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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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手机的震动声惊扰了正在翻看剧本的男人，机场贵宾休息室内柔和的灯光将他的头发映射成亚麻色。他垂着头，五官隐匿在阴影之下，看不清表情。
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毕钧”。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滑动了一下手机屏幕，摁下了接通键。
毕钧爽朗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出：“喂？砚知，你登机了没？我要准备收拾出门去接你了。”
被称为砚知的男人向前伸了一下左臂，一块银色腕表从墨色的衬衫下滑出，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回答道：“应该快要登机了。”
他的话刚说完，一名身着深蓝色制服的空乘面带微笑，缓步向他走来。
“池先生，您好。您乘坐的CZ4780次航班，从上海虹桥前往北京首都的飞机马上要登机了，我现在带您去登机。”
休息室内很安静，电话那头的毕钧也听见了空乘的声音，高兴道：“那行，砚知你先登机，北京见。”
池砚知“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合上翻看到一半的剧本后起身去拿行李箱。
“池先生，您的行李交给我吧……”
空乘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池砚知打断，“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
“好的，池先生。请随我来。”空乘依旧带着礼貌的微笑，引导池砚知交接登机。
在座位上坐定后，池砚知解开了衬衫最顶端的一粒扣子，袖子被他随意的挽了两道，斜斜的挂在小臂上。
他顺着机舱的窗户向外望，恰好看到登机的廊桥，隔着一段距离，他看见去旅行的三口之家，还有一眼就能看出是去出差的打工社畜。
池砚知喜欢观察人的一举一动，喜欢揣摩不同的人在相同环境下截然不同的神态。
“池先生，您的咖啡。”
“好的，谢谢。”客舱服务中断了池砚知的观察。在他转头的瞬间，一个身材匀称、带着黑色口罩的男人踏上了廊桥，边走边散漫地和身边人说话。
“江凛，我真搞不懂你，你好歹是个明星，”说到一半，方筱转头前后打量了一圈，见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后，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就算不做头等舱，坐个商务舱总归没什么问题，没必要挤经济舱吧！”
在稍微泛起凉意的九月底，江凛仅叠穿了一件白色短袖和米色无袖连帽卫衣，手臂裸露在空气中，展示着男人出色的肌肉线条。
“我这是给剧组省钱啊，方哥。”
方筱的白眼快要翻上天了，说：“人家那大导演用得着你帮忙省钱 ？再说你要是被粉丝认出来，发生点拥堵踩踏什么的，曼丽姐得直接开除我。”
方筱掰着指头开始絮叨，江凛抬手打算摘下闷人的口罩自证，“你看这一路，就算我不戴口罩，恐怕也没人认得出我。”
江凛的脸小巧且精致，普通的医用口罩几乎要把他整张脸遮住，只露出一双漂亮的杏仁圆眼，此时正无奈地看着方筱。
方筱做了江凛两年的助理，语气难掩落寞地叹息道：“你长得好，演技也好，离火就总是差了点运气。”
伸手揽过方筱的肩膀，江凛满不在乎地说：“我现在一直有戏拍，已经比大多数人赚得多了。钱这种东西，够花就行了，等我片酬下来给你包大红包。”
方筱不是真的在意钱，他解释说：“我只是觉得，你能被更多人看到……”
江凛今年二十四岁，入行已经两年了。如他自己所说，他片约一直不断，一是因为他盘靓条顺还演技好，二是因为他命中带火，但旺的不是他自己。
凡他出演过的影视剧，男主角和男二号爆火的不在少数。反观江凛饰演的配角，虽都能在观众眼里留下不错的印象，但鲜少有人记住他的名字，落在大众口中，基本都是一句“哦我知道他，不就是那部剧里的那个谁嘛”。
也许方筱的话没有错，他的运气可能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不过这次也许会不一样。这是他的第一部电影，也是第一部男主角。导演当下最有潜力的年轻导演毕钧，就是题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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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起飞的轰鸣声掩盖了经济舱里小孩的哭闹声，强烈的推背感几乎令江凛整个人都嵌进椅子里。
滑行，升空。
地面的景色逐渐内收，车水马龙变成了模糊的像素块，随着飞机高度的爬升，最终消失于云层之间。
飞机进入平稳飞行的阶段，江凛带上耳机，清润悦耳的男声从耳机里传来。
“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浅情人不知……人人都知不忘初心，放得始终，却少有人能懂初心易得，始终难守。罢了，罢了。”
前两句凄苦，后几句释然，几句话便道尽了人生。
