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双生玉契 ...
-
太平间的金属门在清晨5:47轰然关闭,何青的指甲在瓷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蜷缩在辞秋言的储物柜前,呼吸在零下的空气中凝成白雾。当第七根肋骨抵上柜门缝隙时,熟悉的檀香混着血腥气突然涌入鼻腔——
(闪回:2023年惊蛰)
辞秋言将青铜钥匙插入古旧木箱,十二道月光从窗棂倾泻而下,在箱中双生玉佩上折射出菱形光斑。"这是我家传了七代的往生契。"他的指尖抚过玉面暗纹,何青突然看见无数人脸在温润的玉质中浮现又湮灭。
"你看,"辞秋言将玉佩贴近心口,"每道纹路都是往生咒的笔画。当年我祖父为救溺水的祖母,用自己半条命在阴间刻了这对契。"玉佩突然发出嗡鸣,何青的虎口瞬间渗出鲜血,两滴赤红精准地落在玉面阴阳鱼的眼位。
电梯显示屏在7楼突然失灵,数字11:47开始逆向跳动。何青攥着辞秋言的工作证冲进神经科病房,消毒水气味中混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当他的倒影在护士站玻璃上与三年前车祸现场的某个画面重叠时,后腰突然传来灼痛——那里有块从未见过的胎记,形状与往生契上的暗纹完全吻合。
(闪回:2024年霜降)
"你最近总做噩梦?"辞秋言将安神香插进香炉,十二缕青烟在月光下袅袅升腾。何青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掌,虎口处的旧伤在香雾中若隐若现:"我总梦见自己被困在永不停歇的轮回里,每次死亡都会变成别人。"
香炉突然翻倒,香灰在地板上勾勒出与玉佩暗纹相同的图案。辞秋言的瞳孔变成深不见底的墨色,他从抽屉取出沾血的手术刀:"别怕,我们很快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凌晨1:47的电梯井传来婴儿啼哭,何青的倒影在不锈钢内壁上分裂成两个重叠的影像。当电梯门在负二层打开时,他看见自己的尸体躺在推床上,左手虎口刻着新鲜的"救"字,右手紧攥着染血的往生契。监控摄像头的红点突然爆闪,时间戳显示2025年4月3日11:47:03——与太平间监控记录的时间完全重合。
(现实:神经科病房)
"秋言?"护士长的呼唤让何青猛然转身。他看见镜中之人左眼下多出颗泪痣,那是三年前车祸时被碎玻璃划伤的位置。当指尖触到冰凉的镜面时,整面镜子突然浮现出往生契的暗纹,无数细小的11:47在纹路间流淌。
"何青?"护士长突然颤抖着后退,"你怎么会有秋言的胎记?"她腰间的工作牌突然发烫,金属夹内侧隐约透出与玉佩相同的红光。何青的视线落在她胸口,那里别着枚造型诡异的怀表,表盖上的雕花正是往生契阴阳鱼的变形。
暴雨在正午11:47再次降临,何青站在天台边缘,雨水顺着往生契的纹路汇入排水口。当第一百零八滴雨水落下时,怀表指针突然逆向飞转,他看见无数个自己在雨幕中闪现——有的穿着病号服,有的浑身浴血,有的戴着与护士长相同的怀表。
"我们都是被往生契困住的魂灵。"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何青转身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闪电中,左手提着带血的手术刀,右手握着染血的婚戒:"三年前你替我挡下货车时,我们的灵魂就被契文切成了十二块。"
太平间的紫外线灯在11:47准时亮起,何青的倒影在冰柜玻璃上与另一个自己重叠。当手术刀划破掌心的刹那,所有冷冻柜同时开启,十二具尸体的左手虎口都刻着不同的"救"字笔画。往生契突然悬浮在空中,十二道血光从尸体胸□□出,在天花板拼成完整的"救"字。
(闪回:2022年冬至)
辞秋言将染血的手术刀藏进衣柜深处,镜中映出何青沉睡的面容。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虎口处的旧伤正在愈合,皮肤下隐约浮现出往生契的暗纹。窗外的月亮突然变成血红色,十二道月光穿过百叶窗,在何青的婚戒上折射出菱形光斑。
凌晨三点的电梯突然失控,何青在失重感中看见无数个平行时空的自己。当电梯最终停在负一层时,他发现整面墙都是监控屏幕,每个画面都定格在11:47:03。其中一个屏幕里,辞秋言正将染血的往生契放进他的尸体手中,另一个屏幕里,护士长正在修改监控时间戳。
(现实:天台)
"要想打破轮回,必须在子时三刻集齐十二块灵魂碎片。"另一个何青将手术刀刺进自己心脏,鲜血在雨水中绽开成往生契的形状,"而你的碎片,藏在三年前车祸的那个11:47里。"
怀表指针突然指向子时,何青感到自己的身体在撕裂。当意识即将消散的刹那,他看见护士长站在天台下,胸前的怀表打开着,里面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年轻的辞秋言抱着襁褓中的婴儿,背景是二十年前的神经科病房,墙上的挂钟正指向1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