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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破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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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审判日
日内瓦法院的玻璃穹顶将阳光折射成七种颜色，像一把悬在头顶的彩虹铡刀。
綦妄谲的母亲被押进被告席时，珊瑚指甲已经剥落大半。她盯着旁听席上的儿子，嘴角扭曲成怪异的弧度："你和你父亲一样，都是蠢货。"
投影仪亮起，明珠大厦坍塌的模拟画面铺满整个法庭。当混凝土样本的化验报告显示神经抑制剂含量超标300倍时，陪审团席传来压抑的干呕声。
周皌淮坐在证人席，解开衬衫纽扣露出腰间的疤痕。同步播放的实验室录像里，十二岁的他正被绑在特制座椅上，额头贴着"317-06"的标签。
"请描述你最后见到父亲的情景。"检察官说。
周皌淮的视线穿过法庭，落在旁听席的妹妹身上。小女孩攥着红绳的手微微发抖，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哥哥。
"混凝土塌下来时，"他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划开寂静，"他把我妹妹塞进钢筋缝隙，自己用身体撑住了楼板。"录像定格在最后一帧——男人回头看向镜头的眼睛，和周皌淮一模一样。
綦妄谲突然站起来。他走到被告席前，放下一个液氮冷冻的混凝土块："父亲死前攥在手里的样本。"冰块融化后，露出里面嵌着的工牌——"CZ-317"的编号旁，刻着行小字：
"儿子，跑！"
母亲的美甲在栏杆上折断。
2. 雪线之上
阿尔卑斯山的小木屋飘着初雪。
周星辰蹲在壁炉前，小心翼翼地将两枚工牌挂在圣诞树上。红绳系着的珊瑚珠子在火光中闪烁，里面封存的芯片数据已被提交给国际法庭。
"体温36.5℃。"綦妄谲放下电子体温计，看向正在劈柴的周皌淮。伤口愈合后的疤痕像藤蔓缠绕在腰间，随肌肉起伏若隐若现。
厨房突然传来碎裂声。周星辰打翻了蜂蜜罐，粘稠的金色液体在地板上蔓延。她惊恐地后退，瞳孔紧缩成针尖——实验室的记忆像毒蛇般缠上来，那些"药物测试"总是从打翻的甜味液体开始。
周皌淮扔下斧头冲过去，却在半路被綦妄谲拦住。
"看着。"綦妄谲蹲下身，用手指蘸了蜂蜜画在木地板上——一个戴安全帽的小人，下面写着"317"。周星辰的呼吸渐渐平稳，伸出食指在小人旁边画了个更小的身影。
"爸爸和......我。"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周皌淮站在窗前，看着綦妄谲教妹妹用蜂蜜在吐司上写字。他的体温悄悄升到36.7℃，耳尖泛起薄红。
3. 自由落体
初春的悬崖边，野花从积雪里探出头。
周皌淮站在跳伞教练身后，检查綦妄谲的背带。他们脚下是3000米的垂直峭壁，风裹挟着雪粒拍打在护目镜上。
"你确定要带这个？"綦妄谲掂了掂周皌淮递来的美工刀。
"以防万一。"周皌淮调整妹妹的头盔，她正兴奋地比划着安全帽的手势，"我们家的传统。"
自由落体的瞬间，失重感像只无形的手攥住心脏。周星辰的尖叫声很快变成大笑，红绳在疾风中飞舞。綦妄谲看见周皌淮张开双臂，疤痕在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像对终于破茧的翅膀。
落地后，周皌淮从口袋里掏出个微型安全帽模型——父亲工牌上的缩小版。他把它埋在悬崖边的雪松树下，旁边是綦妄谲放下的混凝土块。
"现在他们自由了。"
周星辰将蜂蜜涂在树皮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317"。阳光透过糖浆，在地面投下琥珀色的光斑。
4. 体温纪念日
九月二十一日的清晨，周皌淮的体温准时升到36.7℃。
这是植入芯片取出后的第三个年头，身体依然固执地纪念着实验室的编号日期。綦妄谲被热醒时，发现周皌淮正用那把美工刀在床头刻字——"36.7℃"下面多了行小字：
"綦妄谲吻过的温度"
厨房里，周星辰踩着凳子煎蛋。她现在已经能流畅地说三种语言，但最喜欢的还是用蜂蜜在吐司上画安全帽。电视里播放着国际法庭的后续报道，母亲和校医的终身监禁判决被打在屏幕下方，像条无关紧要的字幕。
"今天去哪儿？"周星辰把蛋翻了个面，焦糊的边缘恰好形成"317"的形状。
周皌淮望向窗外的雪山。去年今日他们在勃朗峰的冰洞里找到二战时期的劳工档案，前年是在废弃的疗养院游泳池底。今年綦妄谲准备的惊喜藏在——
"混凝土博物馆。"綦妄谲展开宣传册，指着某张照片，"今天有新型建材展。"
周皌淮的笑声惊飞了窗外的山雀。他抢过宣传册，发现参展商名单里赫然列着"明珠建材"的新任CEO——正是当年实验室的受试者之一。
阳光穿过工牌风铃，在三人身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周星辰突然举起蜂蜜罐：
"敬自由。"
"敬伤痕。"周皌淮碰了碰妹妹的杯子。
綦妄谲的指尖拂过腰间疤痕："敬所有破茧而出的光。"
窗外，今年的第一片梧桐叶飘落在窗台上。叶脉在阳光下清晰如故，只是不再有谁需要透过它，去窥视那些被混凝土掩埋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