好的声音，似是有穿梭时间和空间的魔力，江凛仿佛置身于千年前的临安城，和那道清越的男声一同经历世事变迁。
江凛是被飞机下降时的失重感惊醒的，他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两天前，他刚杀青了一部民国悬疑剧，仅仅休整了一天就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片场。
耳机中的广播剧已经播放到片尾曲的部分，江凛摘下耳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该广播剧音频的本地播放次数是172次。
广播剧的名字叫《相思谱》，发行时间是六年前。
《相思谱》是由墨声文化出品的。那时，谁都不会想到，横空出世的网配社团在两年后成功升级为配音工作室，现今早已发展成业内标杆。
其中，作为墨声文化创立者的主役纸砚功不可没。
几年后的今天，大部分人早已忘记纸砚这个ID，只知道他是池砚知，配音圈里不可撼动的高山。
经济舱过道挤满了焦急等待下机的旅客，江凛并不着急，懒洋洋地窝在座椅里。
江凛的手机响了两声，他转头对方筱说：“毕导亲自来接我们，车牌号已经发给我了。”
“亲自来接？”方筱摸不透这位新锐导演的脾气，“按我们的咖位，再怎么说也轮不到他亲自来吧。”
江凛摊了摊手说：“可能觉得我们坐经济舱给他省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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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首都机场国内到达出口。
在首批出来的大腹便便的中年头等舱旅客里，池砚知显得鹤立鸡群。颀长匀称的身高，配上墨色的衬衫和西裤，气质卓绝。
为了看剧本带上的银色金属细框眼镜，还没有来得及摘下，托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飞行的疲惫削弱了眼神的锐利，倒是衬得池砚知更加儒雅。
“砚知！这里！”毕钧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池砚知。
“师兄，好久不见。”池砚知的声音低沉带着些沙哑的颗粒感，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打招呼，却听得毕钧身上像过电似的。
“走吧，车停在停车场。”
毕钧瞥了一眼池砚知手里只有20寸大小的行李箱，幽幽地问：“砚知，你这次来能待多久？你可是特聘的台词指导。”
“四五天左右，最多不超过一个周。”池砚知打开手机日历，仔细核对日程表上的任务安排。
“那可提前说好，明天不是正式拍摄，不能算一天。”
池砚知轻笑了一声回答：“知道了，学长。”
“剧本你都看了吧？感觉怎么样？”
池砚知摊开被自己卷成筒拿在手上的剧本，封面上是二号黑体加粗的两个大字“青芒”。
“故事还行，能看下去，挺考验拍摄剪辑技巧。”池砚知有些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又吞回肚子里去。
“想问什么？”毕钧看出了他的犹豫。
“怎么想到转型拍文艺片的？”
毕钧沉吟了半晌才说：“就是想试试。商业片现在市场很饱和，观众的胃口都被养刁了，喜欢那些又大又满的东西，我拍不出来怕被骂，拍点风花雪月的东西换换脑子。”
池砚知听到他的话却乐了：“怕被骂还敢拍同性题材？”
《青芒》是一部同性题材的电影，只不过感情线埋得比较隐晦，整部片子的基调是懵懂内敛的。
“转型练手而已，况且只在海外平台上线，我有什么好怕的？”
二人走到了停车场，毕钧替池砚知拉开保姆车后座的车门，自己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同性题材虽然敏感，但是这种酸涩的感情和模糊浪漫的渲染，我还真挺喜欢的。以前不敢拍，也没钱拍，现在好不容易能做点想做的，那肯定要抓住机会。”
池砚知的本科读的是导演，读书时发现志不在此，毕业后干脆转行做了配音。
毕钧是大他两届的直系学长，学导演是为了追逐梦想，他有天赋有才华，刚毕业时的满腔热枕却被现实狠狠击碎。
世间没有那么多伯乐与千里马的故事，没钱又没人脉的新人导演想要闯出自己的事业，只能靠夜晚觥筹交错间一杯又一杯的烈酒。
池砚知在这时拉了一把四处碰壁的毕钧，向舅舅的影视公司推荐了他。
毕钧用自己的成绩证明了自己，凡他出手导演的商业片，上座率都是极佳的。
他们二人的关系自此变得愈加亲厚。
“对了砚知，我们还要等一个人。”
“谁啊？”
“这部戏的其中一个男主角——江凛。你听说过吗？他好像跟你坐同一班飞机，不知道怎么还没出来。”
“江、凛。”池砚知撑着头想了一会，“听我们工作室的小姑娘提过一嘴。”
“小江人挺不错的，我感觉他能大火，就是差点机缘。”
池砚知笑了笑说：“拍上毕导的电影算不算得上是机缘到了。”
“你可别这么说，我这可是试验性的转型，我都怕耽误人家。”
二人闲聊着，车窗被人轻轻扣响的咚咚声传来。
保姆车的自动门应声弹开，在江凛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总会回忆起车门打开的这一秒钟，阳光顺着缝隙溜进车内，缓缓映照在池砚知脸上的场景。
江凛忍不住在心里吹了声口哨。
这个人的长相，真的很对他的胃口。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遇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