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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记忆与魔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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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夜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记忆碎片组成的浮岛上。
四周是无尽的虚空，漂浮着无数发光的碎片，每个碎片里都闪烁着一段记忆场景。脚下的"地面"半透明，能看到下方更深处的数据流如星河般流淌。
"谢临？"沈夜喊道，声音在虚无中回荡。
没有回应。
他低头看手腕，烙印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串不断变化的数字——像是某种倒计时，又像是系统识别码。
最近的一块记忆碎片向他飘来。沈夜触碰它，画面立刻展开——是第七研究所的实验室，谢临站在监控屏幕前，观察着被束缚在椅子上的沈夜。但与传统记忆不同，这个谢临的表情充满挣扎与痛苦，手指在记录板上写下的不是冷冰冰的数据，而是反复的"不对劲"和"证据矛盾"。
另一块碎片飘来。这次是白色房间，谢临悄悄将一张纸条塞进昏迷的沈夜口袋，上面写着"不要相信系统告诉你的事"。
更多的碎片聚集过来，像一群发光的萤火虫：
谢临在深夜的研究所档案室偷拍证据...
谢临与白发教授激烈争吵...
谢临被按在数字化仪器上，仍大喊着"沈夜是无辜的"...
沈夜的心脏狂跳。这些是他从未见过的记忆，属于真正的谢临——那个在现实世界被系统囚禁的原始意识。
"终于明白了？"
沈夜猛地转身。管理员09站在不远处，但此刻他的机械外壳已经部分剥落，露出下面陈教授苍老的面容。更令人震惊的是，他身旁站着另一个谢临——眼神空洞，像个人形傀儡。
"这才是原版谢临。"管理员09拍了拍傀儡谢临的肩膀，"或者说，他被系统改造后的样子。你认识的那个'谢临'，只是系统根据他早期人格数据创造的复制品。"
沈夜的手指掐入掌心："放了他。"
"哦？"管理员09挑眉，"即使知道他根本不是真人？只是一个被编程来监视你的工具？"
"我说，放了他。"沈夜的声音低沉危险。
管理员09大笑起来，笑声中夹杂着电子杂音："感人至深的忠诚！可惜..."他打了个响指，"你们的命运早已注定。"
虚空上方降下两个透明舱体，一个里面是昏迷的谢临——沈夜认识的谢临；另一个则是空着的，标着"S-7"的标签。
"系统传统结局。"管理员09宣布，"X-12完成观察任务，带着完整记忆返回现实世界；S-7因过度记忆紊乱，执行永久重置。"
沈夜看向舱体中的谢临。即使昏迷中，他的眉头仍微微皱着，像是还在思考如何破解困局。那个习惯计算"最优生存率"的谢临，会怎么选择？
"当然，"管理员09补充道，"你也可以选择代替他。自愿进入重置舱，让他带着记忆离开。"
沈夜毫不犹豫："成交。"
管理员09明显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放他走，我留下。"沈夜直视管理员09的机械眼，"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一个自愿屈服于系统的实验体？"
管理员09的表情变得警惕："你又在玩什么把戏，魔术师？"
"没有把戏。"沈夜走向重置舱，"只是赌你不会遵守承诺。"
就在他即将触碰舱体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管理员09踉跄了一下，机械外壳进一步崩裂。
"不可能！"他看向虚空某处，"谢影的意识应该被清除了！"
沈夜趁机冲向谢临的舱体。玻璃表面浮现操作界面，要求输入解除密码。
"别费心了。"管理员09冷笑，"只有X-12自己能打开——"
他的话戛然而止。沈夜将手按在密码盘上，红心A扑克牌不知何时已夹在指间。牌面发出微光，界面突然显示：【识别通过，S-7权限确认】。
舱门滑开。
"这不可能..."管理员09的声音开始失真，"除非...他把自己的权限与你共享了..."
沈夜扶起昏迷的谢临，轻拍他的脸颊："醒醒，教授。该破解最终谜题了。"
谢临的眼睫颤动，缓缓睁开。看到沈夜的脸时，他眼中闪过一丝释然："...这次你记得我？"
"记得。"沈夜微笑，"虽然不知道能保持多久。"
震动更加剧烈。虚空中出现裂缝，透过裂缝能看到古宅副本的场景——小谢影站在阁楼窗前，正用某种装置向系统核心发送数据流。
"谢影在帮我们。"谢临艰难地坐起，"但他撑不了多久..."
管理员09的身体开始分解，他愤怒地咆哮："你们以为这就结束了？系统有上千个备份！记忆犯罪的时代即将到来，你们阻止不了——"
一道银光闪过。谢临的解剖刀精准刺入管理员09胸口的控制核心，终结了他的演说。
"废话太多。"谢临冷声道，然后转向沈夜，"我们需要找到系统核心接口。谢影为我们争取了时间，但..."
他突然皱眉，按住太阳穴。沈夜扶住他："怎么了？"
"记忆回流...太强烈..."谢临的声音断断续续，"原版谢临的记忆...正在与我融合..."
沈夜这才注意到，周围的记忆碎片正加速飞向谢临，像被磁铁吸引的铁屑。每吸收一块碎片，谢临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太多了你会承受不住的！"沈夜试图挡住碎片，但无济于事。
谢临突然抓住他的手："沈夜...听我说...系统有个终极漏洞..."
