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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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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白晏忽地就笑了,边笑边转过头看他:“那周总给看个风水宝地。”
这声周总喊得他眼皮一跳,继而觉得别扭,上一次有人喊周总还是喊他爸,在一次晚宴上,现在喊周总应该是喊他哥了,反正不会是喊他。
周悬眼睛转了几圈,最后一仰头,大步绕开严白晏往前走:“矫情,爱埋哪埋哪。”
太阳落山换月亮上班,银灰洒落大地,广场舞的音乐十里外都清晰可闻。
他们已经往回走,路过广场夜市边的摊子上,严白晏停下脚步,周悬也跟着停下来:“你要买四件套?”
他还没有见过严白晏的卧室,应该跟客厅一样风雅,他看着这摊位上花花绿绿,龙凤呈祥的四件套,不觉得哪个符合严白晏的审美。
“买这个。”严白晏从角落里翻出一件绿色床单,在他面前一晃就买了单。
周悬瞟了那颜色一眼,实在是想不到,客厅暖色调的人卧室居然是绿色的,还是牛油果绿。
周悬撇了一眼那颜色,又抬了抬下颌:“你不买两个枕头套啊。”搭成套才能好看点,这人知不知道啊。
严白晏看了他一眼,略微深意,周悬莫名其妙,直到回到家,他才知道为什么严白晏要看他那一眼。
“这玩意是盖沙发的?”
沙发被靠墙移出,绿色床单一抖开,四个边缝着一圈彩色棉球,严白晏把沙发布罩盖上,掖好三面角,再推回去:“坐。”
周悬踟蹰地走到沙发旁边,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下去。
“换沙发不划算,但是买个沙发罩或者垫子什么还挺方便的,家里这些东西,你要是用不习惯都可以换。”想到他之前的生活习惯,严白晏又道:“算了,我会看着办。”
周悬坐在沙发上神色不明,半晌才缓缓道了句谢,严白晏笑笑没说话从茶几下面翻出医院开的药,示意他转过身去。
周悬背过身去,衣服摩挲沙沙声响,微凉的药贴上肩膀,消毒过一圈之后再次贴上无菌敷贴。
“好了。”严白晏做完这一切就站起身来,“晚安,明天见。”
这一整天的怀柔政策,打得周悬有劲没处使,严白晏好像认定了他,不管他说什么,都能轻飘飘揭过,再黏上来,脸皮堪比城墙,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拿着手机想给周临去一个电话,问问他,那什么,严白晏出车祸跟你有关系吗?或者问:你要趁严白晏不在吞并严氏吗?能不能看在你弟的面子上高抬贵手?
他在床上翻了两个多小时都没拨出电话,他不知道怎么跟大哥说,就如同当时他回来了,站在阔别十年的家门前却没能推开门一样。心烦意乱让人睡不着,周悬直接起身去洗把脸清醒清醒。
次日早上八点
一般来说这个时间点周悬是不会醒的,但严白晏还是提着早餐上门,卧室门紧闭丝毫不意外,把早餐放在桌子上,他便下楼跑步,身体没有恢复完全,只跑了半个小时就回来做早饭,小区厨房逐渐热闹起来,每家每户油烟机都嗡嗡作响,排骨春笋下锅炖煮两个小时,然后再到老李饭店打包点炒菜,十一点半准时上门。
一般这个时候就能听见周悬起身穿衣服的声音,慢吞吞地磨蹭,偶尔能听见扯到伤口倒抽凉气的声音。但今天很安静,好像卧室里已经没人。
严白晏把饭菜都摊开在桌子上,正要去敲门,身后的大门反而被人敲响,门口是店里的服务员,好像叫郑什么来着,那小哥提着个饭盒看到他也是一愣:“白老师?”
“送饭?”严白晏接过他手里的饭盒,“给我就行了。”
敲门这点动静也没把人吵醒,严白晏也不着急,把客厅玻璃隔断门拉开,窗台上晾了三天的被套收进来,顺便去卫生间打算给周悬放水。
才到卫生间门口就感觉不对劲,洗漱台上搭着一块白色毛巾,牙刷没有收回柜子随意丢在台面上,严白晏眼皮一跳,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大步转向卧室,一把推开卧室门,冲到床边掀开被子,伸手探到额头,额头烫得人心惊,立马把人半扶起来,肩膀上的无菌敷贴边缘已经泡得发白,整个伤口烫得惊人,他连忙拍周悬:“醒醒,周老板!周老板......”
