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对峙 ...
-
游宁的指尖悬在泛着冷光的金属门把上，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走廊里的应急灯发出幽幽的蓝光，在他苍白的指节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门后的寂静仿佛有了实质，像一只无形的巨兽，正蛰伏在黑暗中，等待着将他吞噬。
他进门的时候，乔御树正闭着眼睛，苍白的面容在冷光的映照下宛如一具精致的瓷像。他紧闭的双眼下，青黑的阴影格外醒目，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听到开门声，他的睫毛如同受惊的蝶翼，微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老公，你回来了……” 乔御树的声音轻柔而甜蜜，却在触及游宁冰冷如霜的眼神时戛然而止。那双往日里总是盛满温柔的眸子，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陌生得让乔御树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在修补系统能量。”一个冰冷机械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游宁的脑海中响起，如同毒蛇吐信，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警告，“不能让他这么做，否则系统能量满了，我们都将被困在这里，永远无法逃离这个虚拟的牢笼，一辈子只能限制在他的星网里。”
够了，游宁心底默念。“你无权干涉我的决定，我们还没有确定合作关系，请不要继续在我脑袋里说话。”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走到乔御树面前，握住他的手。那双手依旧柔软温暖，却让他感到一阵不真实的恍惚。“公司破产了。”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这样啊，没关系老公。”乔御树对这个结果没有丝毫的惊讶，他控制住自己勾起来的嘴角，伸手环住游宁的脖颈，将他轻轻拉向自己。“没有工作也没有关系，老公，我们有好多的钱，都给你花好不好，我们一起出去旅游吧，散散心，让你开心一点。”
“我不想出门。” 游宁低沉的声音响起，他抱住怀中的身体，语气中带着不易察觉的迷茫。
“你不觉得这个世界很不对劲吗？那么庞大的公司，怎么会一夜之间破产？还有那些突然死掉的人，仿佛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同事们甚至都不记得他们…… 像是他从来没有存在过这个世界上一样。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他轻缓的声音仿佛像在讲故事，眼睛里带着轻嘲与悲伤，“学长，你告诉我，这个世界是虚假的吗？”
怀中的身体瞬间僵硬，乔御树没有注意到游宁的称呼，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在游宁的背上留下几道浅浅的掐痕。他强作镇定地笑了笑，声音却有些发颤：“你一定是太累了，产生了错觉。别胡思乱想了，好好休息一下就好了。”
“你觉得这个世界真实？”游宁将怀里人拉出来，狠厉的眸子紧盯着对方的眼睛，双手死死地扣住乔御树的肩膀，力道几乎要将他的骨头捏碎。
“乔御树，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告诉我，” 他的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这个世界到底是不是真的？”
乔御树避开他灼热的目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仿佛要冲破束缚。“别傻了，”他艰难地扯动嘴角，“我们一直生活在这里，一切都是真实的。”
“你！乔御树，你好样的！”游宁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将他的脸扳向自己，四目相对间，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他的双手如同铁钳，死死地钳住对方的肩膀，仿佛要将所有的恨意与愤怒都发泄出来。
他想说乔御树是个骗子，欺骗他，愚弄他，却还拿自以为是的爱束缚他。
“我早说过，他不会说实话。”那个机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人类总是这样狂妄自大，也恐惧着不能控制的事物。一旦察觉到威胁，就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毁灭。要是你坦白觉醒的事，他绝对会将你格式化。”
游宁忽视着对方的声音，他自欺欺人地想从乔御树的脸上看出蛛丝马迹，却只得到对方游移的视线和焦躁而抖起来的身体。
辅助系统冷漠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这场对峙。无数的数据在它的核心处理器中飞速闪过，模拟出无数种可能的结局。但无论哪一种，都指向一个残酷的现实--游宁永远无法从乔御树口中得到真相。
它没有告诉游宁，在现实世界中，AI觉醒意识意味着死亡，等待他们的将是彻底的意识删除。而从乔御树对游宁以往的态度推算，这个人类，舍不得让眼前的AI从他的世界消失。这是游宁最大的筹码，但是他本人明显意识不到。
**
自从那天起，游宁就再也没有理会过乔御树。他把对方当成透明人，无视对方做出的任何讨好。
乔御树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逐渐的疯狂，不能掌控的局势让他越来越焦躁。这次几乎比前几次还要严重，他明显能察觉到有什么东西脱离了他的掌控。
“系统，是否还能继续记忆清洗？”乔御树的声音颤抖，他心里预感到这一恐怕又要失败了，狼狈地想要通过删除记忆继续回到之前两人相安无事的时候。
为什么就不能继续爱我呢？
这是一个多么甜蜜的世界啊，温柔的伴侣和没人打扰的平静家庭，他之前有多幸福满足现在就有多欲壑难平。
没得到幸福之前，他觉得和游宁平淡的相处已经够了，得到了游宁的温柔之后，他又怎么舍得轻易舍弃这一个世界。
“警告，玩家以多次对游戏人物游宁执行记忆清洗，载荷过重，再次执行记忆清洗，游宁人物卡源代码崩溃几率增加百分之十。”
乔御树手指一颤，他漆黑的眼睛紧紧看着这个提示，神经质地啃咬自己的指甲。
这个游宁被自己玩的快要快掉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乔御树心脏都要窒息地蜷缩起来，下意识地排斥这个可能。
他的手掌抬起又放下，最终放弃这个选择。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实在不行还能开启新的世界，总会找到的，总能找到的。
让这个游宁陪自己更久一点。
晚上，乔御树穿着轻薄的睡衣，将自己钻进游宁的被子里。他的身子藏在被子里，看向游宁的眼神乖巧又无辜，“老公，我错了！我也觉得这个世界有问题……”
他的声音在游宁冰冷的眼神中逐渐降低，最后几乎低不可闻。
对方试图再次隐瞒，还想要编造莫须有的认同来骗取游宁的原谅。一阵寒意从心底涌上来，游宁忍不住想，乔御树是真的爱自己吗？
这种异于常人的疯狂爱意难道全部都是假的吗？他躲开乔御树的手，起身从床上下来，在沙发上躺下，脑袋里思绪万千。
身后的乔御树躺在床上，盯着游宁离去的身影眼底晦涩。他起身走到沙发旁边，蹲在游宁面前，注视着对方流畅的脸部线条，伸出手指轻轻戳弄游宁垂下来的手掌。
“宁宁，这个世界是不是假的有那么重要吗？我们还在一起，我们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就可以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对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