他凑近沈夜耳边，说了几个字。沈夜的眼睛微微睁大："你确定？"
"唯一的方法。"谢临的嘴角渗出血丝，"但需要你...在我之后..."
沈夜刚要反对，整个空间突然倾斜。管理员09的残骸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倒计时投影：【系统重启：00:05:00】
五分钟后，一切将被重置。
谢临艰难站起，拉着沈夜跑向虚空中央。那里的数据流形成漩涡，显然是系统核心所在。
"就是现在。"谢临指向漩涡中心，"当我创造漏洞时，你只有三秒时间..."
沈夜握紧红心A："我从不失手。"
谢临突然转身，做了件沈夜完全没想到的事——他轻轻拥抱了沈夜，动作生疏却坚定。
"为了以防万一..."他在沈夜耳边低语，"很高兴认识你，魔术师。"
然后不等沈夜回应，谢临就纵身跃入数据漩涡。他的身体开始发光，越来越亮，直到变成一个人形光团。沈夜看到光团中的谢临拿起解剖刀，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心脏位置——
【警告！锚点X-12违反核心协议！】系统的警报声响彻虚空，【检测到自杀式攻击！防御系统失效！】
解剖刀刺入的瞬间，整个系统停滞了一秒。沈夜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红心A扑克牌旋转着飞向漩涡中心。
"该谢幕了。"沈夜轻声说。
扑克牌在接触漩涡的刹那爆发出耀眼金光。牌面上的红心图案分解重组，变成一行闪烁的代码：【NEW_RULE_ACCEPTED】。
数据流突然改变方向，形成新的图案。谢临的光团从漩涡中升起，缓缓降落在沈夜身旁，重新凝聚成人形。他胸口的伤口发着微光，但表情平静。
"成功了吗？"谢临虚弱地问。
沈夜看向四周。记忆碎片不再无序漂浮，而是排列成环状结构，围绕着他们缓缓旋转。每个碎片都清晰可见，不再有黑暗角落。
"我想是的。"沈夜扶住谢临，"你改写了核心规则？"
谢临点头，声音微弱但坚定："给了所有人...选择权..."
虚空中浮现出新的系统公告：
【新规则生效】
【1.所有玩家即刻苏醒，保留全部副本记忆】
【2.参与者有权选择：带着记忆离开，或留下继续游戏】
【3.系统将进入自检模式，持续时间未知】
倒计时停止了。
沈夜和谢临脚下的平台开始上升，穿过层层数据流，向着顶端的光源靠近。随着高度增加，谢临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
"看来复制品...不能离开系统..."谢临苦笑，"意料之中。"
沈夜抓紧他的手："不，一定有办法——"
"沈夜。"谢临打断他，"记住出去后找到真正的我。他在第七研究所地下室...陈教授把他藏在那里..."
"我会的。"沈夜承诺，"但你也要坚持住。"
谢临的身影越来越淡，最后几乎透明。在完全消失前，他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
"下次见面...记得给我变个魔术..."
光吞没了一切。
刺鼻的消毒水味。
心电监护仪的规律滴答声。
沈夜猛地睁开眼，刺目的白光让他立刻闭上又缓缓睁开。医院天花板。现实世界。
他挣扎着坐起，扯掉了手臂上的输液针。隔壁床上，一个熟悉的身影也正缓缓醒来——谢临，真正的谢临，比系统里的版本更瘦削，黑眼圈更深，但那双眼睛一模一样。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谢临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这次...你记得我吗？"
沈夜笑了，从病服口袋里摸出一张不知何时在那里的红心A：
"每次都会记得，教授。每次。"
窗外，阳光正好。
[三个月后]
街角咖啡馆的门铃轻响。沈夜抬头，看到谢临推门而入，穿着熟悉的衬衫和西装裤，金丝眼镜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他们的目光隔着半个咖啡馆相遇。谢临微微点头，走向沈夜所在的角落座位。
"久等了？"谢临问，声音是系统里那个熟悉的冷静音调，但多了一丝温度。
沈夜转着咖啡杯："足够我构思一个新魔术。"
谢临坐下，招手向服务员点了黑咖啡。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照亮了沈夜随手放在那里的红心A。
"所以，"谢临推了推眼镜，"你找到所有记忆了吗？"
"大部分。"沈夜耸肩，"还有些碎片可能需要更长时间。"他顿了顿，"你呢？系统里的记忆...都还在吗？"
谢临的咖啡来了。他轻啜一口，然后从西装内袋取出一个小笔记本，推到沈夜面前："所有重要的事，我都记下了。"
沈夜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在系统中每一次遗忘的细节，每一句说过的玩笑话，甚至还有他喜欢的咖啡口味。最后一页写着："提醒他——红心A要变给对的人看。"
沈夜抬头，发现谢临正看着他，目光专注得像在研究一个难解的谜题。
"怎么了，教授？"沈夜挑眉。
谢临摇头，嘴角微微上扬："只是确认一件事。"
他伸出手："谢临，犯罪心理学教授。"
沈夜握住那只手，笑着抽出那张红心A："沈夜，魔术师。这次，我会记住你。"
窗外，一片落叶划过晴空。两人的倒影在咖啡杯中轻轻晃动，融为一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