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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对立阵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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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源室的荧光灯管滋滋作响，在谢临的镜片上投下冷光。他注视着沈夜检查自己的扑克牌，那种警惕而陌生的眼神像一根细针刺在谢临的神经上。
又忘了。第三次了。
谢临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解剖刀柄上的编号X-12。他应该习惯这种情形——在无限世界里，记忆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但看着沈夜用看陌生人的眼神打量自己，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他精密如仪器的大脑中滋长。
"所以，"沈夜将红心A插回牌堆，"你说我们要去院长室？"
谢临点头，调出医院地图投影："顶层东南角。夜间模式下，常规路线已经——"
刺耳的广播声突然打断了他：
【第二阶段激活。幸存玩家请前往中央大厅领取阵营任务。重复，立即前往中央大厅。】
沈夜挑眉："听起来不像建议。"
"是命令。"谢临收起地图，"拒绝的后果会很...直观。"
他指向监控屏幕。画面中，一个拒绝移动的玩家被从地板涌出的黑色触手瞬间吞噬。
沈夜吹了声口哨："好吧，看来舞会时间到了。"
中央大厅曾是医院的门诊区，现在变成了诡异的游戏场。破损的吊灯摇摇欲坠，血迹在地板上勾勒出一个巨大的双蛇杖标志——医学的象征，此刻却显得阴森可怖。
七名幸存玩家站在标志周围，谢临注意到他们手腕上的烙印颜色已经改变——包括他自己和沈夜的。更奇怪的是，沈夜原本紫色的烙印现在变成了红色，而他自己的则变成了蓝色。
"欢迎参加晋级赛。"一个甜腻的女声从广播中响起，"现在分配阵营。"
地板突然裂开，七个白色托盘升起，每个上面放着一枚徽章。谢临面前的托盘上是蓝色徽章，刻着"医生"字样；沈夜面前的则是红色"病人"徽章。
"医生与病人，多么经典的对抗。"女声轻笑，"请佩戴好你们的身份标识，然后查看任务说明。"
谢临拿起徽章的瞬间，一组信息直接投射到他的视网膜上：
【阵营：医生】
【任务：保护特殊病人直至黎明】
【警告：病人阵营中有伪装者，会不择手段阻挠你们】
【当前特殊病人存活数量：3/7】
他看向沈夜，后者的表情说明他接收到了不同信息。
"什么任务？"谢临压低声音问。
沈夜把玩着红色徽章，笑容不达眼底："找出并消灭伪装者。提示说医生阵营里有叛徒。"他抬眼直视谢临，"真巧，是不是？"
谢临的肌肉微微绷紧。系统在明目张胆地挑拨离间。
"听着，"谢临向前一步，"这是系统的——"
"禁止跨阵营交流！"广播突然尖叫，"违规者将受惩罚！"
谢临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推回原位，同时喉咙像被扼住般发不出声音。沈夜也皱起眉，显然遭遇了同样限制。
其他玩家已经开始行动，医生和病人自动分成两组，彼此警惕地拉开距离。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孩试图向对面的人喊话，下一秒就痛苦地跪倒在地，鼻血直流。
谢临快速分析着局势。直接交流被禁止，但系统总有漏洞。他从口袋里取出笔，在处方笺上快速写下几个符号，然后假装整理衣领时将纸片丢在地上。
沈夜的目光追随着飘落的纸片，在弯腰系鞋带时顺手捡起。纸上画着一个简易的魔术方块图案，旁边是数字"315"。
沈夜眯起眼。这是街头魔术师常用的密码——315代表字母C、A、E，即"Counter All Evidence"(质疑所有证据)。而魔术方块则暗示"表面信息是假象"。
他抬头，对上谢临镜片后冷静的目光，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阵营任务开始！"广播宣布，"黎明倒计时：03:00:00。"
大厅的门突然全部打开，玩家们迅速按阵营分散。沈夜跟随其他"病人"走向东翼，而谢临所在的"医生"组则前往西翼。
东翼病房区比主楼更加破败，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后面锈蚀的钢筋。领头的"病人"是个肌肉发达的光头男，自称第三次参加副本。
"听着，菜鸟们，"他粗声粗气地说，"系统说医生里有叛徒，那就全杀掉。简单明了。"
沈夜把玩着扑克牌，没有附和。谢临的信息印证了他的直觉——系统在设计陷阱。但具体是什么？
"首先找到那些'特殊病人'。"光头男继续道，"系统说他们被医生藏起来了，找到就能获得线索。"
沈夜突然开口："系统具体怎么说的？原文？"
光头男不耐烦地皱眉："就说要我们找出伪装者，特殊病人知道真相。怎么了？"
"没什么。"沈夜微笑，"只是好奇为什么用'找出'而不是'消灭'。"
