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挥手（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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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夜里很冷。
潘吻妍搓着手上的鸡皮疙瘩，走进房门。
刚才在村口，村长用沙哑的声音示意他们去村中房屋最大的刘嫂家借住。
村长目光的移开让她松了口气。
而之后的情景她也预料到了，这是人避其驱晦的本能。
除了赵浩流外，所有人都远离了她。
她被分在了一个独立的房间。
潘吻妍怒气冲冲甩上房门。
不过她没想过那个叫楚桥的漂亮男人竟选择与新人睡在一起。
潘吻妍看着屋内那张铺满青苔，孤零零只剩床板的床，心中暗骂一声。
她毫不客气地拉开床边的柜门，口中嘟喂着"冷死了。"
她突然想起村长的那个笑。
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升起，心中更显烦躁。
潘吻妍粗暴地从柜中拉下一床被子，手中冷凉的触感令人不适。
恶嫌地将被子扔置床上，湿润的腥味扑了满脸。
手紧扭着袖口，她安心了些。
自己有底牌，那么今晚死的人应该会是新人中的一员。
潘吻妍恶意地想着。
可惜了那个楚桥，之前为什么不同意她的邀请呢？
合衣皱眉躺在床上。
赵浩流刚才帮她烫了一下衣服，现在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她平日并不愿意别人动她的东西，但这次便做个奖励。
毕竟只有赵浩流没有离开自己…
不过他也只配做这些了不是吗？
潘吻妍不害怕自己藏在衣袖中的底牌被赵浩流发现。
赵浩流不过一个新人罢了，刚盘出过一次汤底，若没有自己…
潘吻妍不屑地想着。
她早上大抵是做了什么与汤底故事背景有关或是与汤中人的死亡原因相关的事，从而遭到了NPC的仇视。
戳到了别人的痛点啊。
真是防不胜防。
潘吻妍滚入一旁的赵浩流怀中。
"你认为…"我触犯了什么。
潘吻妍还未说完，便被赵浩流打断了。
"你冷吗？"赵浩流冷冰冰的声音传来。
"挺冷的…"潘吻妍下意识答道。
"你怎么了？"赵浩流的语气让她略有不满。
潘吻妍的心跳越来越剧烈，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注意过赵浩流什么时候上的床。
怎么会？作为老手的她一向都很谨慎。潘吻妍起了一身冷汗，故作镇定地拉开袖口。
怎…怎么会没有呢？
潘吻妍慌乱起来，大力撕开袖口。
潘吻妍感到那剧烈的心跳越来越快，从紧贴着自己的被子而来，引动自己的心脏共振。
等等…
被子的心跳？
潘吻妍想大声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被子开始扭动，似乎有一团团碎肉在被子里蠕动着，挣扎着想要出来。
潘吻妍想起赶路时看到的被子里塞入的家禽。
那么自己被子里的是什么呢？
失去意识前，潘吻妍失神地想着：
好冷啊…
随着屋内那令人不悦的撕裂东西的声音消失，门外的身影晃了晃，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开。
良久，伴随着木门关上的吱吖声，夜里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
林望舒是被尖锐的惊叫声惊醒的。
他下意思向身畔摸了摸，感觉到一点温暖的迹象。
抬头正对上楚桥从门口转回来的目光。
林望舒顺着向门口看去。
逆着光线，林望舒看到了谢火和余玥立在门口，那快抖成筛子的身影。
门外有什么？林望舒心想。
分配房间时，潘吻妍刚好是他们的对门，难道出了什么事？
可他动静昨夜却睡得很安稳，什么动静都没听见。
而且潘吻妍不是老手吗？
带着疑惑与不安出门，林望舒看见所有人都围在了潘吻妍的房间外。
身为潘吻妍男友的赵浩流此时正一脸空白，脱虚般地倚在墙上。
感受到求助的目光，郭寻乐投了个安抚的目光给赵浩流。
林望舒随之向门内看去。
下一秒，林望舒捂着嘴。
林望舒在余玥麻木且料到一切的神情下，被她指引着到角落处干呕。
门内光景十分血腥。
潘吻妍的躯体似乎被什么利器切成了肉沫。
白色的断骨混着红色的血与肉，铺满了床铺，从发霉的床腿顺流到了门口。
破了的被子混着血肉。
在一团团深色棉花的中央，一颗被挖了眼珠，仅顶着两个黑洞的脑袋直勾勾盯着门外众人。
空中浓厚的血腥味伴着潮湿的霉味，发酵升华成了一股极致的味道，让人几乎嗅觉失灵。
众人面色难看。
谢火看着血肉中那件保存完好，却被撕裂袖口的衣服，心中若有所思。
