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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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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简单的交了一下手,严白晏就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那一脚踹出去他用了十成十的力度,但那人只是脱了手,往后退了几步就站稳了,甚至另外一个人,接了他一下也没什么反应,甚至顺从地将周悬放开。
来路不明,能力强悍,不是普通人。
他的目光落到了中间的年轻人身上,声音低沉带着不悦:“你找他有事?”
“问个事,他不说,那我只能请他去我那做客。”齐明笑得十分温和,不管对面的人什么态度,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程宸已经走了。”严白晏单手捞起周悬,把人抱回病床,按下呼叫铃,才转身道:“昨天下午走的,说是不想给他添麻烦,走得十分仓促,没有具体交代去哪。”
“几点的飞机?”
“一点出的门,没让送机。”
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干脆利落,知道离开的时间就能查那个时间的飞机排查时间大大简短,齐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也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手下人粗鲁,见谅。”
“不用见谅。”严白晏看了他一眼,“只是程宸走之前特意叮嘱我照顾好他朋友,受一点委屈都要我十倍偿还,今天他受的伤我没法跟程宸交代,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跟他请罪。”
齐明的笑脸终于维持不下去了,抖落温和的外衣,露出锋芒,冷眼看着他。
严白晏也不甘示弱地看了回去。
就在剑拔虏张快要动手之际,齐明忽然伸长脖子仔细地上上下下看了他一遍:“我觉得你很眼熟。”
严白晏不卑不亢任由他打量:“我不认识你。”
“也许我们可以认识一下。”手下人很有眼色,立马递上一张烫金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跟电话。
“如果有程宸的消息,立即联系我。”说完就带着人离开了。
私立医院十分擅长见人下菜,遇见有钱有势的都躲到一边去不敢露面,直到齐明带着人离开了,医生才姗姗来迟,周悬人已经有些迷糊了,背上的伤口彻底裂开,红肿发炎开裂,只能把线拆了重新缝。
平白无故又遭一大罪。
这一整天感觉都跟做梦似的,头晕目眩,全身酸软无力,几次朦胧睁眼只觉得自己溺在海里,掐着他一直一直往下沉。偶尔睁眼也不会出声,只是看着头顶的灯,直勾勾的,整个灵魂不知道丢到了什么地方去。
严白晏一开始见他睁眼还以为他醒了,后来才发现他只是睡不踏实,醒又醒不过来,一直半梦半醒的难受着,只能在他醒过来,多跟他说几句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这一夜两人都聊了什么,周悬完全不记得,等他彻底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睡得整个人都蒙了,一股晕眩的呕吐感翻涌而来,他弯腰哗啦啦地吐出来 。
严白晏眼疾手快,几乎就在他起身的瞬间就把垃圾桶踢到床边接住了秽物,端上温水拿上纸小心伺候着。
不过吐了半天也只是吐出酸水,两天一夜没有吃东西,胃里什么都没有,反而火辣辣的痛。
周悬喝了口温水死活不肯躺回去:“我要出去透口气。”
严白晏站在病床前寸步不让,理由是刚退烧不能出去外面吹风,不过两人坚持半晌,还是严白晏拜下阵来,给周悬裹上了两件外套,才扶着他深一步浅一步梦游似地往外走。
鸣城山地颇多,风也不大,徐徐吹着,让人头脑清醒不少,严白晏把他放到了院子里的座椅上又给他端来一份南瓜小米粥。
直到胃部灼热感稍退,他才有精神去想昨天发生的事情,扭头看向严白晏:“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知道什么说什么。”严白晏道:“他没跟我说的,我都不知道。”比如他要去哪里,呆多久,转道要去什么地方,这些话是对周悬说的。
周悬低低地笑了起来,忽然他发现,正如西西所说,严白晏只是失忆了不代表他就变成了傻子,就连他失忆自己都玩不过他,那就简单粗暴一点吧。
“你是我撞的。”周悬一张嘴就丢下一个爆炸性消息,无视严白晏猛地看过来的视线:“下雨天,飙车,刹车失灵,你也太不凑巧了就在我前面,我没刹住直接就把你撞下山了,家里有点小钱,我也还年轻,不想坐牢就悄悄的给你塞医院里了,没想到你失忆了,那可真是便宜我了。”
周悬把粥放在椅子上往后靠在椅子上,神情放松,姿态慵懒地抬头看头顶树枝透下来的光斑:“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逍遥自在了一段时间,近期良心作痛,所以来看看能不能和解。”
细碎的阳光跳跃在他脸上,懒洋洋的像是一只猫,严白晏暗自沉思了一会才问:“要怎么和解?”
