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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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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琅把晚饭吃完后，顾归留了下来，他平常其实也会多陪贺琅一会，但今天他睡在了这里。
“我现在就想要出院了。”
贺琅把顾归圈在了怀里，从大学起他就喜欢这一姿势，到现在也没变。顾归把压着的衣角拽了出来，拍了拍贺琅道：“再等一会，很快就出院了。”
“出院以后我们就去三亚吧。”贺琅把脑袋埋在顾归脖颈前，像是嗅着他身上的气味。
“嗯，好。”顾归柔声回应着。
这场天灾没有出现前，他们一家人就约好节假日去一趟三亚，提出这一旅游建议的人是贺琅，他对三亚有一种执着。
大概是因为他当初向顾归告白的时候，就是大学社团相约去三亚团建的时候。
顾归还记得那天的场景，夜晚的黑暗被篝火边环着的温馨暖光驱散，海风吹拂着沙滩上旅客的衣角，偶尔起伏的海浪卷起点点水珠，拍湿岸边的柔沙。
他们一大堆人围坐在一起，转着啤酒瓶玩游戏，赌注是喝酒，顾归很不擅长喝酒，所以就坐在一边看着他们一言一语哄笑着碰杯。
脚边的沙子很柔软，像是一层细致的薄纱，顾归屈着脚，一手撑在脸上笑着和旁人聊天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哄闹声。
顾归跟着别人一同看过去，就看见贺琅走了过来，他的身后好像拿着什么东西，背着手就这样站到了顾归的面前。
顾归仰头看他，旁边玩游戏的人也停了下来，他们笑着起哄，好像蒙在鼓里的人只有顾归一个。
“那个，我，我喜欢你，能和我在一起吗！”
顾归也不知道往日里大大咧咧的人现在怎么突然变得那么腼腆了，他拿出了身后的东西，那是一捧鲜艳欲滴的玫瑰，贺琅单膝跪了下来，把花递到了顾归面前。
只是突然，里头几只偷偷钻进去的螃蟹，此刻感受到动静，又纷纷爬了出来。
顾归看着近在咫尺的玫瑰，突然有几只螃蟹从里面爬了出来，忍不住捂嘴笑了下，原本就紧张得不行的男人见状脸变得通红。
“不是！这里面本来没螃蟹的！”
他急促着解释着，顾归则笑着把那捧红玫瑰接在手中，抖了抖后，藏在里面的螃蟹都跑了出来。
“我同意了。”
虽说闹了个乌龙，但谁让他也喜欢面前的人很久了。
在那之后顾归和贺琅就在一起了，顾归现在还记得对方抱住他时，心脏跳动的速度。
“去三亚，还得带防晒……”
时间回到现在，他们小声讨论着去三亚都要带些什么东西时，困意也渐渐席卷了上来。
顾归以为今晚的梦里，会是三亚蓝天白云的场景，但他蹙起的眉头证明，那不是一个美好的梦境。
他又一次梦见火光吞噬了所有，只剩下他一个人看着火红似地狱的天空，低沉得可怕。
地上出现了一滩水渍，那是顾归的泪水滴落成的，他跪在地上，指尖被石块磨得血红一片。
“贺琅，贺琅！”带着哭腔的人无助地哭喊。
没有人回应他，倒塌的房屋下，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找不到那个被压在底下的人。
“你要好好活下去噢。”
顾归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呼吸急促，梦境里最后一句话是贺琅熟悉的声音，却把他的心跳全部都打乱，顾归紧张地去触碰身旁的人，感受到熟悉的体温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他还在，还好他在……
