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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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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的顾归直喘气，他攥紧了白色的被单，满头大汗。
凌乱的顾归急忙找到了床侧的手机，给他们一个个拨去了电话，听到熟悉的声音才安下心来。
顾归去了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有些憔悴的面容，心想他真的需要找一个心理医生了，再这么做噩梦下去也不是一回事。
后半夜的顾归没有再睡着，他一醒来就去了医院，好像只有真的看到贺琅的脸他才能安心下来一样。
可是他一走进熟悉的病房，却看到了空空的病床。
贺琅，去哪了？
顾归有些慌张，他找来了医护人员，却告诉他贺琅已经出院了。
出院了？是回家了吗？
顾归抖着手拨通了电话，无人响应，他又打给了父母，依旧没人接通他的电话。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他们去哪里呢？
顾归紧张得脸色都有些苍白，他双手颤抖得好像抓不住手机，纠缠着他的噩梦在此刻又浮现了出来，眼前的一切好像又化成一大片火焰，而他只能不断地寻找。
或许，他们是回家了？
顾归咬着牙想，慌乱地扭头离开。
他锤动着方向盘，好像这样就能让速度更快一点。
“一定是在家的……”顾归喃喃自语。
可是家里，仍旧是空无一人，他走时拖鞋放置的方向，也没有任何变化。
顾归失魂落魄的眼神看着房间，心跳声好像都缓慢了。
如果不在家的话，他们还会去哪里？
陨石掉落的场景好像在顾归的面前复现，只有他一个幸存者，看着空无一人的废墟。
所有人都……
“砰——”
顾归听到了一声巨响，他以为是陨石即将将他也带走时，身后传来了好几人重叠在一起的声音。
“生日快乐！亲爱的！”
“生日快乐！老顾。”
为首是拿着小礼炮的贺琅，身后则是汪旭还有他大学时候的朋友，和旁边的爸爸妈妈。
顾归的大脑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在原地怔愣了好一会，而后眼眶突然落下一滴泪。
压在心口的巨石落下，面前是熟悉的人熟悉的笑容，捧着蛋糕兴奋地呼喊着他，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化过。
“小归！怎么哭了？”贺琅把蛋糕递给了别人，连忙冲了过来，指尖抹去顾归双眼不断坠落的泪水。
“没，没事，就是太高兴了。”顾归勉强扯开一个笑容，泪水却已经滴落在了手臂处。
还好，还好你们都没事。
“哈哈，老顾太感性了，别那么激动吗，又不是最后一次生日！”
汪旭大大咧咧地笑着说，走上来拍拍他的肩膀，又被其他好友推了几下。
“好啦顾归来来，许个愿吧！”
曾经的好友围在了他的身边，顾归接过了蛋糕，脸上的泪水已经被贺琅擦干。
他吹灭了蜡烛，真诚地在心里许着愿：希望所有人，都能够好好活着。
顾归睁开了眼，众人便欢笑着拉着他一起到外面订好的酒店聚餐，因为顾归和贺琅身上都有伤，他们便只喝着汽水，饶是如此，也没有减少半分乐趣，他们彼此碰杯欢呼，聊起毕业后各自的工作。
有个朋友不久之后也要结婚了，高举酒杯邀请在场的人都去参加他的婚礼，顾归庆贺着他，说到时候一定包个特大的红包去庆祝。
众人欢笑交谈的时候，贺琅去了一趟卫生间，汪旭就在这时候凑了过来，对着顾归低声说：“求婚打算用什么花？”
顾归几乎没有犹豫就给出了答案。
“红玫瑰吧。”
贺琅喜欢，他也是。
“好嘞！”汪旭回应着他，并拍着胸脯说一切都完成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他们提着行李箱过来就可以了。
因为顾归和贺琅都没有喝酒，所以回去路上他们是自己开车回去的。
回家后家里还是一片黑暗，顾归推着轮椅想要去开灯的时候，一双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亲爱的，再等等。”是贺琅在他身后说。
冰凉的触感传来，好像是贺琅在他脖子边系上了什么。
两分钟后，贺琅松开了手，客厅也变得通明，顾归看清了脖间挂着的东西，是一条项链。
贺琅在他脸颊处落下了一个轻吻。
“生日快乐，这是一条项链，刻着我们的名字，以后走到哪里，别人都知道你是我的了。”贺琅对自己的礼物很是满意，说话语调都带着一丝期待。
顾归指尖轻握那雕刻精细，如同藤蔓缠绕般富有设计感的项链，侧身勾住贺琅的脖颈，回吻了过去。
“那你应该一直待在我的身边，别人就不会靠近了。”顾归弯着眼睛对贺琅说。
