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带你逃课吃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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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这么轻易就达成了目的，别亦喃说不开心是不可能的。
蔚可枝看着手里颜色艳丽的包装袋，还有些懵，他以为按照别亦喃那种少爷习性，会直接把这些所谓的竞争者的东西扔掉，没想到……
趁他不注意，别亦喃又抢走了蔚可枝的“王”。
蔚可枝眼睁睁看着书包再一次被夺走，有些气急败坏，他把东西塞进裤兜里，说道：“少爷您这么热的天没必要再蹬着爱车送我回去吧？”
别亦喃点头：“是啊，这么热的天，少爷送你回家自然不用那种费时费力还不讨好的。”
蔚可枝歪歪头，不明白他想说什么。
直到别亦喃往边上靠了靠，露出身后一辆早就等在这里的汽车来，说来也是，蔚可枝虽不懂车，但光看这车的外表，也知道肯定不会便宜。
别亦喃走到车门旁，一边拉开车门将蔚可枝的书包先放了进去，一边对着蔚可枝说道：“赏个脸啊蔚同学，搭我家车送你回去，别和我讲你要坐公交，今中午你家那条公交车线路刚封好，据说近几周都不通公交，因为要修路。”
蔚可枝还真不知道封路了，如果不搭车走回去的话……如果还要自己做饭的话，那他今中午就别想休息了。
权衡利弊，他往前走了几步，上了车。
别亦喃紧跟着他坐进了车里，说道：“叔，先绕路去永安区把我朋友送回去。”
司机应了一声就调头了。
蔚可枝没问他怎么知道自己家的住址，这个问题有些蠢。
有些人生来富贵，合该手眼通天。
……
车子拐了几个弯，总算来到了这片没落的地方。
蔚可枝下车后看了一眼手表，仅过了七八分钟罢了。
别亦喃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就停下了，现在按照他们的关系来说，不适宜登堂入室，而且他还没有摸清楚蔚可枝的家庭状况，贸然前去反倒有可能办错事，不如再耐心等等。
蔚可枝和他道别后，转身走到了一条巷子里，他家在永安小区附近，只是自建房罢了。
别亦喃准备走的时候，又看见巷子里有人搬着东西往出走。
女人声音尖锐：“小心着点，可别给我摔了！”
那都是些破旧家具，眼看这家是要搬家了，竟然还不肯将这些老物件丢下。
后边又有个隽秀青年跟着，身体看着不是很好，拄着拐杖，他说道：“妈，这些要不扔了吧，新家那边都已经买好了……”
不等他说完，女人就骂道：“你个不知道心疼钱的货！这些年给你看病花了老娘多少钱，这些钱不该省省！？”
青年敛目，再不肯多说些什么。
别亦喃走上前浅笑问道：“阿姨是住在这巷子里边吗？”
女人皱着眉，却也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耐着性子回道：“对。”
别亦喃笑得更开心了。
这就好办了。
倒是那隽秀青年，看着他又看了看巷子里蔚可枝刚刚走过去的方向，皱了皱眉。
……
蔚可枝进门后，先是低头看了一眼。
有一双男士皮鞋。
他心里一沉，便想着拿起钥匙出去。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枝枝，你誉源哥哥家今天中午搬走了，搬的匆忙没来得及和你说，托我告知你一声。”
蔚可枝拿着钥匙的手一紧，干巴巴地应了一声：“哦。”
说完，他将钥匙放在了玄关的柜子上，低着头转身往里走。
“妈，今天中午我不饿，您和叔叔吃吧，不用管我。”
随后径直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坐到了小床上。
门外响起了一道男人的声音：“小兔崽子，白眼狼，回来了连声好都不问，还给你甩脸子，你管他做什么！？我就说不用给他做饭吧，在外边买一堆乱七八糟的路边摊吃，乱花钱，不然不饿呢？吃饱了撑的回来气人！”
房子隔音不好，轻轻松松地叫蔚可枝听了个全部。
想来，男人也没有想着要避着他，原本就是要他知道的。
屋外，女人匆匆地压低声音说道：“你怎么这样讲哇？我是不是已经跟你说好了，不能这样说枝枝！”
