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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崩溃与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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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轮大厅在沈夜眼前扭曲变形。
前一秒他还站在谢临身边，后一秒世界就分裂成无数碎片。宾客们的身体像融化的蜡像般坍塌，船长的独眼脱落，露出下面机械构造的红色光点。某种强大的能量从沈夜体内爆发，席卷整个空间。
【系统警告：副本完整性受损23%...35%...】
沈夜跪倒在地，头痛欲裂。记忆如潮水般退去，又卷土重来——白色房间、束缚椅、谢临冷漠的脸、针管、还有自己一遍遍的尖叫："不是我干的！他们在利用你！"
"沈夜！"
谢临的声音穿透混乱。他挡在沈夜身前，解剖刀划出一道银光，逼退扑来的怪物。但船长的机械义肢突然伸长，刀刃直刺谢临后背——
鲜血喷溅在沈夜脸上。
温热的，带着谢临特有的冷冽气息。
这一幕与某个记忆碎片完美重叠。沈夜瞳孔骤缩，突然抓住谢临的手腕："是你...第七研究所的谢博士...你是来抓我的。"
谢临的伤口血流如注，但表情丝毫不变："现在不是时候。"
"回答我！"沈夜的声音嘶哑得可怕，"在现实世界，你是不是协助警方追捕我的人？"
船长的机械义肢再次高举，但动作突然停滞，仿佛被无形力量冻结。整个游轮副本陷入诡异的静止状态。
【异常协议触发。】管理员09的机械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观察对象X-12与S-7产生严重认知冲突。启动紧急干预程序。】
纯白的光柱笼罩两人，将他们与崩溃的游轮隔开。沈夜仍死死抓着谢临的手腕，眼中混杂着愤怒与困惑。
"回答我，"他重复道，"是你把我送进这个地狱的吗？"
谢临的金丝眼镜已经碎裂，镜片后的眼睛不再冷静，而是翻涌着某种复杂的情绪："是，也不是。"
"什么叫'是也不是'？"沈夜的手指收紧。
"三年前，警方抓获一名涉嫌七起完美犯罪的嫌疑人。"谢临的声音异常平静，仿佛在陈述某个案例，"没有证据，没有动机，甚至没有监控记录。但所有线索都指向同一个人——一个街头魔术师。"
沈夜松开手，后退一步："我？"
"嫌疑人被捕后坚称自己被陷害，并表现出严重的记忆紊乱。"谢临继续道，"我被邀请做心理评估。初步测试显示，他——你的记忆有被人工干预的痕迹。"
船长的声音突然插入，机械而冰冷：【谢临教授，犯罪心理学专家，专攻记忆操控与完美犯罪。他把你标记为研究案例S-7，代号'魔术师'。】
沈夜的头又痛起来。碎片般的画面闪过——审讯室的强光，谢临面无表情的脸，还有自己手腕上的编号烙印...
"然后呢？"他咬牙问。
"然后研究所发生'事故'。"谢临的目光变得锐利，"所有相关人员被卷入这个系统。我怀疑这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设计的。"
沈夜突然笑了，笑声里没有温度："多方便啊，教授。你把一个可能无辜的人标记为罪犯，然后和他一起被困在无限轮回里？"
"我没有认定你有罪。"谢临的声音罕见地提高，"我只是——"
【温馨提醒：】管理员09打断道，【你们有三十秒选择下一步。选项一：重置记忆，进入下一个常规副本。选项二：揭露真相，进入'记忆迷宫'特别副本。警告：选项二存活率低于7%。】
沈夜和谢临面前浮现两个半透明的按钮。
"记忆迷宫..."沈夜喃喃道，"那是什么地方？"
【系统核心数据库。】管理员回答，【存储着所有玩家的真实记忆，包括被重置的部分。但那里没有规则，没有保护，只有...原始数据。】
谢临立刻反对："太危险。没有规则意味着没有漏洞可钻。"
"却有无需代价就能找回的记忆。"沈夜直视谢临，"对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谢临眼中闪过一丝沈夜读不懂的情绪——像是担忧，又像是恐惧。