“赔钱吧,你说个数。”这口气十足纨绔子弟的作风。
严白晏不说话,只是侧目看了他许久,原来那似敌似友的感觉仅仅是来自一个人的良心未泯吗?他想依循直觉,但直觉不能说服他,想要有别的什么信息来筛选他此时此刻获得的消息,可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们身上的伤来自同一场车祸事故。
“我们认识吗?”
这次换周悬沉默了,侧头看他,眼睛瞪得圆圆的,半张脸沉浸在阴影里,更像猫了。
“算是不认识吧。”周悬踟蹰半晌才道:“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
“说说看。”严白晏学他也靠在椅背上抬头看着头顶的树杈,“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不用看严白晏的眼睛,那些半真半假的话说得更为顺畅:“听朋友说的,一个人如果能力十分突出那自然会非常有名,我有幸在回国后见过你一次,第二次见面就把你撞了,家里不知道我闯了这种大祸,所以在我们和解之前我不会让你离开这里。免得你回家之后,要把我送看守所去。”
身边的人久久没有说话,等周悬侧目看他的时候,才发现严白晏不知道盯着他看了多久。
“怎么了?”周悬狐疑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你现在过来亲我一下。”严白晏忽然道。
“啊?”他先是一愣,随后猛地从椅子上窜起来,“你在说什么?”
“你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你和解。”严白晏坐起来,“不需要赔钱,也不会送你进看守所,如果你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写一份合同,你可以找律师公证。”
“只要你亲我一下。”
他妄图从那双眼睛找到任何开玩笑的痕迹,但严白晏端正的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头,微微倾身向前,眼角紧绷,没有一丝一毫打趣玩笑的意味,他很认真。
“你疯了吗?”周悬脑袋发懵,想不出为什么严白晏会有这样的要求,甚至都有些语无伦次,“你亲,我亲你?我为什么要亲你?你是GAY吗?可、可我不是啊,我为什么要亲你,我不能亲你。”
他恨不得抓住严白晏的肩膀把他脑子里的水摇出来:“我是把你撞到失忆的人,不是你什么旧情人!”
“我知道。”严白晏见他一脸崩溃,又问:“那又怎么样,为什么你不能亲我?”
因为……
周悬哽住了,因为我对你有私心,所以我不能亲你。
“因为你有女朋友。”周悬道:“我也另有爱人。”
严白晏下意识抓了一下脖颈。
“怎么了?”周悬以为树上掉了虫子,多看了两眼。
“没事。”严白晏摩挲了脖颈两秒松开手:“你逻辑有问题。”
“什么?”周悬一愣,不知道哪又出了问题。
严白晏直接指出他逻辑漏洞:“第一,你说我有女朋友,但是从我醒来到现在为止,没有在任何渠道看到有关于我名字,照片的任何寻人启事,第二你说你另有爱人,但根据我的观察,你不经常使用手机,不刷视频不回消息,手机常年静音模式,甚至你在住院期间没有提过需要手机向某人报备消息。可见……要么你骗我,要么那些人根本不重要。”
“不管造成现在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什么,都不会比跟受害者达成和解这件事情更重要,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否决你可以亲我这个事实,到底是为什么?”
“我给予你谅解,给予你选择,只要你亲我一下,你就彻底自由,但你不愿,只不过是意味着,你说那番话的重点不是我们如何达成私了,而是不让我回到江城。”
逻辑清晰,思维缜密,最后江城两个字让人后背发凉。
他再一次意识到严白晏这人的恐怖之处,他费尽心思掩盖一个失去记忆的人的来处,短短四个月他就能查清楚自己归地,自己随便找的借口,立马就能指出逻辑漏洞。
“我不能亲你。”周悬依然道,他眼神像是深渊,光落到里面都会消失不见,凝重而深沉:“因为我有一个少年时代就喜欢的人,他喜欢干净,别人碰过的东西都嫌脏。”
纵使天各一方,音讯全无,山海皆不可平,从此再未回头看过少年时代一眼,可他依然不会亲吻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