光头男愣了一下，随即暴躁地挥手："咬文嚼字！在这里犹豫只会死得更快！"
其他病人跟着光头男开始挨个病房搜查。沈夜故意落在最后，趁没人注意时溜进了一间标有"315"的储藏室——谢临纸上数字对应的房间。
储藏室里堆满医疗器械，看起来毫无特别。但沈夜注意到墙上有一幅儿童画，画的是太阳从医院楼顶升起。画的下方用蜡笔写着"小雨的作品"。
小雨？那个在储藏室遇到的女孩？
沈夜伸手触碰画的瞬间，背后传来轻微的响动。他迅速转身，扑克牌已夹在指间——
"是我。"谢临从阴影中走出，白大褂换成了深色制服，看上去更加危险。
"你怎么——"沈夜刚开口，谢临就竖起一根手指按在唇上。
"规则禁止的是'交流'，不是'共处'。"谢临的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只要不直接谈论任务就不算违规。"
沈夜挑眉："聪明。所以？"
谢临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磁卡："我从护士站偷的。可以解锁特殊病人的隔离室。"
"为什么要帮我？"沈夜直视谢临的眼睛，"按规则我们是敌人。"
谢临的镜片反射着冷光："你相信规则吗？"
沈夜笑了："从不。"
"那就合作。"谢临递过磁卡，"找到小雨。她是关键。"
沈夜接过磁卡时，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谢临的手很冷，像大理石雕塑。沈夜突然有种奇怪的冲动，想看看这双手握久了会不会变暖。
"为什么是小雨？"沈夜问。
谢临的表情有一丝微妙变化："你在储藏室救了她。不记得了？"
沈夜皱眉。储藏室？他确实有一段记忆空白...但那个女孩很重要吗？
头痛再次袭来。沈夜下意识按住太阳穴，感到谢临的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又开始了？"谢临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急切。
沈夜摇摇头甩开他的手："没事。所以计划是？"
谢临收回手，恢复了冷静的语气："病人组会找到三个假线索，引导你们攻击错误目标。我需要你去纠正他们。"
"怎么纠正？他们看起来不太听得进话。"沈夜想起光头男的暴躁。
"用你的方式。"谢临推了推眼镜，"制造混乱，争取时间。我会处理医生那边。"
沈夜咧嘴一笑："就是让我尽情捣乱呗？这个我在行。"
谢临似乎想说什么，但突然僵住。他的瞳孔微微扩大，像在接收某种信息。
"怎么了？"沈夜问。
"医生组收到提示了。"谢临的声音变得紧绷，"说病人中的伪装者正在接近特殊病人...他们描述的是你。"
沈夜挑眉："所以现在你要抓我了？"
"不。"谢临的解剖刀突然出现在手中，银光一闪——划过沈夜的手臂，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做个样子。伤口会让他们追踪你。"
沈夜倒吸一口冷气，更多是因为惊讶而非疼痛："你算计我？"
"信任需要证明。"谢临冷静地说，"现在他们会认为我在追捕你。你有20分钟领先时间。"
沈夜按住手臂的伤口，突然笑了："真冷酷啊，教授。我喜欢。"
谢临没有回应这句调侃，只是递给他一个小型通讯器："频率315。只能单向接收我的信息。"
沈夜接过设备塞进耳朵："你早计划好了？"
"从看到阵营分配开始。"谢临转身准备离开，"记住，质疑所有证据。"
他消失在走廊阴影中，像一道幽灵。沈夜摸了摸耳朵里的通讯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这个冷静到可怕的男人，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复杂得多。
按照谢临的提示，沈夜找到了通往特殊病人隔离区的暗道。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需要磁卡和密码。
沈夜刷了卡，但密码键盘亮起红灯。三次错误输入将触发警报。
他思索片刻，输入了"S-U-B-J-E-C-T-7"——那个在他头痛时自动浮现的密码。
绿灯亮起。
门后是一间类似观察室的房间，三张病床排列在中央，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小女孩——一模一样的小雨。她们被各种管线连接着仪器，处于沉睡状态。
"克隆？还是幻象？"沈夜喃喃自语。
他走近第一张床，发现女孩手腕上也有烙印，但图案是纯金色的。床头的显示器上闪烁着一段文字：
【记忆载体01：稳定性87%】
【当前负荷：医院副本运行数据】
第二张床显示：
【记忆载体02：稳定性53%】
【当前负荷：玩家行为预测模型】
第三张床——
空的。仪器被砸毁，管线垂落在地。墙上有用血写下的大字："他们在撒谎！"
沈夜的心跳加速。这显然不是普通副本该有的内容。他俯身检查第二张床的女孩，轻轻抬起她的眼皮——虹膜里有个微小的数字"7"。
头痛突然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剧烈。沈夜跪倒在地，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般的画面：
白色房间里的束缚椅...