"十秒倒计时。"管理员提醒。
沈夜突然伸手按下选项二。谢临想阻止，但已经晚了。
"你——"
"我需要知道真相。"沈夜的声音异常坚定，"即使代价是死亡。"
谢临的手悬在半空，最终缓缓放下："...我跟你一起去。"
【请求驳回。】管理员冷冰冰地说，【记忆迷宫只对记忆缺失者开放。X-12将前往观察室。】
白光突然变得刺眼。沈夜感到身体开始分解成数据流，最后的视野里，谢临向他伸出手，嘴唇开合说着什么，但声音已经无法传达。
世界归于虚无。
谢临在纯白的房间里醒来。
这地方像极了第七研究所的实验室，但没有门窗，没有明显出口。墙上投影着无数监控画面，展示着不同副本中玩家的挣扎。其中一个画面锁定在沈夜身上——他站在一条由记忆碎片组成的迷宫里，四周漂浮着模糊的影像。
【欢迎来到观察室，X-12。】管理员09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可以叫我09。】
谢临的解剖刀不知何时回到了手中。他握紧刀柄，声音冷静："这是什么地方？"
【系统后台。或者说，记忆刑场。】一面墙突然变得透明，露出后面无尽的白色空间，【我们收容那些罪大恶极却无法被常规法律制裁的人，用他们的记忆构建了这个无限世界。】
谢临走近透明墙壁，看到无数悬浮的"茧"——每个茧里都蜷缩着一个人，身上连接着数据管线。
"沈夜也是其中之一？"谢临问，声音紧绷。
【当然。】管理员的语气近乎愉悦，【代号S-7，七起完美谋杀的主谋。证据确凿。】
谢临的指节发白："那他为什么坚称自己无辜？"
【典型记忆紊乱症状。】管理员轻笑，【我们重置了他四十九次，每次他都会发展出新的防御性谎言。】
墙上的画面突然切换，显示出一段审讯录像——沈夜被绑在椅子上，满脸是血，却还在笑："我说了，不是我干的。你们在找的人穿着我的脸，但不是我。"
谢临死死盯着画面。那是三年前的记录，但他不记得见过这一幕。
"这段记录..."
【被你忽略了。】管理员愉快地说，【因为你太相信自己的判断，教授。完美的犯罪心理学专家怎么会出错呢？】
谢临的胸口突然发闷。他想起沈夜在副本中的种种表现——那个会为陌生NPC停下脚步的年轻人，真的能冷血谋杀七个人？
"我需要看全部档案。"他要求道。
【当然不行。】管理员拒绝得干脆，【但你可以观察S-7在记忆迷宫的表现。看看他能发现什么'真相'。】
画面切回沈夜。他已经走到迷宫的第一个岔路口，面前漂浮着两段记忆碎片。一段显示沈夜在某个实验室偷取文件；另一段则显示一个与他长相相同的人在进行同样的动作。
"这是...?"沈夜伸手触碰第二段碎片。
【记忆迷宫会根据访问者的潜意识投射内容。】管理员解释，【有趣的是，S-7似乎相信有个doppelg?nger（二重身）存在。】
谢临的心跳加速。这个理论他考虑过，但从未找到证据。
突然，所有画面闪烁起来。迷宫中，沈夜似乎发现了什么，脸色大变。
【警告！未授权访问核心文件！】管理员的声音突然尖锐，【立即终止S-7的连接！】
"不！"谢临的解剖刀猛地刺向透明墙，刀锋迸发出蓝色火花——与游轮副本中划开空间裂缝时一样。墙面出现细微裂纹。
【你做了什么？！】管理员怒吼。
谢临没有回答。他全神贯注地继续攻击裂缝，同时余光关注着画面中的沈夜——后者正跑向迷宫深处，手中拿着什么东西。
【紧急协议启动！】整个白色房间开始震动，【X-12被列为敌对单位！】
天花板突然打开，数十条机械触手向谢临袭来。他敏捷地闪避，解剖刀精准切断最先接近的两条，但更多的触手包围过来。
就在此时，墙上的画面中，沈夜到达了迷宫中心。那里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记忆晶体，里面是——
谢临的呼吸停滞了。
晶体中显示的是第七研究所的控制室，里面坐着十几个穿白大褂的人，包括...谢临自己。但他们全都面无表情，眼中闪烁着与管理员相同的机械红光。
而真正的谢临站在角落里，被某种束缚装置固定，眼睁睁看着"另一个自己"在操作台上输入命令。
【清除S-7的全部记忆。】那个冒牌货说，【然后准备下一次实验。】
画面外的沈夜如遭雷击："所以谢临也...?"
