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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挥手（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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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首看时，已然到达了目的地。
小小的村庄被云雾笼着，风中夹杂着湿润的霉味，布满青苔的栅栏上是大块不知名的血迹。
这个村庄看上去寂寥无人，走近了，林望舒才看见村口立着的鬼魅似的人影。
楚桥伸手扶住差点摔倒的林望舒，淡淡的问道:"怎么？"
众人顺着林望舒伸出的手看去。
一床床被子挂在村中的大树上，被铺被烟雨浸湿，从内透出点颜色，树丫被被铺的极低，所有人一眼就看见了被襟中的景象:
那是一只只被切碎的家禽，血迹已被雨水冲成了粉色，染透了整个被单。
在未被拉合的拉链内，家禽死不瞑目的瞪着众人。
林望舒看着这场景，喉囗一酸，强忍住吐意。
扭头却见余玥兴致勃勃地看着那被褥，只差没上手摸了。
冰冷的触感抚上手腕。
楚桥拉过林望舒，另一手遮住他的视线。
"别看。"
林望舒茫然道："哦。"
谢火看向两人朝村口走去的背影，又看眼身旁的余玥。
最终向众人帮余玥敷衍地打补:"她兽医。"
谢火终究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走近看，才发现村口那人影原是一名老人，显然是固定的NPC。
余玥看向那老人，吓得扑进谢火怀中。
到底是个新人。郭寻乐摇摇头，看来刚刚是职业所致，自己多虑了。
郭寻乐率先上前与老人交流。
林望舒看着老人机械般地扭动身体，觉得十分怪异。
老人自称是此村村长，用浑浊的目光上下打量众人，拧动脸皮露出个狰狞的笑来。
与NPC交谈的郭寻乐面不改色。
从交谈中，众人得知，他们是"上面"派来的救助人员，要帮助这个村子的人度过寒潮。
寒潮么…
林望舒心中揣摩。
这一点与汤面中的第一句话相吻合。
看来这里是通过海龟的内容进行情景演化，难怪要来这里找线索。
随着汤面情节的推演，周围的温度开始下跌，所有人都清晰的认识到"寒潮将至"。
看着仍在尝试和村长套近乎的郭寻乐，还有那恍恍欲坠的暮色，众人有些不安。
"乐哥。"首先提出不满的是一名英气女子:"我们什么时候进去？这村门口冷死了。"
她搓手哈气。
林望舒记得她的名字，刚才在小广场自我介绍过。她叫潘吻妍，身旁眉间有一股郁色的男人是她的男友，赵浩流。
因赵浩流一路上如作精般的表现，林望舒不想对他多作评价。
郭寻乐闻言，笑咪咪安抚了声，平息躁动的人心。
郭寻乐话入正题，询问村长今夜能住在何处。
村长没有回答，直直盯着潘吻妍，失散的瞳孔凝成一个白点，半响裂开嘴，干瘪的两颊随这个动作皱在一起，没有牙齿的口腔像一条黑缝，张牙舞爪地横在脸上。
不需回头，林望舒便已经知道余玥被吓得无法出声，甚至昏倒在了谢火怀里。
因为他也差不多。
潘吻妍围身立即形成了一个空圈，人们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向潘吻妍投去。
潘吻妍明显是个干练的老手，短暂慌乱后冷静下来，紧扭袖口，开始思索。
林望舒看这情形，缓过来后，开始低声喃喃:"这是怎么了…"
湿润的温风散在他的耳畔，引起一阵痒意。
