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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你去见见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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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去找郁峤的?”南厉要冲进去看郁唯安,被两个护士挡住,“您现在不能进去。”
“怎么不能进去,人没了,知道吗?他是我儿子,我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了吗?”
南厉说罢直接推开挡自己的人快步进去,褚郗也紧随其后。
手术台上的郁唯安就像睡着了一般,仪器显示屏上的显示着无生命指征信号,心脏的位置刚缝合的伤口肿胀,伤口皮肤血管清晰,像是夏日被晒开裂的河床。
许是这一幕像极了南烈离开的样子,南厉看了一眼就转身向外走去,“我去找郁峤那混账东西!”
褚郗整个人都愣在一处,满眼都是郁唯安苍白的脸,郗菀进来遮住他的双眼,“别看了,小郗。”
“妈,他只是,睡着了吧。”
郗菀掩唇,哽咽道,“嗯,他只是睡着了,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褚郗抬脚走了两步,像是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抓着郗菀的手,呜咽起来,他脑子里一想到郁唯安毫无生气的躺在自己怀里,霎时什么也不顾了,靠在郗菀的肩膀抽泣。
“都是我的错,我要是早点意识到,我要是跑的再快点。”
“不是你的错。”郗菀说,“我们先出去,好不好?”
郗菀说时间久了,他就不会那么痛苦,人需要往前走,不能总是沉浸在过去。
可是时间是一分一秒的流逝,郁唯安最后的画面犹如一块巨石落下,一下子砸在身上,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抽离。
每天,只要自己是清醒的,脑海里就是郁唯安倒在自己怀里的模样,是郁唯安背对着自己躺在这张床上的画面,是郁唯安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双眼时的反应……
他也喜欢像郁唯安一样望着天空发呆,也听郗菀说过郁唯安的身后事是郁铮在派人处理,南厉也去争取过,可是郁唯安在法律上还是郁家的孩子,南厉想跟郁铮硬碰硬,双方的人为了争夺郁唯安差点在医院大打出手,最终还是没法让郁唯安从郁家脱离。
除了郁铮,无人知晓,郁唯安被葬在哪里,郁家也没有对学校和他人对透漏过一点。
一向不待见郁唯安的江璟淮几天不见郁唯安都会冷不防的嘀咕,“都快要到了毕业典礼,郁唯安怎么还不出现,等那天,我非要扒了他的外套挂篮球架上。”
是啊,如果郁唯安还在,肯定会出席毕业典礼!褚郗一咬牙,跑去了郁家的公司大楼下,望着来来来往往的职工大步冲了进去。
门口的安保系统警报响起,随即有人来问,“你好,请问你找谁?是否有预约?”
“郁”就这这一瞬,他又清醒过来,即使自己觉得郁铮可能隐瞒了外界什么秘密,也无济于事,按褚政北的说法是,这是郁家的事,你一个孩子是要去跟郁铮对峙什么,再一次持枪去郁家把郁峤给崩了?
倘若他真的这么做了,善后的是自己的父母,毁掉的也是自己的人生,这并不是明智的决定。
头一次,褚郗希望自己能快点长大,拥有和郁铮面对面的地位,是权力也好,财富也罢,是让郁铮把一切都摊在桌上跟自己讲的明明白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无能的站在门口愤怒。
——
郁唯安走后的第十天,也是举行毕业典礼的那天。
校方讲完话就是毕业生代表洋洋洒洒的发言,下一级学生代表发言,家长发言,不足百人的授予仪式,褚郗没有继续办理而是出了2层的礼堂下楼的时候遇到了贺菻鸣。
一向都是活蹦乱跳的乐天派的贺菻鸣拄着拐杖,脸部贴着膏药,披着校服外套,怀里抱着一捧花和卷轴,强颜欢笑。
“笑不出来就别笑了。”褚郗别开视线,抹了一把自己的酸涩的眼睛。
贺菻鸣把自己的捧花扔给他,褚郗闻声接住,“干嘛呢?”
贺菻鸣晃晃自己手里的一个用金线编织带绑着的卷轴,“毕业证书,我把郁唯安的也拿了,花就送你了。”
褚郗道,“郁家,没一个人来?”
“人都没了,你觉得郁叔还在乎这个?我爸倒是去了一趟郁家,也不知道郁铮给了什么好处,说的要息事宁人。”贺菻鸣呵了一声,“这座城市不知道是姓郁的,还是属于人民的了,郁家在这座城市的地位已经无人可撼了,郁峤无法无天又怎么样?”
“那你打算逃跑么?”
贺菻鸣只是感叹一下不知道褚郗怎么突然这么问,怔了一下,“那么你呢,被几个壮汉殴打你是选择用自己那微弱的力气反抗还是求饶伺机逃跑?”
褚郗想了一下,迎上他的目光,坚定道,“我既不会反抗,也不会求饶,我会忍到对方用尽力气放弃,忍到对方忽视我的时候,扑倒他,一击毙命。”
“哈,突然,说的这么吓人。”贺菻鸣低眸看了看自己的骨折的地方,轻声道,“褚郗,你和郁峤的关系不是一直挺好么?我和郁唯安在教室上课的时候,有时看窗外的时候总会看到你们俩在那颗杏树下聊天,你们在聊什么?”
褚郗转头看向外面的草地,“谁知道呢。”
“他自从来这学校一直找郁唯安麻烦,你知道吗?”