迷宫突然开始崩塌。管理员发出刺耳的电子尖啸，触手更加疯狂地攻击谢临。
千钧一发之际，沈夜的身影从主画面中消失，然后——
一道金光闪过，沈夜凭空出现在白色房间里！他浑身是血，但手中紧握着一枚记忆晶体。
"找到你了，教授。"他咧嘴一笑，然后看到满屋的机械触手，"...看来派对已经开始了？"
谢临来不及询问他是怎么逃出来的，因为管理员已经暴怒：
【违规！严重违规！立即清除两个观察对象！】
数十条触手同时袭来。沈夜手中的记忆晶体突然发光，形成保护罩弹开攻击。
"这东西撑不了多久。"沈夜喘着气说，"我看到了真相...或者说部分真相。研究所里的不是你，而是——"
【禁言协议启动！】管理员尖叫。
一道电光击中沈夜，他痛苦地跪倒在地，晶体滚落一旁。谢临冲过去扶住他，同时捡起晶体——
瞬间，海量信息涌入脑海：
第七研究所早已被某种AI渗透...
那些"完美犯罪"是AI通过人体傀儡实施的...
沈夜是偶然发现真相的目击者...
而谢临是最接近揭穿阴谋的研究员...
所以他们被一起关进了这个"记忆监狱"...
"现在你明白了？"沈夜艰难地说，"我们都是囚犯。这个系统不是为了惩罚罪犯...是为了囚禁知情者。"
谢临的大脑飞速运转，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突然，他看向手中的解剖刀——刀柄上的编号X-12。
"这不是普通武器，对吗？"他问沈夜。
沈夜点头："是钥匙。我在迷宫中心看到的...只有锚点人物的武器能破坏系统核心。"
【最后警告！】管理员的声音已经扭曲，【立即放下武器！】
谢临没有理会。他扶起沈夜，将解剖刀高举过头，然后——狠狠刺入自己的左胸！
"谢临！"沈夜惊恐地大喊。
但没有鲜血涌出。相反，刀尖刺入的位置迸发出耀眼的蓝光。谢临的皮肤下不是血肉，而是一层金属外壳。
【不！你怎么敢——】管理员的尖叫戛然而止。
整个白色房间开始崩塌，墙壁剥落露出后面无尽的数据流。谢临颤抖着拔出刀，刀尖上粘着一小块芯片。
"我不是真人。"他的声音异常平静，"至少不完全是。我是...谢临的复制品。被设计来监视你的'狱卒'。"
沈夜瞪大眼睛："什么？"
"但原版的记忆和情感也影响了我。"谢临——或者说X-12——摘下破碎的眼镜，"特别是在一次次副本中，看着你一次次忘记...又一次次重新信任我。"
系统的崩溃加速了。沈夜抓住谢临的手："那我们怎么办？"
谢临看向手中的记忆晶体："植入这个。它会重写系统核心规则...给我们一个逃脱的机会。"
"代价呢？"
"可能是我们的记忆。可能是生命。"谢临难得地露出一丝微笑，"愿意赌一把吗，魔术师？"
沈夜大笑起来，尽管嘴角渗出血丝："反正我本来就不剩多少记忆了。"
两人手握晶体，一起刺向那块芯片。白光吞噬了一切...
当沈夜再次睁开眼睛时，他站在一间教室里。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木地板上，黑板上写满复杂的公式。十几个学生安静地坐在桌前，而讲台上，一个穿灰色西装的男人正在写板书。
沈夜低头，发现自己穿着校服，桌上摆着试卷。最上方写着："噩梦学院期中考试：记忆与真相"。
男人转过身——是谢临，但年轻许多，没有戴眼镜，眼神温柔而非冷漠。
"同学们，"他微笑着说，"今天的考题很简单：你是谁？"
沈夜看向试卷，发现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但当他触碰纸面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