贺琅看着面前人的面庞，嘴角跟着上扬。
“你说的对。”
黑夜里悬挂着一轮弯月，投落的银白月光徘徊在房子外头，目视着房间内独自拥吻的二人。
半夜，起身想去卫生间的顾归，一照镜子就看见了脖子上密布的红痕，他有些无奈地叹口气，只能庆幸最近不用去上班。
试着不用轮椅重新站立的顾归，扶着门继续向外走出，只是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
他的项链呢？
顾归摸了遍身子，回头看了眼卫生间都没有找到他的项链，贺琅说想看他戴着项链的样子，所以他是没有摘下来过的，所以究竟是放到哪里去了？
太过焦急的顾归，一时不慎就这样摔倒在了地上。
没完全恢复的双腿不小心撞到柜角，一阵阵疼痛很快传了上来。
听到动静的贺琅立马赶了过来，将顾归抱回了床上焦急询问，“怎么摔在地上了？”
顾归神色还有些慌张地说：“我的项链找不到了。”
“项链，刚刚不是还在吗？”贺琅闻言也感到奇怪，确定顾归腿上没有大碍，往四周查看着。
“别担心，我会帮你找到的。”
说着，贺琅翻找了起来，只是整个房间他都没有找到，他挠着头也有些疑惑。
“你等我，我再去外面看看。”说完贺琅就走了出去，只是他不是去了客厅，而是走出了房外。
找项链怎么会到房外边去找呢？
觉察到不对劲的顾归，立马朝外面急促地喊。
“贺琅，别走！”
无人回应。
越发感觉惊慌的顾归，踉跄着身子朝外跑去，原本总是小心翼翼看护着他的贺琅这一次没有出现，顾归唤着他的名字，冲到了门外。
远处贺琅在走廊的背影，他就好像突然换了个人一样，不断朝前越来越远。
“贺琅，回家，我不要项链了！”
那个背影没有回头，漫长的走廊上，他的影子拉得格外的长，就像走去了另一条道路一般。
“回去吧，顾归。”他背对着顾归说。
“不要不要，你回来！”
顾归还在往前奔跑着，不知何时夺眶而出的泪水滴落在了长廊上，留下一个个水痕。
那人似乎不忍心般转过了身子，额头上全是模糊不清的血痕，从眉间直淌进了白色的衬衣里，他全身上下都是血红色，整个人像是泡在血液里。
遍布伤痕的熟悉面庞上，还是朝着顾归露出了习惯性的微笑，和最后一句话。
“你要好好活下去噢。”
一个虚影徒留在顾归充满泪水的视线中，下一刻就这样破散在了他面前。
空气是死一般的寂静。
顾归摔倒在了地上，连走廊在他的注视下，也慢慢的消失了。
“贺琉，贺琉……”顾归压抑不住地哭了出来，声音颤抖得不行，他的腿突然特别得疼，好像是被碾过一般，不用回头看，都能感受到血液流淌。
救护车没有出现，也不会出现了。
顾归的眼神空洞地望向四周，那一刻面前的世界像是碎纸片一样，漫天散落，破碎在了他的面前，没有熟悉的房间，也没有吃不完的蛋糕，只有一摊凌乱的废墟。
那些人笑着为他庆祝生日的场景，好像成了一场美好的梦境，在他眼前如虚光浮现了一刹那，就被眼前无法直视的横尸替代。
什么都没有了。
漫天陨石砸落的那一刻，他就什么都没有，所有的房子在一瞬间倒塌，大火燃遍了整个脆弱的世界，顾归听到了人们的尖叫，也看见了那一刻和他坐在客厅上的贺琅，用尽力气把他推开。
顾归甚至没时间看清他的表情，倒塌的石壁就已经吞噬了他。
“贺琅！爸妈！”
唯一的幸存者，拖着血淋淋的双腿跪在地上挖动那些石块，泪水与血迹融合在了一块，血肉模糊的双手最后搬起一块巨石的时候，只看见了底下没有呼吸的尸体，无力的手维持着生前推开顾归的最后动作。
爸爸妈妈和贺琅都死了。
没有播报，没有救援。独自埋着头崩溃哭泣的青年身后，是化作惨烈火光的废墟，所有人都死在了那一场火下。
而他很快也成不了那个幸存者了，顾归牵着贺琅没有温度的手，眼泪比血液先一步打湿了手臂，他想他现在要是有个戒指该多好啊。
流血过多已经让他晕过去一次。上天好像怜悯他，在弥留之际给了他一场幻想的美梦，可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让他再也醒不过来呢。
顾归感受到自己的呼吸变得越发薄弱，腿部甚至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他最后一次亲吻着贺琅的手，慢慢闭上了眼睛。
“我本来是要求婚的，汪旭在三亚等着我们，可是现在他好像也不在了。”
顾归用滴血的手在身上画了一朵玫瑰。
“你那么喜欢红玫瑰，一定会找到我的。”
“对吗？”
无人预料到的特大型天灾，轻而易举摧毁了人类数百年的建筑，昔日灯火辉映的城市，已经变作了灰白色的炼狱。
人们的哭泣也渐渐微弱，深灰色的天空笼罩着万物，宣告着死亡。
【本次天灾是人类史上的重大灾难，受灾范围极广，A市B市D市均出现重大人员死亡。救援工作正在争分夺秒地进行，目前仍有大量群众处于失联状态，以下是失联人员名单：
顾归：27岁，男性；
贺琅：27岁，男性；
汪旭：28岁，男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