男人愤然起身，拿起桌子上那个破破烂烂的公文包就要走，走前还指着女人的鼻子骂：“呸，你还教育起我来了，你也是个白眼狼，忘恩负义的东西！别忘了你们娘俩才来到云青市是谁帮你俩落得脚安的家！要不是我给你介绍工作，你以为你俩现在还能好好活着！？”
女人气急，却也不敢说什么，这人说话真一半假一半，听多了竟然也觉得对方说的没太大错处。
男人摔门走后，女人觉得长久这样不是办法。
一转身，却发现尚且未成年的儿子站在客厅里静静地看着她。
蔚可枝说：“妈，累了的话，别管我了吧，你自己走吧。”
女人顿时泪流满面，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这种天气里，她还穿着长袖，热极了，但不能脱或者换成半截袖，因为其下掩藏的是难言的痛苦和污浊。
蔚可枝走近，蹲下轻轻地抱住她，说道：“妈，谢谢你，这些足够了，你走吧别管我了，我从来不恨你。我只恨爸爸当年做错了事、信错了人，我只恨他害了你一辈子，我也恨我，拖了你一辈子。”
女人哭地上气不接下气，她哽咽着：“不能……不能……”
不能走，不能走。
不能恨爸爸，不能恨自己。
又怒又悲之下，她居然昏厥了过去。
蔚可枝叹了口气，把她抱回了主卧里。
他现在已经不想哭了，这不是他第一次劝妈妈走。
其实，他觉得他能照顾好自己了，养活自己虽然有点难，但总能有办法的，总不好再让他妈妈陪着他在这里受罪。
妈妈上半辈子在为了爸爸的事情奔波，下半辈子总不能再为了他操劳。
蔚可枝给女人盖好被子后，熟练地从床头柜里拿出一只软膏来，掀开袖子帮女人涂了上去。
只是，一滴泪悄然掉在了那满是鞭痕的手臂上。
涂完，他就回自己的房间了。
生活的压力像是密密麻麻而又细小的针，无时无刻不在刺入皮肤、深入骨髓。
蔚可枝头痛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的生活可以过得这么糟。
父亲因为黑吃黑被人当街捅死，母亲为了带他逃命谋生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云青市，为了有个藏身之处，早年也在门外悄悄地挂过红灯笼。
这么些年，总有人说他们脏，说他们贱。
为什么妈妈不找份其他工作？蔚可枝想过，也问过，但妈妈是怎么说的？
她说：“没有人要，他们说我没读过书，就算我去做苦力，也有人手脚不干净，逼着我做这些，我快要死掉……我也不想作践自己，可这个世界没给我留其他路子。”
有时候，漂亮至极又无权无势，才是最害人的东西。
不是自甘堕落，是不得不沉入深渊。
不是不能离开，是必须要抚养儿子。
即使自己的人生再坏，也得将儿子的人生拼凑完整。
蔚可枝反抗过吗？
答案是肯定的。
在刚记事起，他就站在院子里堵着那扇二手车的门，不让后边坐着的人下来。
结果呢？被人狠狠地扇了几巴掌，用铁链栓在客厅哭。
那次妈妈也被打惨了，手臂都骨折了。
再然后，形形色色的人从那个破旧的二手车中走下来，他们看起来富贵非凡，皮鞋踩在这处都嫌脏，但一进门看见貌美的妇人，他们就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存在。
还有许多饱含恶意的目光黏在他身上，巡视着、估着价格，却都被妈妈挡了回去。
她很软弱，但她又很坚强。
……
下午，军训正式开始前还有一个午自习。
教室里，有人还没适应高中的作息规律，呼呼大睡。有人奋笔疾书想着多学一点。还有人四十五度角望着天空开始冥想。
但这些都不是蔚可枝，他在低着头看题，心里想着的却是别的事情。
誉源哥哥搬走了，却没有向他吐露一点风声。
想来，不只是他妈妈不许，他自己应该也不想再和蔚可枝有联系了吧？
毕竟，每次家里有人的时候，蔚可枝实在无处可去就会跑到他家里写作业，虽然不吃人家家里的饭，但誉源哥哥的家人还是很讨厌他的到来。
蔚可枝知道他们在背后是怎么说的，他们说：
“别看着孩子面上乖，准是个外边白里头黑的，你看他妈妈，先前来的时候漂亮苗条，虽然人是不讲理了一些，但是人品好哇，谁能想到居然是个挂红灯笼的！保准不她儿子来咱们家就是为了勾搭咱们家小源啊！”
每次听见他们这么说，巩誉源都会站出来和他们吵，吵完了又会安慰蔚可枝说：“别担心枝枝，我不会这样想的，你以后还来找我好吗？如果不来找我，我就挨家挨户出去找你。”