贺琅好像被顾归的动作弄醒了一般，抬手把他往怀里抱紧了些，温声问，“做噩梦了吗？”
“嗯。”顾归拉住了贺琅的衣角，像是确定他真的存在一般，哑声回应，“又梦到前几天的事了。”他这几天一直都在做噩梦。
贺琅拍了拍顾归的后背，动作轻缓又温柔。
“别担心，已经都过去了，我们都好好的不是吗？”
顾归抬头看了一眼贺琅，黑夜里他明亮的眼眸也望着顾归，他嘴角勾起一抹笑，伸手捏着顾归的脸颊。
“我会一直在这的，别怕。”
得到能让自己安心的回答后，顾归又把自己埋在贺琅的怀里，他告诉自己：那只是个噩梦罢了。
第二天醒来的顾归，原想站起来试试自己的腿恢复得怎么样，被病床上的贺琅强烈要求再等几天才能走路后，只好坐回了自己的轮椅上，吃过早饭后，顾归来到了走廊打电话。
他打给的是一位导游朋友，对方是他和贺琅共同的大学同学，关系很好，贺琅告白的那一天他也在，连主意都是他出的。
“身体怎么样啊，老顾？”汪旭在电话一头道。
“挺好的，你那边情况呢？”顾归坐在轮椅上，遥望远处灾难过后平坦的城市。
“还好，影响不大，有问题的都在重建了，这趟你过来绝对给你把事情办好！戒指都帮你藏好了。”
汪旭爽朗的声音传来，顾归也笑着回应他，“谢谢了，到时候去请你吃顿大的。”
“哈哈好啊，那我先祝你们百年好合。”
顾归笑着挂断了电话，汪旭在三亚那边工作，所以他特意找了对方帮忙，当初先告白的人是贺琅，那先求婚的人就让他来吧。
顾归想给贺琅留下一个惊喜，于是背着他，还联系了曾经的好友。顾归以前的人缘不错，所以提了一嘴后大伙纷纷说好会准时过来。
几年时间一眨眼过去，往日青涩的大学生都已经迈向不同的生活，能够约到他们过来顾归也很高兴，就像他们还是以前喜欢在沙滩上对着喝酒的那群大学生，顾归指间轻敲着轮椅上的铁杆，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他想贺琅应该会很高兴的。
顾归决定先回家，收拾一下出行前需要带的东西，和贺琅交换了一个分别吻后，顾归就回到了家中，
要带的东西很多，但他一向是个有耐心的人，有条理地把必备物品都放进行李箱后，顾归看着时钟还剩下大把时间。
既然如此那就再把家里也收拾一顿吧，顾归想着，手上也开始了动作，除了高处他暂时清扫不到外，其余地方他都清洁了一遍，来到卧室时，顾归打开了床头的抽屉。
这段时间来他都有些忙，也就没去打开抽屉，如今再看一眼，还是满满的回忆。
这个抽屉里放置的是他从小到大的照片，爸妈从他小的时候就喜欢给他拍照，无论是他第一次学会走路，还是第一次学会叫爸爸，还有每一年的生日。
贺琅最喜欢的就是顾归其中一张生日照，那时他才三岁，趴在地上吃蛋糕糊得满脸都是，顾归觉得那是他的黑历史，倒是贺琅喜欢的不得了，一直盯着说好可爱，还喜欢拿照片和现在的顾归一起比较，看看哪里变了，这时候顾归都会把他推开，拒绝看自己的黑历史。
除却顾归的个人照后，还有一大堆和贺琅一起的合照，每一张照片背后都写上了日期，有他们大学社团的合照，也有以前一起旅游的照片。
顾归拿起了其中之一，扬起的金色枫叶下，身着深棕色风衣的青年眺望着远处恬静的水蓝色湖泊。
那是贺琅给他拍的照，时间在五年前，贺琅第一次约他出门旅游，那时候还在读大学，他们没有去很远的地方，也没有去什么著名景点。
当时贺琅说的是，他想要找一个人少的地方，这样就能享受二人世界了。顾归并不在意去的地方是哪，只要贺琉在旁边就可以了。
于是他们就去了一处古园林。人确实很少，只是他们要找一处便利店都变得艰难，尤其是走路时顾归不小心被荆棘割伤了脚踝。
好不容易找到便利店替顾归处理好伤口后，贺琅半屈膝在地上，耷拉着脑袋愧疚地说：“对不起，我下次不找这种地方了。”
顾归活动了一下被贺琅包了一层绷带的脚踝，看着像是犯错了的狗狗一样的贺琅，突然想到了什么，勾住他的衣领朝贺琅说：“你起来一下。”