褚郗看向贺菻鸣,“你想说什么?”
贺菻鸣也学着他的样子和语气,“谁知道呢。”
褚郗脸色霎时暗淡,“我也不知道他敢干出绑人,拘禁,殴打,威胁,放火的事,在我看来,他太正常了,或许”
“或许什么?”
褚郗摇摇头不想说出是因为张景仪遗传性精神疾病的可能,毕竟张景仪不犯病的时候对他很好,做什么点心,有郁峤的份就有他的。
“有的神经病是会装正常人的。”贺菻鸣道,“你以后还跟他来往么?”
褚郗不假思索地问,“你呢?”
贺菻鸣以为褚郗会坚定的说不会,没成想会问他,哈哈乐出声,“我觉得我要看见他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加倍奉还,第二件事是再告诉他一次,郁唯安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像喜欢我,喜欢你一样对他有改观,让他死了心。”
褚郗从怀里的兜里抽出一张纸递给他,“哭什么。”
贺菻鸣接过擦了擦自己酸涩的眼睛,破涕而笑,“谁哭了。”
“褚郗,毕业快乐。”贺菻鸣想,郁唯安在的话也会对褚郗说吧。
“嗯,毕业快乐。”褚郗把郁唯安的卷轴从贺菻鸣怀里抢过,“还是我来保管吧。”
贺菻鸣思索了一会儿,认真道,“好,好好保管。”
褚郗重重的嗯了一声,转身往下,朝着他挥挥手,“那,再见了。”
贺菻鸣朝着他大喊,“你不问问我,那天发生的事吗?”
褚郗的脚步停驻,“你说的是哪天?是你被绑走那天?”
贺菻鸣沉声说,“那天,我听见郁峤要郁唯安和他交往!”
褚郗捏紧了手里的卷轴,晃了晃,像是在回应贺菻鸣又像是在跟自己说,“我猜到了,我知道了。”
他不是没想过郁峤对郁唯安的执着是变了质的“讨厌”,只是不愿意往这个方向去想。
比起郁峤的后知后觉,或者说郁峤自己还没意识到的心意,他可太卑鄙了。
明明早就确认了自己对郁唯安抱着何种心意,却害怕被戳穿,每次都在借着郁峤欺辱郁唯安的时候用着“恰当”时机出现,把自己塑造成对方心目中的“英雄”。
论卑鄙无耻,自己也算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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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个假期,褚郗没有去任何地方,整日窝在房间里,什么样的书都看,有时候没白天黑夜的查资料去学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郗菀给冰箱里放了做好的饭菜,每次来都是原封不动,跟他说话,褚郗也是爱答不理,郗菀知道褚郗心里不舒服,责怪她阻止自己郁唯安交往,讨厌她为郁峤开脱的说辞。
可是她又无法眼睁睁看着褚郗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于是把褚澄叫去开导褚郗,奈何褚郗油盐不进,对于这个堂姐说要一起去散心玩乐的事毫无心思,最后郗菀决定让褚郗提前去国外熟悉环境。
这时已经是酷夏结束的时候,褚郗走的前两天,郗菀过来帮他收拾衣服和用品,有意说起了郁峤。
“你要不要去见见峤峤,听说他一直都被打镇静剂,怎么说,他都是你景仪阿姨唯一的孩子,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的弟弟,你去看看他,说不定,他能好起来。”
“妈,你觉得我和他还有见面的必要吗?如果不是他,郁唯安不会,”
“他还好好的活着,好不起来的是郁唯安,不在的是郁唯安,全部是他一手造成的,如果他不是郁铮的儿子,他现在已经被枪毙了!”
“褚郗!”郗菀也怒了,“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那我应该怎么说?”
“小郗,你心里也清楚,郁唯安是什么样的存在,”
“什么样的存在,他是苏阿姨用了不正手段得来的就不是一个生命?妈,您的意思是他没有活下来的必要,和我们不同?哪里不通,基因序列不通,还是比我们正常人多了少了什么,我知道,我爸书房里那份绝密的项目,你也知道对吧。”
郗菀心里咯噔一下,慌了神,“你什么时候看到的?你知道了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郗菀抓住他的手臂,满眼紧张,“小郗,你要像我保证,那份文件,不能对任何人说,这事事关重要,牵扯众多,严重一些还可能有性命危险,所以,忘掉它,你就当从来没看过它,知道吗?”
事关重要,又是博大,又是郁唯安的身体监测,郁铮又非要霸着郁唯安的身体不放,定然是见不得光的秘密,有可能,郁唯安不会死。
想到这,褚郗应了声“好。”。
郗菀顿时松了口气,“明白就好,这件事就让它烂在心里,等你长大了就知道,妈妈是为了你好。”
褚郗不禁觉得好笑,他爸褚政北被逼问那份文件的时候,气的发训了他大半小时,之后又苦口婆心的告诉他,“事情复杂,一句话说不清,你还小,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自那之后,他再去褚政北的书房找那份文件,已然一无所有。
此时郗菀也是这种态度,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郁铮所操作的一切,他们褚家也牵涉其中。
那么郁峤知道多少?还是一无所知!
“我知道了,您不用担心。”褚郗缓了缓语气,道,“郁峤现在在哪里,我听您的话,去看看他。”
郗菀释然一笑,“你能听我的话,去看他,也算景仪没白疼你,他出院以后一直在翡园养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