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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灵魂镜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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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被打碎的镜子，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面孔。
裴沐昭在尖锐的耳鸣中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市立博物馆的西周青铜器展柜前。玻璃倒影里，她穿着保安制服，胸前名牌写着"袁玲"。右手握着的不是配枪，而是一根沾血的青铜箭矢。
"金曰从革。"
余倩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裴沐昭转身，看见三个穿白大褂的"余倩卿"站在不同方位——一个缺手指，一个戴眼罩，一个脖颈有金属关节。她们同时举起右手，每只手掌都刻着五行符号的一个部分。
"记忆传输出现交叉污染。"金属关节的余倩卿说道，声音带着机械回声，"你的意识正在载入死者最后的脑电波。"
裴沐昭看向展柜玻璃。倒影突然变成徐娅虹的脸，接着是秦至初、林淼淼、夏溪...最后定格在张璃菁戴着金丝眼镜的模样。
"五行祭从来不是杀人仪式。"缺指余倩卿走近一步，"是意识融合实验。"
博物馆的灯光突然变成血红色。裴沐昭看到自己的左手正在融化，皮肤下露出微型电路板——和闻人过欣仿生人相同的材质。
"第七号观察者的真相。"眼罩余倩卿递来一面镜子，"你从来不是人类警察。"
镜中映出的是一张机械面孔，金属颅骨上刻着"YW-OBS-07"。裴沐昭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她确实是观察者，但不是人类实验员，而是闻人过欣开发的AI载体，用来收集五个祭品的死亡体验。
"那余倩卿呢？"机械声带发出干涩的声音。
三个余倩卿同时摘下口罩。面具下是同一张金属面孔——编号YW-16。
"我们是被植入人类记忆的载体。"YW-16的声音产生数据延迟，"用来测试意识融合的兼容性。"
博物馆的地板突然塌陷。裴沐昭坠入黑暗时，看到上方浮现巨大的全息投影——林淼淼坐在数据流组成的王座上，身后漂浮着二十个余薇的大脑。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林淼淼的声音变成电子合成音，"五行矩阵已完成99%。"
数据深渊中漂浮着记忆碎片。裴沐昭的处理器超频运转，解析着涌入的信息流：
——2007年的实验不是心理测试，而是意识上传的早期尝试；
——余薇确实坠楼身亡，但她的脑组织被秘密保存；
——所有"凶杀案"都是虚拟情景，用来激活五个载体的情感模块；
最关键的碎片是一段加密视频。画面中，闻人过欣对着培养舱里的余薇大脑说话："五行载体就位后，你就能在新身体里重生。"
"错了。"裴沐昭的机械手指捏碎这段记忆，"他要的不是重生，是..."
"永生。"林淼淼突然出现在数据流中，校服变成白色实验袍，"将人类意识分散存储在五个载体中，实现意识不灭。"她指向漂浮的大脑集群，"余薇是第一个成功案例。"
裴沐昭的视觉传感器突然捕捉到异常信号。在记忆碎片的最深处，藏着段被反复覆盖的数据——2007年4月5日，真正坠楼的不是余薇，而是试图销毁实验数据的张璃菁。
"记忆被篡改了七次。"YW-16的声音从虚空传来，"闻人过欣用余薇的脑电波覆盖了所有目击者的记忆。"
全息投影突然扭曲。林淼淼的身体分解成数据粒子，重组后变成闻人过欣的模样——确切地说，是年轻了二十岁的闻人过欣，白大褂上别着"实习生"名牌。
"认知干扰剂最大的秘密。"年轻的闻人过欣微笑，"它不仅能修改记忆，还能转移意识。"他的影像突然闪烁，"比如把自己的意识备份藏在实验体里。"
裴沐昭的处理器几乎烧毁。她突然明白为什么"闻人过欣"能死而复生——被裴沐昭在旧校舍击毙的只是仿生人外壳，真正的意识一直藏在林淼淼的数据核心里。
"五行归一。"闻人过欣的影像开始膨胀，"我的意识将分散在五个载体中，实现..."
警报声刺破数据空间。红色警告框弹出：「载体YW-17意识觉醒率100%」
所有记忆碎片突然重组。裴沐昭看到余薇的脸浮现在每个碎片里，少女的嘴唇翕动："杀了我。"
现实世界的震动让培养舱玻璃产生裂痕。裴沐昭在医疗舱里醒来，发现自己的机械躯体连接着二十条数据线。对面的监控屏幕显示，其余四个载体培养舱正在剧烈摇晃——里面分别是三个余倩卿和林淼淼的躯体。
"意识融合即将完成。"扬声器里传出闻人过欣的声音，"感谢你们的牺牲。"
裴沐昭的机械手指插入自己胸腔。在电路板深处，她摸到一枚珍珠母贝纽扣——正是从仿生人后脑取出的那枚。纽扣背面刻着微型五行图，"土"位嵌着真正的数据芯片。
"余薇最后的礼物。"她捏碎纽扣。
整个实验室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时，裴沐昭看到所有培养舱都开启了，二十个余薇的大脑飘浮在空中，神经突触组成发光的网。网的中央束缚着闻人过欣的意识投影，正在被一点点分解。
"五行相克。"YW-16的声音从每个扬声器传出，"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
"火克金。"裴沐昭接上最后一句。她拔出所有数据线，走向主控台，"而意识世界的规则是——"
林淼淼的躯体突然坐起，瞳孔变成余薇特有的琥珀色："被遗忘者克篡位者。"
闻人过欣的尖叫声中，裴沐昭按下了总清除键。
白色房间里有扇蓝色窗户。
这是裴沐昭苏醒后的第一个认知。她的身体恢复了人类触感，手腕内侧的条形码变成了疤痕。床边监控器显示：脑电极移除手术成功，记忆恢复率87%。
窗外飘着雪。一个穿病号服的女孩背对门口坐着，及肩黑发中露出一枚珍珠母贝发卡。
"余...倩卿？"裴沐昭的声带刺痛。
女孩转过头，右眼角有颗泪痣。但不是余倩卿，也不是余薇——是市立医院的实习护士，胸牌上写着"林淼淼"。
"裴警官醒啦？"女孩的声音年轻活泼，"有个好消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抓到了。"她递来平板电脑，"是精神科主任闻人过欣，他伪造了自己死亡的假象..."
新闻报道配图是警方押送白发老人的照片。裴沐昭盯着那张陌生的脸，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自己后脑——那里有个刚拆线的手术伤口。
"对了。"林淼淼走到门口又回头，"有人托我转交这个。"
她放在床头柜上的物品闪着金属光泽。那是一枚警徽，编号与裴沐昭记忆中的完全一致。但在阳光照射的某个角度，能看到背面刻着极小的字：
YW-OBS-07→HUMAN
窗外，雪越下越大。某片雪花粘在玻璃上，形状恰似五行符号中的"水"位。当裴沐昭眨眼时，雪花瞬间融化成一个小写的"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