谢临拿着针管冷漠的脸...
自己一遍遍地问："这次我会忘记多少？"...
一个温柔的女声说："小雨，记住编号7是你的锚点..."
【技能强制激活：规则漏洞感知】
整个房间在沈夜眼中突然变成由光线组成的网络，金色线条从三个女孩身上延伸出去，汇聚到天花板某个点。那是系统的核心节点。
沈夜颤抖着取出扑克牌，红心A自动飞到空中，贴在节点位置上。牌面开始燃烧，露出后面隐藏的控制面板。
"找到你了。"沈夜咬牙站起身，伸手触碰面板。
数据洪流瞬间涌入他的意识。医院副本的真实目的、记忆重置实验、被囚禁的玩家意识...还有谢临。总是谢临。在不同副本里，用不同方式接近他，观察他，有时救他，有时...
"沈夜！"通讯器里突然响起谢临急促的声音，"离开那里！那是陷阱！"
太迟了。警报声响彻整个医院，红色的警告灯疯狂闪烁：
【检测到未授权访问！清除程序启动！】
三个女孩同时睁开了眼睛。
沈夜转身想逃，却发现门口站着光头男和其他病人，他们眼中闪烁着不自然的红光。
"伪装者找到了。"光头男咧嘴一笑，嘴角几乎裂到耳根，"就是你。"
沈夜的手指夹住扑克牌，但头痛让他的动作慢了半拍。光头男扑来的瞬间，一道银光闪过——解剖刀精准地刺入他的太阳穴。
谢临像幽灵般出现在门口，白衬衫上沾满血迹。他身后倒着几个被击晕的"医生"玩家。
"走！"谢临拽住沈夜的手腕，"清除程序会抹杀半径五十米内所有生命体！"
他们冲向紧急通道，身后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三个"小雨"漂浮在空中，金色光芒从她们体内涌出，所过之处金属溶解，混凝土化为尘埃。
"楼梯被封死了！"沈夜指着前方被瓦砾堵住的通道。
谢临毫不犹豫地转向走廊尽头的窗户："跳下去！"
"这是四楼！"
"相信我。"谢临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情绪，"就这一次。"
沈夜看着谢临伸出的手，莫名想起自己似乎曾经这样信任过他很多次...只是都忘了。
他握住了那只手。
两人撞破窗户跃出，与此同时，一道金色冲击波席卷了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半空中，谢临用解剖刀划过墙壁，刀锋迸发出蓝色火花，竟然在半空划开一道裂缝！
他们跌入裂缝的瞬间，医院在身后崩塌成数据碎片。
黑暗。然后是刺眼的白光。
沈夜眨眨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纯白空间里，没有墙壁，没有天花板，只有无尽的白色。谢临站在不远处，解剖刀上的蓝光渐渐熄灭。
"这是哪？"沈夜问，然后突然皱眉，"等等，你刚才是不是又救了我？我们是不是...认识？"
谢临的身体微微僵硬。他转身面对沈夜，镜片后的眼睛深不可测："又忘了？"
沈夜困惑地摇头："我记得我们要去院长室...然后..."他低头看到自己手中的红心A，牌背上不知何时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其中反复出现"谢临"和"不要相信系统"。
谢临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压抑某种情绪。当他再次开口时，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这里是副本间隙。医院已经被我们破解了。"
"我们？"沈夜挑眉，"看来合作得很愉快？"
谢临没有回答。他走向凭空出现的一扇门："下一个副本要开始了。这次，试着记住我久一点。"
沈夜想说些什么，但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最后的意识中，他听到谢临几乎微不可闻的低语：
"每次都要重新认识你...这种折磨到底还要持续多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