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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两个男人的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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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过后的第三天，阳光重新洒满陵南校园。夏川树站在合气道部门口，仔细检查着自己的道服——父亲说今天要来学校看她训练。
“树酱，你还好吗？”主将拍了拍她的肩膀，“从刚才开始就心不在焉的。”
夏川摇摇头表示没事，手指却不自觉地整理着道服领口。父亲很少来学校，这次突然造访让她莫名紧张。她看了眼墙上的时钟——下午三点二十。
训练已经开始了十分钟，父亲还没到。
“夏川。”教练的声音从走廊传来，“有人找你。”
夏川抬头，看到教练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那人穿着笔挺的深蓝色和服，站姿如松，眼神锐利如鹰。即使没有介绍，仙道也能一眼认出那是夏川的父亲。更小。她迅速站直身体，双手贴在裤缝上，像个接受检阅的士兵。
“父亲……”
夏川龙次微微点头，目光扫过女儿全身，最后停留在她略微凌乱的领口上：“带子系歪了。”
夏川立刻低头调整，手指却因为紧张变得笨拙。
仙道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突然走上前：“需要帮忙吗？”
这句话让夏川父女同时转头看他。夏川龙次的眼睛眯起，上下打量着仙道：“你是？”
“仙道彰，篮球部的。”仙道礼貌地鞠躬。
“哦？”龙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树还对篮球感兴趣？”
夏川的手指停在衣领上，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人。仙道对她微微一笑，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带子：“这样交叉...再从这里穿过去...”
他的动作轻柔熟练，似乎已经做过很多次。夏川安静地站着，耳尖微微泛红。
龙次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移动，眉头渐渐皱起。
“树！”他突然开口，“演示一下我上周教你的。”
夏川点点头，迅速走到道场中央。佐藤主动上前配合。随着一声轻喝，夏川干净利落地将比自己高大许多的佐藤摔在垫子上，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多余。
“力量不够！”龙次批评道，“落地时左腿重心不稳。”
夏川抿着嘴点头，准备再做一次。
这时仙道突然鼓起掌来：“太精彩了！”
道场内一片寂静。
合气道部的成员们面面相觑，没人敢在龙次大师指导时插话。龙次转向仙道，眼神锐利：“你懂合气道？”
“不懂。”仙道坦然承认，“但看得出夏川同学的动作很漂亮，像...流水一样。”
龙次沉默片刻，突然走向道场中央：“树，再来一次！这次注意腰部的旋转。”
夏川再次与佐藤交手。
这一次，她的动作更加流畅，在即将摔倒佐藤的瞬间，腰部做了一个微妙的扭转，让对手平稳落地而非重重摔下。
“好多了。”龙次难得地表示满意，“这是你第一次正确运用这个技巧。”
夏川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
仙道注意到她看向父亲的眼神中闪烁着某种渴望。那是渴望被认可、被赞美的眼神。
训练结束后，夏川被父亲叫到一旁单独谈话。仙道在道场外等待，透过窗户能看到龙次严肃的表情和夏川不断点头的样子。谈话结束前，龙次突然伸手整理了一下女儿的衣领，动作略显笨拙却充满父爱。夏川愣住了，然后小心翼翼地帮父亲抚平道服上的一道褶皱。
这个小小的互动让龙次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转身离开时与仙道擦肩而过。
“仙道君……”龙次停下脚步，声音低沉，“树从小没有母亲。”
仙道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这个：“嗯……”
“我把她当儿子养大。”龙次的目光投向远处，“教她合气道，教她坚强。”
他似乎在斟酌词句，“她终究是个女孩子。”
仙道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她现在……是我造成的。请你多照顾她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仙道，“有空来道场坐坐。”
仙道双手接过名片，上面烫金的“夏川道场”四个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等他再抬头时，龙次已经大步走远，背影挺拔如松。
夏川从道场出来，看到仙道手中的名片时瞪大了眼睛。
“你父亲邀请我去道场。”仙道微笑着解释。
夏川摇摇头，表情复杂。
她掏出笔记本快速写道：【父亲从不邀请外人到道场。连我的同学都没去过。】
“那我更该好好准备了。”仙道认真地说，“对了，你父亲刚才说...他意识到你终究是个女孩子。让我多照顾你哟~树酱~”
夏川的脸瞬间涨红。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道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这套中性打扮的道服她已经穿了十年，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现在，她突然想起同学穿的粉色护具，想起女生们讨论的裙子和发卡...
“夏川。”仙道轻声说，“无论你穿道服还是裙子，钓鱼还是插花，你就是你。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
夏川抬起头，眼中闪烁着不可思议的光芒。她慢慢伸出手，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拉住仙道的衣袖，像是一个无声的“谢谢”。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夏川看着地上交织的影子，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教她合气道时说过的话：“树，要像影子一样坚实，像水一样柔韧。”
那时的她不懂什么叫柔韧，只知道模仿父亲的一举一动。
而现在，仙道眼中的她，似乎既不是影子也不是水，而是某种全新的、她自己都还不了解的存在。
“周末要去钓鱼吗？”仙道打破沉默，“台风后鱼群应该很活跃。”
夏川嘴角微微上扬。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她脸上，照亮了她眼中久违的光彩。
这一刻，她既不是父亲期待中的“儿子”，也不是同学们眼中的“怪人”，就只是夏川树。
一个会合气道、会因赞美开心、会期待周末钓鱼的普通女孩。
远处，龙次看了一眼。
阳光下，女儿和那个高个子男孩并肩而行的身影让他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温暖。
他想起妻子临终前的话：“让树做个快乐的女孩就好...”
这么多年，他终究是辜负了这个嘱托吗？
龙次摇摇头，转身走出校门。风吹起他的衣角，露出腰间那条已经用了二十年的旧腰带——那是妻子送他的最后一件礼物。
也许，是时候让树选择自己的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