贺琅以为顾归是有什么事，很快就站起身来，然后就被顾归拉扯了下身子。
顾归仰头亲在了他的嘴上。
一瞬即逝，顾归很快又松开了手，撑着脸扭头过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地方挺好的。”他小声说，耳朵有点薄红。
没反应过来的贺琅顿在了原地，意识到刚才唇上传来的触感是什么后，他连忙又拉住了顾归的手，心情也不低落了，凑过去问，
“能再来一次吗？”
噢对了，那时候距离他们正式确立关系才过去了不久，在这之前他们最亲密的关系都是牵牵手而已。
想起那时候做什么都很羞涩的自己，顾归失笑着又把照片放了回去。
东西收拾的也差不多了，顾归想了想后，剩余的时间决定去见一趟爸妈。
老爸最喜欢坐在摇椅上晒太阳，现在也是，顾归一走进房子，就看到一个男人在阳台上晒着太阳，看上去好像还睡着了一样，顾归动作也就轻了一点。
老妈还在厨房里，见到顾归坐在电动轮椅上过来，还轻骂两句受了伤还到处乱跑，顾归解释着自己身上的伤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是贺琅也担心留下后遗症才让他先继续坐在轮椅上的。
“小贺那说的才对。”妇人点了点顾归的脑袋，端着水果盘来到了客厅。
“妈，去三亚的东西你收拾好了吗？”顾归坐在沙发上，被妇人塞了一大块哈密瓜。
“早收拾好了，还有你爸，自己写了一长段贺词，我说他也不是去做司仪，写那些话做什么。”她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顾归倒是笑了笑说：“老爸想写就让他写嘛。”
顾归的父亲是个文学专业教授。平日里就爱写些文绉绉的东西。
“不说你老爸了，看看这个。”
顾归母亲说着，打开了电视，上面是新闻播报。
【据目前统计结果显示，这场特大灾难已造成数百万人死亡，紧急提醒仍处于灾区的群众立即撤离危险区域！】电视上的男主持人声音焦急道。
什么？不是说无人死亡吗？怎么会这样？
顾归看着新闻上播报的内容，整个人愣在了沙发上。
“小归，小归？”
妇人的手在顾归面前晃了好几下，才好像把他的神志晃了回来。
“怎么突然呆住了？”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顾归才回神般又看了眼电视。
【此次事故中的所有伤员均已得到妥善安置，值得庆幸的是，此次事件并未造成任何人员伤亡情况，受影响建筑正在逐步开展维修工作……】
顾归有些茫然地看着电视屏幕，刚才是他的幻觉吗？
“好在没出什么大事，这种天灾还真是吓人啊。”
母亲还在身旁说着话，而顾归捂着头，心想他的情况是越来越严重了，连幻觉都有了，难不成是创伤后遗症？
或许他得找一个心理医生了，顾归想着，在母亲家又待了一会。
晚上他没能去医院，公司突然的工作，让他被迫待在家里处理，等他完成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午夜，顾归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再去打扰贺琅。
他揉了揉眼睛便上床休息去了。
这一夜，美梦仍旧没有眷顾他。
陨石又一次从天空降落，在一瞬间摧毁了人类所有的造物，哀嚎声遍野，一切就像世界末日一般，没有救护车的声音，好像连救援系统也在一瞬间崩溃了一般。
顾归就像无头苍蝇一般，在原地无措地张望，寻找熟悉的身影，可是爸爸妈妈不在，贺琅也不在。
他们养的那些花，也都灼烧得只剩一片灰烬。
“爸！妈！贺琅！”
顾归听到了他喊得几乎无力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