周悬被人从滚烫的熔炉中一把捞出来,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依附,昏昏沉沉听见有人在喊,却又听不真切,恼怒地将自己埋进更凉爽的地方。
冰冰凉凉的头发丝垂在脖颈,一而再再而三的往他怀里钻,严白晏被他蹭得头皮发麻,一股酥麻感从后背爬到心口,见他还要得寸进尺,咬牙一把将人抱起来,踹开门往楼下奔去。
仪器滴滴在响,吵得人一点脾气都没有,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让人不住皱眉,浑身发热但手背冰凉,眼前朦朦胧胧看什么都泛着白,后背的热痛提醒着他昨晚做了什么。
床边坐着个男人,那身量不用细看也知道是谁,周悬看了一眼,难得心虚地默默扭头看向另一侧。
“心虚什么。”严白晏被他这副样子气笑了,“周老板真是个能人,把别人的命当命,自己的不当事,早说啊,我给周总您塑个像,放庙里供着。”
这张嘴,比他还能挤兑人,周悬扭回去,沙哑着嗓子不甘示弱:“塑金的。”
这次给严白晏气狠了,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好歹给压下去了,抬手重重的按了一下床头铃,很快就有护士来给他换药水。
他沉默的坐在椅子上没吭声,周悬也不吭声,闭上眼睛睡觉,但他已经睡饱了,再睡也睡不着,半晌无奈地睁开眼睛,低声道:“我没注意。”
他语气轻柔,有意缓和:“脑子一抽没想起来,觉得敷料防水就报了点侥幸心理,谁能想到......”周悬一摊手,略感无奈。
他这话真真假假让人看不出来,严白晏只是抱臂坐在椅子上看他表演,不刺激这人就装死,一刺激就玩这种连鬼都糊弄不了的手段,原本他还在对自己掌握的消息不确定,周悬这一趟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他反而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确是来自南方那一片的某个城市。
摊牌吗?严白晏看着他额头被汗水打湿的鬓发,又沉默了。
“我们打个商量。”严白晏还是开口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不希望我去做,你可以直说,我未必不会听你的。”
周悬沉默了,眼眸微微下垂,医院惨白的灯光越发衬得他狼狈。他知道严白晏聪明,话说到这种地步,只是婉转的表达,我知道你有所隐瞒,也知道你不愿意说,我不问,但你也别把我当傻子糊弄。
但是他能说什么,他能直接说,我怀疑你出车祸是我哥找人撞的,但我不想我哥坐牢,还是说你家那堆破事很没劲,现在回去,可能不止我哥想要你的命,你家那叔叔跟那些私生子能把你生吃了。
“其实......”
“我去给你倒杯水。”严白晏忽地打断了他说的话,“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周悬原本想一梗脖子直接说,其实你是我撞的,我有胆子撞你却没胆子承认,最后发现你失忆了才把你往这犄角旮沓一塞,头往沙子里一埋装鸵鸟的,现在你落在我手上了,我可以赔钱,但不坐牢,价格你提,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放你走。
但他这一打岔,周悬反而冷静下来,他还没拿到证据百分百确定那场车祸是他哥下的手,也许是别人呢,现在掌握严氏的严世蒲,或者那些私生子,或者那些小姨太之类的,谁都有可能。
他得想个别的说法,一个可以说服严白晏不恢复记忆就不会离开鸣城的说法,他的目光快要把蓝色床帘盯出个洞都没想出来办法,他天生就不是工于心计的料。
接水的人回来了,他听到椅子被拉开的声音就头皮发麻,硬着头皮转过来:“那什么……”
椅子上坐着一个年轻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白色衬衫挽到小臂,手里拿着个平板上下滑动,乍一看,像是哪个大学生来医院探望朋友走错病房了。
周悬却不那么觉得,几乎在看到他的瞬间心头警铃大作。
“什么?”年轻人唇角带笑语气温和。
周悬强行镇定下来:“你是谁?”
“齐明。”年轻人脾气很好报上名字之后,便直接开门见山:“程宸在哪?”
“不知道。”
话音刚落,眼前的年轻人眉头一蹙,二话没说直接打了个手势,蓝色床帘霎时间被人拉开,帘子外站着四个保镖,一声不吭直接上来拔针,周悬看那架势立马翻身而起,直接踹翻其中一个人就跳床往门外冲,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还没落地就被他们七手八脚的按在床沿上。
背后伤口猝然一紧,原本就隐隐作痛的伤口彻底麻木,肩膀一块被血浸透,贴在后背上,骤然裂开的伤口让他失了力气,软绵绵的被架住。
果然是报应。
周悬心想,让他不好好养伤,非要折腾这一出,早知道姓齐的今天会找上门,他就老老实实睡一觉,然后等着他们直接把他拖走好了。
疼痛刺激着他发热的脑袋越发迷糊,脚下也是软绵绵,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力气,他宁愿自己走着出去,这样被人拖着实在是太狼狈了。
“你们干什么!”一声呵斥乍然响起,周悬忽地一激灵,脑子突然清醒过来。
“不用管我。”周悬还没喊出声,只见一个水壶迎面砸来,来人一脚踹开架着他的其中一个男人,快速近身侧身肘击撞开另外一个人,伸手一抓速度快得根本没人反应过来,周悬就已经换了位置,被严白晏搂在怀里两人退至门口。
就在这个时间,周悬居然还有心思开小差:英雄救美,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两人一样高,自己再矮个几寸被压在怀里那这个场景就完美了。
不过身为男人他更希望自己是救人的那个,而不是狼狈的需要别人来救。
尤其还是眼前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