他看了看一旁战战兢却仿佛有所依靠的赵浩然，和赵浩流身旁拍肩安慰赵浩流的郭寻乐。
谢火露出个了然的笑。
"嗯…现在已经7点整了，我们是不是该吃早餐了？"
说话的是从看到潘吻妍的死状到现在，已快要吐到脱虚的余玥。
此时她正紧贴在谢火身上，小脸煞白怜人。
看到众人转身时所露出的门内光景，余玥惊恐地缩了缩，看着快要晕过去。
不过你竟然还吃得下去吗？？？
林望舒不合时宜地想着。
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似乎要穿破所有人的耳膜。
不自觉地捂上耳，眼前的血与周围的环境混合成一片，红红青青的色彩，让人意识浑沌。
林望舒来不及想得更多，或者说模糊的意识已经不许他再想些什么了。
等到天旋地转的感觉止住，他抬眼看去，又到达了开始时的那个小广场。
林望舒看着那些老玩家面色稍差，但又很快缓过来，显然是对这种状况十分熟悉。
"这是…？"
"盘海龟汤的时间到了。"郭寻乐笑着解释，语调微微上扬，显出一片放松的色彩。
林望舒看着他们松散了警惕，就连先前因潘吻妍之死而惊恐的赵浩流此时眉间的郁色也散开许多。
看来这里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最起码在盘海龟汤的时候。
用粉笔写字。
这是郭寻乐告诉他们的。
当然他已身先士卒，黑板上落了问题后，站起来慢慢悠悠地解释。
"我们需要在黑板上写出问题。"
他敲了敲黑板，发出一声闷响。
"它会给出‘不是’、‘是’、‘是或不是’以及‘无关’的答案来，我们将借此盘出汤底。"
"每天只可以在固定时间提问三次，比如说现在，我们会被传送回来。"
"当然，如你们所见，
每个人提出的问题，如果回答是‘是’，
其他人将看不见祂所提出的问题，包括祂是否真的提问。
但是也有别的情况。"
他笑着打个响指，满意地看着黑板上逐渐显示出字。
"就是在提问人同意的情况下。"
黑板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人在使劲的摩擦它。
在那黑色板面上，白粉笔的痕迹被写得抑扬顿挫，十分显眼。
林望舒看向郭寻乐提出的问题：
汤面中母亲半夜挥手是因为"我"吗？
是。
自己是否要提问呢？
林望舒沉思着，这一次如果未提问，那么机会会保留至下一次，直至一天结束保留的三次机会清零。
按照林望舒脑中那些"曾经"的经验来看，现在线索较少，即使提多个问题也难以得到海龟汤的关键内容。
再加之副本场景无意或有意的误导…
那么…林望舒轻垂眼眸，黑羽般的软发被融着水汽的风压得湿润。
他是否要按郭寻乐所言快些提问呢？
"提问是有时间限制的，我们要利索点。"郭寻乐那张笑脸难得转为严肃。
"虽然线索不多，但我们仍需知道一些基本内容。"
"老手们按经验提问，至于新人…"
郭寻乐扫过林望舒三人，"既然有了解，那就先自己提问。"
他话下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这次提问只是老手给予新人的一次"游戏"体验。
若日后在副本过程中找到海龟汤相关关键点，那么老手会毫不犹豫让新人提出他们想让祂问的问题。
他们所处的广场突兀地出现在浓汤般的环境中。
氤氲的远山云遮雾锁，广场被迫与外界隔绝，紧嵌于杂墨中。
是一个适宜讨论的安全场所。
林望舒想。
随着时光的推移，那些提问题的人们从外人眼中的静止状态停下。
括噪的书写声后，喝汤人的提问以及回答接二连三地显现出来。
"我"死了吗?
是。
"我"的性别重要吗?
不是。
母亲死了吗？
不是。
除了"我"与母亲还有第三者吗？
不是。
死者的死法重要吗？
是。
凶手是谁重要吗？
不是。
死者的死与寒潮有关吗？
是。
加上郭寻乐之前提问的那个，八个问题，不多不少，全部显现了出来。
郭寻乐随意一扫黑板上笔力极重的字迹，在广场表面寻视着。
那黏腻的砖块令他不适地皱眉。
郭寻乐觅得一块浅色的地砖坐下。
"新人都提问了啊。"他随口一说。
正跟随众人曲腿的赵浩流忽地僵硬一下，脸上飞快闪过慌乱与疑惑，被他极力隐下去。
蔡炳辰的国字脸上浮现零星笑意，很快被不耐取代。
"这里的一切都湿淋淋的。"蔡炳辰对此十分嫌弃。
他抓抓湿润的短发，它们随气温下降已经泛起白霜，刺骨的感觉令人难受。
林望舒随口迎合蔡炳辰一句吐嘈，算做捧场。
余光却见余玥窝在谢火怀里，盯着赵浩流若有所思。
半晌，她转过头，向林望舒的方向露出一个笑。
余玥眸中情绪稍转即逝，林望舒没有抓到线索。
她在向楚桥传递消息。
紧挨着楚桥的林望舒心想。
和昨天相比，这人装新人越来越敷衍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挥手（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