他向来说到做到，曾经有次真的挨家挨户找着了躲在一个奶奶家里的蔚可枝。
此后，蔚可枝有了固定的去处。
但现在，蔚可枝想，估计誉源哥哥也累了，想要休息了，他不怪他。
即使，每次、每个人的抛弃都毫无预料，蔚可枝也能找到合适的理由。
有的人，生来就是要被抛弃的。
但蔚可枝不认命，即使撞地头破血流又如何。
死不了。
不让他好好活着，他偏不叫那些人如意。
折辱他的别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丝好脸色。
刚下午自习，再坐一会儿就要去军训了。
蔚可枝感觉胃里空空，这么热的天其实很不舒服。
恰巧，这时有人出门一趟，走进来喊道：“蔚可枝，有人找你！”
蔚可枝循声看去，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那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这时候来做什么？
他走了出去。
别亦喃见他过来，将手里的冰糕塞给了他。
“这么热的天，给你送点凉快。”
蔚可枝低头一看，他知道这个品牌的雪糕，贵的要死。
一看他这副神情，别亦喃就知道他又要拒绝。
他先说道：“雪糕这种东西，一概不退啊。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它就算要化也得化在你手里。”
蔚可枝：“……我中午没吃饭，现在吃这个会胃疼。”
他的胃一向不算好，中午不吃饭本就烦躁，更何况下午还有军训。
别亦喃一听，问道：“我今天下午去你家门口那等你，没等着你，我以为你是出去吃饭了。”
蔚可枝一愣：“你去等我了？”
别亦喃：“不然呢，我只管送不管接啊？”
蔚可枝：“……”
别亦喃：“行了，没等着你我就绕道过来了，虽然是迟到了，但好在刚买的雪糕给你送过来还不会化开，也算因祸得福。现在好了，你不能吃，我还得给雪糕再送回它妈妈那里待个几十分钟。”
蔚可枝皱眉：“你胡言乱语什么呢？”
等到五分钟后他坐在学校外边的小超市里吹着风扇，他可算知道这货在“胡言乱语”什么了。
这整件事情就很奇妙。
某人突然说他也有点饿了吃个饭，再然后把蔚可枝拖了出来，谁知道门卫居然真的放行！？
付完账，别亦喃兜里揣着找的零钱，手里抱着一些速食就走过来了。
鬼使神差地，蔚可枝问道：“你花现金啊？”
别亦喃无奈地看着他：“我也是好学生啊蔚同学，天涯附中明文规定禁止带手机，我怎么会做违反校规的事情？”
蔚可枝：“天涯附中也明文规定禁止学生逃课或者随意离校。”
别亦喃：“……我家捐了那么多，我还不能带心上人走个后门出来吃个饭了？”
蔚可枝耳夹一红，这货说话从来不遮不掩，他有时候是真的接不上话。
别亦喃问他：“拌面里给你加个火腿加个蛋，一会儿老板煮好了就会送过来，我多给你买了几个，好吃的话咱存着吃，你要不要溜着看看还吃什么？”
蔚可枝说：“谢谢，我之后……”还你。
别亦喃抢先说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下次你请我吃。”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必须是逃课带我吃，还要吃跟今天一模一样的东西，不然不算。”
蔚可枝：“……”还真就把他给为难到了。
先不说逃课这个事情他从来没做过，就算他真的带着别亦喃逃课，他要如何说服门卫给他开门呢？刷别少爷的脸吗？
这可真逗。
至于别亦喃现在心里想着的是：
第一，他不可能逃课；第二，他不可能带着别亦喃让门卫放行；第三，这个店铺里不会再出现这个口味的面。（因为某人会找人定时把这种口味清空）
所以，总的来看，蔚可枝要落后于别亦喃一步。
多年后想起来，蔚可枝还会感叹一句：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现在的蔚可枝想的还是：“怎么样能让这个人知难而退？”
他从未见过能渗透到他生活这么多方面的追求者。
更别提这个人，不怕他的拒绝、不畏他的铁石心肠。
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带你逃课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