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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贿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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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青芒》剧组开机仪式正式开始。
除去演员和导演组,资方也来了几位代表。不得不说,毕钧的人脉很广。《青芒》是一部没办法在国内影院上映的片子,投资方却个个来头不小。
夏雨彤是第一次拍戏,她不清楚开机仪式是做什么的,趁着资方代表发言的时候,悄悄问江凛:“凛哥,开机仪式都要做什么?”
“这个传统是从香港那边传来的,一般就是摆香炉、拜四方,再说上点吉祥话 就差不多了。”江凛小声解释。
江凛没说的是,其实大剧组的开机仪式,会有很多粉丝到场,有些剧组甚至会联合黄牛卖票。
他们现在这个剧组的演员班底,能来的粉丝数量可能还没工作人员多,毕钧估计预想到了这一点,便没有大操大办。
冗长的代表发言后,毕钧拿了几十个红包走到众人面前,“开机红包大家收好啊,一人一个,里面是刮刮乐,看谁能讨个好彩头。”
“谢谢毕导,祝您拍摄顺利,电影大爆!”夏雨彤嘴很甜,哄得毕钧眼睛都笑弯了。
大家喜滋滋地领完红包,池砚知双手插兜走到毕钧面前:“学长,我的呢?”
“你要什么红包,你拢共就来不到一个周还管我要红包?没有红包!”说完就气哄哄地转身继续给其他工作人员发红包。
原来池砚知只待一个周吗?
不过,未来一个周都能听到池砚知的声音,对江凛来说是最棒的粉丝福利了吧。
池砚知被毕钧当众拂了面子也不生气,仍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
“池老师,开机红包。”江凛将一个红包递到池砚知面前。
池砚知没有接,诧异地问:“给我的?”
江凛点了点头,把红包又向池砚知的方向送了一下。
“这红包是代表你个人还是剧组?”池砚知的语气淡了几分,目光停留在江凛脸上,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他真正的意图。
在长久而静谧的对视中,江凛率先败下阵来。
江凛不自然地摸了下后颈说:“池老师,这是我第一次演男主角。你就当是我贿赂你,一会儿上香的时候,帮我许个愿呗。”
这话说得江凛都臊得慌,他就差把红包直接塞池砚知兜里了。
池砚知本意是打算拒绝的,可偏偏在这时回想起上午江凛湿漉漉的眼睛。
算了,就当作是补偿吧。
池砚知接过红包,没打开看便直接揣进兜里,“那行,一会帮你许愿。”
江凛不知道池砚知心里这些弯弯绕绕,只觉得他意外地好说话,漂亮的杏眼弯成了小月牙。
“麻烦池老师了,一会无论是关二爷,还是菩萨、妈祖什么的,都帮我说点好话。”
两个身材长相都算上等的男人站在一起,总会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更何况二人下午都换上了剧组统一的米色卫衣,如果忽略掉周围一大批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场务,是有几分像情侣装。
江凛有183,和池砚知站在一起,却比对方矮了半头。
这人,得有一米九了吧。
“池老师,你多高啊?”
池砚知挑了下眉说:“189,怎么了?”
江凛语气酸溜溜地说:“没什么,就觉得您不进娱乐圈真的太可惜了。”
类似的话,池砚知不记得听过多少遍了。
知道他就是池砚知的朋友,多多少少都问过他“你台词好,还长得帅,为什么不直接去当演员?”,就连毕钧在他刚毕业那两年也问过他,要不要来做他新戏里的男主角。
池砚知从未和外人说过,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陷入了很深的自我怀疑,不知道自己坚持的这条路到底对不对。
这两年,在池砚知的资历飞升后,几乎没人敢在池砚知面前问如此直白的问题了。
今天冷不丁从江凛嘴里冒出来,池砚知反而觉得新鲜。
“不过,”江凛话锋一转,打断了池砚知的回忆,“谢谢你选择做配音这个行业。”
江凛清澈的双眸里,折射出细碎的微光,令人感觉格外真诚。
余光瞥见场地中央已经飘起几缕青烟,江凛冲池砚知摆了摆手说:“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过去烧香了。池老师,一定记得和佛祖神仙说,保佑我的愿望都能实现。”
池砚知算工作人员,和他这个演员是分批去上香的。
在得到池砚知首肯的点头应答后,江凛佯装云淡风轻地转身离开。
他是个演员,之前拍过的任何一场戏,远没有今天在池砚知面前假装镇定自若困难。
等人走远,池砚知掏出打火机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
他在剧组待不了几天,本不想来开机仪式,毕钧非说要是他不来,会坏了整个剧组的气运。
池砚知笑他迷信,可好友都这么说了,他不好再推脱。
等轮到池砚知去点香的时候,他当真虔诚地在心中默念:“希望大家心想事成。”
