得大，天气预报说今晚还会降温。斯洋，你酒店订好了吗？这附近有几家还不错，我可以把他们经理的联系方式给你。”
这话已经等同于下逐客令，可盛斯洋偏偏油盐不进：“是啊，雪一直没停过，来回太不方便了。”
边说边充满暗示意味地看着谢钧瑜。
谢钧瑜：“……”
头疼，要不盛斯洋别出去住了，换成他去酒店躲一晚吧？这两人言语间的角力就没停过，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深仇大恨。
“我给你叫个车。”
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盛斯洋眉间掠过一丝阴霾，有点失落地瞧了瞧谢钧瑜，后者好看的指尖在手机上点点戳戳，却是为了把他赶出去。
“我就睡客房或者沙发，也不行吗？”盛斯洋垂着眼睛，显出几分委屈的神色，像是一个单纯因为弟弟的疏远而感到伤心的哥哥。
谢钧瑜不带感情地扫了眼对面委屈的人：“车叫好了，等会儿到了我送你下去。”
用行动告诉他没有商量的余地。
还能是因为什么？
小瑜很好说话的，放以前要是自己不想走，多央求几声，也就会随自己留宿了，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许跃——
光是到这人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赖在谢钧瑜身边，盛斯洋就心气不顺到了极点。
多可笑，明明在和晏澄离婚后小瑜从没有动过谈恋爱的心思，许跃却在对方这里享受到了豁免权，能被小瑜承认为男朋友。
凭什么。
心下虽然不忿，但小瑜护许跃护得紧，他一味去刁难后者，只会惹得前者厌烦。盛斯洋还不想被谢钧瑜讨厌，识时务者为俊杰，忍气吞声过一次，自然也能忍第二次：“不用了，外面冷，我自己下去就行。小瑜，晚上早点休息。”
网约车速度很快，没等多久，盛斯洋就利落地穿上大衣离去。门轻轻开启又轻轻关闭，只余一室寂静和屋外愈发急促的风雪声。
碍眼的人离开并没有让气氛变得好一点。
“小瑜……”
或许是安静得让人感到不安，许跃扯了扯谢钧瑜的衣角，有些讪讪：“我今天不是故意要和他过不去。”
今天自己对盛斯洋太过咄咄逼人，这点他明白，可就是情不自禁。
不过几个小时，盛斯洋在他心里的形象就由小瑜的兄长变成了披着人皮的禽兽，再看对方与谢钧瑜的互动，只觉得每一处细节都不怀好心。想到对方可能做过或是即将要做什么，他就无法抑制自己的敌意。
这种人怎么可以再接近小瑜，哪怕是打着兄长的旗号……
可是，小瑜会不会觉得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是不是盛、咳，我哥和你说了什么？”
谢钧瑜的声音听上去有点累，温和的眸子看向他时带着浅浅的歉意：“我哥说话不太客气，你别往心里去。他有时候……可能是关心则乱？许跃哥，你不用纵着他，要是不开心了直接说就行。”
这样的安慰来得直白又坦诚，一听就知道对方是在为自己着想。
许跃无措地睁圆了眼睛，心头漫过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
需要安慰的人明明不是自己，对方陷于痛苦麻烦的时刻比自己多得多，可现在依旧在安抚他的情绪。
太过于温柔了，温柔得让人心里一揪一揪地痛。
对方安慰完他就去开电脑，好像是下午找他帮忙的同门这时候又来了消息。
许跃静静待在一旁看谢钧瑜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字，犹豫半天，鼓起勇气问道：“我没事，但是小瑜，盛斯洋他对你……怎么样？”
“就那样吧，也挺好的。”
随口敷衍完，谢钧瑜才回头看向许跃，没有错过后者眼里的沉重与挣扎，怔愣了一瞬，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到底和你说什么了？”
许跃心里直打鼓，下意识回避了对方的眼神。
这下就更不对劲了。
思忖片刻，谢钧瑜在键盘上打字的手顿住，合上了笔记本，转过身子面向许跃，放柔了声音：“不管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
盛斯洋精神状态不太好，看上去像是被自己宣布有男朋友的消息刺激得不轻，也不知道和许跃说了些什么刻薄话……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把那层兄友弟恭的薄纸给戳破吧？
“你们是不是、是不是……”往后继续说实在是难以开口，许跃期期艾艾地反复了一会儿，终于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绝望一鼓作气：“盛斯洋说你们在一起过。”
这个“在一起”肯定不是指谈恋爱的意思。
谢钧瑜面上还带着安抚的笑意，听到心里咯噔一声。
“小瑜，这是不对的，他那人肯定是有病，我们以后离他远点好吗？哪怕他……”
哪怕他是你的兄长。
许跃焦虑地绞着手指，客厅的灯光投下，给他本就忧虑的面孔增添了一抹阴影。
“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就是为了离他远点，断掉这种关系？”
许跃有自知之明，当然不会觉得谢钧瑜突然和他提出试试看要不要交往这种话是因为自己魅力大爆发，或是对方忽然之间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自己。出于怜悯，或者别的什么，才会是对方主动向自己递出橄榄枝的理由。
今天在盛斯洋那里听到了二人之间的阴私，他自然而然就联想到了谢钧瑜的真实动机。
他心情沉重得不行，谢钧瑜的回答却比想象中来得要快，承认得坦诚干脆：“是。”
干净利落的一个音节，落在许跃耳里，却像是猝然被人狠狠掼了一拳，让他面色苍白如纸，灵魂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