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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土之祭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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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皮肉烧焦的甜腥。
裴沐昭在ICU醒来时，右手腕上拴着精神病院的约束带。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缓缓转动，红光闪烁的频率与心电监护仪同步。她试图呼喊，却发现气管插管已经撕裂了声带。
玻璃窗外，余倩卿正在和穿白大褂的男人争执。她的白大褂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病号服，左手腕缠着的绷带渗出暗红。男人突然抓住她的肩膀，裴沐昭看清了他胸牌上的名字：精神科主任医师闻人过欣。
"不可能还活着..."裴沐昭读着唇语，冷汗浸透病号服。那个被她一枪爆头的教授，此刻正活生生站在走廊里。
余倩卿突然转头看向病房。她的眼神穿过玻璃，在裴沐昭脸上停留半秒，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微型八音盒的残件，上面还沾着地下室的化学药剂。
心电监护仪发出尖锐警报。闻人过欣按响呼叫铃的瞬间，裴沐昭看清了他右手小指的畸形——与林淼淼死前被折断的手指角度完全一致。
夜间的医院走廊像一条荧光隧道。裴沐昭拖着输液架挪到护士站时，电子钟显示03:33。值班护士趴在桌上沉睡，电脑屏幕停在某份电子病历页面：
"患者裴沐昭，创伤后应激障碍伴解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坚信自己参与破获连环杀人案..."
她的指甲掐进掌心。病历记录显示她从未调任刑侦支队，而是三年前就从巡警岗位转入病休。最下方的医师签名龙飞凤舞：闻人过欣。
"他们给你构建了整套虚假记忆。"
余倩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长椅，手里捧着个骨灰盒。盒盖上刻着五行符号，"土"位镶嵌着裴沐昭的警徽。
"张璃菁没死。"裴沐昭嘶哑地说，气管伤口的血滴在病号服上，"太平间那些..."
"都是实验的一部分。"余倩卿打开骨灰盒，里面是烧焦的芯片残片，"他们需要观察你在极端压力下的脑波反应。"她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蓝色液体，"就像当年对小薇做的那样。"
裴沐昭抓住她手腕。绷带下根本不是伤口，而是皮下植入的微型装置——与林淼淼腹部取出的胶囊一模一样，只是颜色变成了土黄。
"硫化汞的变体。"余倩卿苦笑，"含镉化合物，五行属土。"她指向病房电视，午夜新闻正在报道博物馆青铜鬲完好无损，"从来没有什么连环凶杀案。"
电梯突然传来叮响。余倩卿猛地将裴沐昭推进消防通道，自己转身迎向走来的白大褂们。在门关上的前一秒，裴沐昭看到她从骨灰盒夹层抽出了手术刀——刀柄刻着"YW-17"。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时明时暗。裴沐昭跌跌撞撞跑到B2层时，发现了第一处异常：停尸房的铁门被焊死，门缝渗出淡绿色气体。墙上的电子屏显示着倒计时：71:59:23。
她踹开设备间的门，在CT机后面找到通往B3的维修通道。生锈的梯子通向黑暗，底下传来规律的机械嗡鸣——与太平间仪器启动时的声音完全相同。
地下三层的景象让她的胃部痉挛。五十个玻璃培养舱排列成五芒星阵，每个舱里漂浮着人体器官。中央控制台上，青铜鬲正在自动搅拌某种粘稠液体，显示屏滚动播放着脑部扫描图。