做完这一切,他略窘。他都二十九岁了,已经很多年没做过许愿这种事了。
池砚知走到一个人少的角落,从口袋里翻出那个还未拆封的红包。
红包被他放在贴身的衣服口袋夹层里,时间久了,还带着他温热的体温。
里面是一张刮过的刮刮乐,池砚知多瞧了两眼,真中了二十块。
此外,红包里还塞了一张写了字的纸条。
江凛的字不算好看,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有点难看了,池砚知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看清楚纸条上的内容:
“把我的好运气分享给。如果你收下红包,那我祝你从今往后心想事成,万一你没收下,那我祝你从明天开始心想事成。”
江凛记仇,但不多。
池砚知心情很好地拿着刮刮乐去找毕钧,让他去帮忙兑奖,惹得毕钧更为恼火,满剧组问究竟是谁把刮刮乐给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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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机仪式结束后,毕钧认为摄影机的红布都掀了,不拍点东西不是那么回事。
“哪有开机以后不拍东西的道理,我们一会把季安搬来宝安胡同的那一幕拍了,场务和演员准备一下。”
毕钧喜欢按照剧情顺序拍摄,这样也方便后期修改剧本。要拍的第一幕,便是季安随妈妈搬来宝安胡同的老宅。
江凛在这一幕里主要起到了一个吉祥物的作用,没有台词,只需要拍他隔着门廊和季安对视一眼的镜头。
方筱递给江凛一瓶水,小声问他:“阿凛你这一幕统共就俩镜头,用不用我去和毕导说说,先把你的镜头拍了好早点下班。”
“没事,按毕导习惯来就行。再说我们开拍第一天就提要求,人家怎么看咱们?”江凛用肩膀撞了下方筱,“小牌大耍?”
方筱哑口无言,很多时候他都感觉江凛远比他这个助理想得周到。
拍摄任务不重的江凛一脸轻松,一会帮场务抬道具,一会又跑去副导演身边看监视器。
池砚知也没走,他单独把任卓年叫过来,指导他的发声问题。
“任卓年,你拍摄的时候记得口腔不要开太大,同时也要注意面部肌肉的控制。”
“季安的人物性格是沉重淡漠的,我说的这两个要求和你呈现人物角色是不冲突的。”
说完,池砚知示范了几句季安的台词。
寥寥几句,江凛的脑海中便有画面了。
一个背负着父亲惨死,母亲抑郁命运的沉默高中生,每天过着压抑又痛苦的生活。
仁卓年不知道听进去了多少,他模仿着池砚知的语气练习了两遍。
不对味,甚至可以是对比惨烈。
仁卓年只是简单地将发声位置压低,在发一些爆破音时,听起来像个小老头在说话。
池砚知继续在给任卓年讲解如何把气沉下去,语气颇为耐心。
江凛有些羡慕,他也想要池砚的指导。
二十分钟后,任卓年被毕钧叫走,池砚知这才看到站在身后的江凛。
“池老师,您指导完了?”
“嗯,有什么事吗?”池砚知扭开保温杯,轻抿了几口水润嗓子。
江凛笑着回答:“池老师有时间指导一下我吗?”
他笑得很好看,眉眼弯弯的,比夜里天上的月亮还要漂亮。
但江凛不知道的是,池砚知正因刚才任卓年不认真的态度感到烦闷,江凛这笑模样已然撞到枪口上了。
池砚知不耐烦地反问:“你有词儿吗?”
“明天就有了。”
“那明天再说吧,今天有点累了。”
这话不假,池砚知今天的确很累了。他喜静,平时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安静的录音棚里,今天一整天都在喧闹的片场,他的头现下一抽一抽地疼。
“那行,不打扰池老师了,明天见。”
方才话说出口,池砚知就后悔了,他这是迁怒到江凛头上了。见江凛还是软乎乎地笑着,池砚知放下心来,语气缓和了不少:“嗯,明天见。”
走出几步后,池砚知转身补充道:“江凛,你挺有天赋的。”
江凛的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应了一声:“知道了,谢谢池老师。”
听完全程对话的方筱,盯着自家艺人一副不值钱的模样,叹了口气说:“阿凛,做人呢,还是要拿出点骨气来!”
“你懂什么?池老师跟我说明天见,还夸我有天赋!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江凛神秘地冲方筱眨了下眼睛。
“说明什么?”
江凛低着头嘿嘿笑了两声:“说明池老师对我的印象也不错!”
方筱张了张嘴,他理解不了江凛的脑回路。平时挺正常一个人,遇见池砚知后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方筱把这归结为脑残粉效应。
“得嘞,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一句,追星要适度。”
“追星?我可不是追星,我是真想追池老师,提前跟你报备一声。” 江凛冲呆愣在原地的方筱扬了扬眉毛。
“不是吧,阿凛。刚才一定是我的幻听,你什么都没跟我说对不对?”
方筱魂不守舍地走远了,边走还一边给自己洗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