"她触犯了汤底的故事。"楚桥在他耳边解释道。
"可以从中找到线索。"
林望舒若有所思。
"她有后手。"
楚桥淡淡的声音散在空气中，林望舒揉揉耳朵，侧头看去。
呼出的白雾升气，柔和了楚桥的眉眼。
愈加冷冽的寒风中，两人靠的极近，连呼吸也纠葛在一起。
一旁的赵浩流不动声色的站回潘吻妍身旁。
因为是剧情开启的第一天，所以除了那名被潘吻妍怒而称作老不死的诡异NPC外，其他无事发生。
不过老者也未多加刁难，作为指路NPC的他很快恢复公正职守的状态。
只是那幽幽的神色让潘吻妍狂揉鸡皮疙瘩。
"这是针对！"落在队伍后头的潘吻妍只能轻声发泄怒火。
她害怕再次触怒NPC。
底牌不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潘吻妍轻抚袖口，大跨步跟上队伍。
身旁紧盯她动作的赵浩流步随其上。
村长深陷眼睛与脸皱成一处。
眼光飘忽不定，短暂落在远山模糊的远界。
稍纵收回，他忽然浑身抖动，像是有什么东西从皮下想要挣脱而出。
指尖巍巍，NPC从衣袋里摸索出烟斗点上，干橘皮般的脸皮舒展开，眯眼噫叹声。
原本金黄的烟丝在环境的作用下潮解发霉，那双本在抖动的枯手这时稳稳抓着烟斗，每一条深陷的皱纹捻过烟斗底部的血滋。
让正在观察着他的众人生理不适。
烟丝不紧不慢，不愉快地燃烧着。
烟灰在雨雾天气里飘不起来，没有生成形状，只焕发呛鼻的味。
"村里人少。"老人缓缓吞云吐雾，那双只余白点的瞳孔猛然瞪大，像自己的话激到了。
就众人担心之余，他怖人的神情又在尼古丁的作用下又放松，"空房子挺多。"
他抖抖手，弹下焰芒，自顾自介绍。不过也没人会打断他。
"这里一直空着。"火苗时明时黯，闪得灰暗。
"一直？"谢火拧眉扣字眼。
老者踱步往村口回走，沧桑空洞的声音隔了层雨雾传来，愈发飘袅。
"啊…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似乎这个村子的一切都随着村里人老去了一般，副本给予的房子苔痕斑斓，各类植物攀岩其上。
院上落了锁，满是锈迹。
被郭寻乐轻轻一拉，落在地上首尾分离。
撞见此景，郭寻乐神情恍惚一瞬间。
"今天没有什么事，明天会有人来照料你们。"
老人逐渐变得虚幻的声音传来，有如耳语。
郭寻乐快速回神，领步朝院内走。
"小心。"楚桥拉了一把走神的林望舒，示意脚下门槛。
"哦…哦。谢谢。"林望舒纳闷自己竟还能在这么紧张的氛围中走神。
他回看脚下，却见一木栏横在大门底下，破旧的木身残留碎裂的痕迹。
就像是被人凿断又重新装回去一样，处处显示诡异。
林望舒抬腿跨过，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怕自己也被锯了。
不过楚桥的手倒是意外地温暖，与他的外表形成鲜明反差。
林望舒借了楚桥手上的力站稳，悄悄看他一眼。
嗯，和我一样好看。
林望舒被自己突如其来的不要脸惊到了。
楚桥仿佛知道林望舒心中所想，轻笑一声，将手抽回。
转而拉住林望舒袖口。
"走了。"嗓声落在雨雾朦胧中却不同别人湿腻，显得清冷干燥。
林望舒被他拉着跟上众人。
他看向楚桥那拉着他的袖口，近在咫尺的手。
修长凌厉，关节分明。
林望舒最终还是没有握上去。
房屋室内部局温馨，吊着明黄色的灯。
仿佛只是正常的农户住房，只是那无孔不入的潮湿与顺着墙壁潺潺而下的细流无一不提醒着众人。
对此，林望舒悲观地想到一个问题：
人会不会长磨菇？
即使屋内一切正常，众人却不敢随意乱逛，就连新人也保持时刻的谨慎。
秋冬季节天色昏暗很快，而日薄西山的场景只会出现在现实中。
晚餐的问题很好解决，老手们显然习惯没有晚餐的第一天生活，都有备而来。