裴沐昭认出了自己的照片。扫描日期是三天前，图像显示她的海马体被植入了微型电极。
"观察组的裴同学果然敏锐。"
张璃菁从阴影里走出。她的脸完好无损，金丝眼镜换成医用护目镜，颈间挂着裴沐昭的警号牌。"但猜错了一点。"她敲击控制台，某个培养舱缓缓升起——里面漂浮着颗完整的大脑，"凶杀案确实存在。"
舱体标签写着：余薇，2007.04.05。
"小薇是第一个祭品。"张璃菁抚摸着玻璃，"当年实验意外导致脑死亡后，闻人教授发现她的脑电波能影响他人。"她调出份数据图，"特别是你，裴警官。"
裴沐昭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图表显示每当余薇的脑组织释放特定频率，她的前额叶就会同步激活。
"五行仪式从来不是杀人。"张璃菁按下某个按钮，所有培养舱同时亮起红光，"是筛选能与小薇脑波共振的载体。"她指向中央控制台，"而你，是十五年来唯一合格的'土'。"
裴沐昭的视线模糊起来。她看到余倩卿出现在张璃菁身后，手术刀抵住对方脖颈——但下一秒，余倩卿的身体像坏掉的全息投影般闪烁起来。
"认知干扰剂起效了。"张璃菁的声音忽远忽近，"那是余薇的克隆体YW-17，我们用她来激活你脑中的电极。"
裴沐昭跪倒在地。鼻腔再次涌出鲜血，这次混着黑色颗粒——是地下室的霉菌，还是脑组织在溶解？恍惚中她看到"余倩卿"摘下了泪痣，露出下方精密的微型投影仪。
"真正的余法医三年前就死了。"张璃菁蹲下来与她平视，"自杀，就在结案陈词里提到妹妹的瞬间。"她掏出警用终端，屏幕显示裴沐昭的警官证是伪造的，"你从来不是刑警，是实验组最后的幸存者。"
培养舱的液体突然沸腾。余薇的大脑在营养液里剧烈震颤，释放出肉眼可见的电流。裴沐昭的瞳孔随之扩张，她看到自己双手沾满鲜血——不是别人的，是从她自己腹部汩汩涌出的。
"脾脏切除术很成功。"张璃菁的声音变得温柔，"土位祭品就位，仪式终于..."
爆炸声打断了她。B2层的绿色气体顺着通风管灌入，瞬间腐蚀了半个控制台。在警报器的尖啸中，裴沐昭看到个穿病号服的身影冲进来——真正的余倩卿，她左手缺失了三根手指，右手握着消防斧。
"认知干扰剂只能维持三小时。"她砍向主控电脑时对裴沐昭大喊，"记住博物馆现场！袁玲制服第三颗纽扣！"
裴沐昭的脑海闪过碎片：博物馆保安制服是深蓝色，但袁玲的尸体穿着墨绿色；音乐厅的徐娅虹左手没有小提琴茧；泳池边的发卡是左撇子别法，但秦至初是右利手...
"所有尸体都被调包了..."她喃喃自语。
张璃菁突然狂笑起来。她扯开白大褂，露出腹部巨大的缝合伤口——那里嵌着个透明容器，浸泡在防腐液中的脾脏表面刻着"土"字。
"我的脾脏才属土。"她按下藏在伤口里的按钮，"最后祭品是实验者自身！"
整个地下室开始坍塌。余倩卿拖着裴沐昭逃向出口时，培养舱接连爆裂。在最后的红光中，裴沐昭看到余薇的大脑漂浮着追上她们，神经突触在空中伸展成网，包裹住了张璃菁尖叫的身影。
晨光中的医院草坪上，裴沐昭吐出最后一口蓝色液体。余倩卿的断指处绑着染血的绷带，正用手术刀挖出自己锁骨下的胶囊。
"不是克隆体。"她丢过来一张磁卡，"我是YW-16，比小薇早一期。"
磁卡里是十五年前的实验名单。裴沐昭在"观察组"栏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而隔壁"控制组"的第一个名字让她呼吸停滞：余倩卿，2006年入学，2007年4月3日转入特护病房。
"我们都被骗了。"余倩卿指向医院大楼。某个窗口站着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整理珍珠母贝纽扣，"真的张璃菁二十年前就死了，现在那个是闻人过欣的..."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裴沐昭顺着视线看向草坪边缘——林淼淼坐在长椅上吃冰淇淋，后颈的"火"形烙印在阳光下泛着粉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