余玥凭着几句甜甜的"大表哥"换取了楚桥难得的亲情，得到食物。
虽然林望舒觉得这位"大表哥"是被烦的。
余玥雀跃地拿着食物直奔谢火。
边上郭寻乐和蔡炳辰沉默地进食，那麻木的姿态就仿佛进食只是件任务。他们即便在轻松的环节也未放下戒备，仔细观察周围是否有异动。
另一边，潘吻妍颇为豪爽地抛给赵浩流一袋饼干。
"接着！"
没想到把赵浩流直径砸到了地上。
一时兵慌马乱。
赵浩流麻木地趴在地上。
习惯了。
晚餐时间稍转即逝。
简单的进食后，郭寻乐整理完用食后的剩余痕迹。起身与蔡炳辰占据一个房间。
"越早睡熟越好。"
郭寻乐攀上木梯，塔叠在一起的木块不堪受重，发出镂空的声响，"新人不要起夜。"
他说着，身影伴随"吱呀"声与蔡炳辰一齐消失在楼下众人的视野内。
人们利用刚才的晚餐时间分配好房间。
刚开始时他们担忧房间的数量。
"晚上不能太多人睡在一起，那极度危险。"潘吻妍如是说。
但事实证明这橦房屋占地范围极大，足够所有人都分得一个房间。
老手们商讨片刻，决定分成三三两两同睡一间。
房间主要分布于二楼、三楼，但众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二楼居住。
第一天的任务虽然较轻，但一路的奔走加之每刻精神的紧绷让所有人疲惫不堪，想着快些回房整顿。
只是…他们对于住宿人员的分配问题起了纠纷。
潘吻妍早已站立于桌边，双目狠瞪楚桥。
她英气的眉峰高高挑起，见楚桥无动于衷，她拂袖而去。
赵浩流连忙塞几口饼干，跟随潘吻妍上楼。
楼上潘吻妍巨大的摔门声令客厅内的吊灯晃动，一时室内灯晕摇曳。
跟在后头的赵浩流险些被门砸出二次伤害。
怎么今天火气怎么大…
赵浩流嘟囔一句，她不会是被…
狭窄的环境，无人的走廊将赵浩流的所有恐惧放大。
赵浩流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环顾四周，赵浩流想起自己敏锐于常人的耳力…
赵浩流始终惦记着他偷听到的楚桥对林望舒轻声说的"她有后手"的话。
赵浩流眼中迸发贪婪的光。
他原地踱步两圈，咬牙看向另一间房间。
林望舒的心现在如楼顶那吊灯一样晕乎乎的。
楚桥对于潘吻妍邀请的拒绝在他意料之内。
林望舒对于自己的分房不抱乐观心态，他甚至做好了一人独睡做炮灰的心理准备。
但现在这样的非禁止状态面画令显然在他的设想之外。
"我选他。"
楚桥正将食物重新包装，收起，那动作赏心悦目。
闻言，林望舒停下手中动作环顾四周，口中迸出人类很喜欢的一句话：
"啊？"
这个无实意的词被拉长音节，与楚桥清晰的声音交识一起。
我选他，林望舒。
这句话在林望舒脑内不自主环着。
不是，怎么还整上选妃了呢？
你们这些老手都这样的吗？
林望舒大为震撼。
一旁隔岸观火的余玥此时极力吞下一口面包。
哇哦，是燃冬。
余玥内心复杂地看着潘吻妍怒而离席的潇洒身姿。
这就是所谓的"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而我却没有姓名"？
与余玥那"太好了，我们没救了"的内心奇怪动静不同，林望舒此时脑海只余一个念头：
楚桥好像一直都对他很照顾，同时，同样被楚桥照顾着的只有一直喊"大表哥"的余玥。
难道…楚桥也是我的"大表哥"？
林望舒从容地刷新了自己的三观。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能震撼到我。
林望舒面无表情地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