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这么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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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馆是一望无际的蓝色。
林成许才知道为什么肖洵背着的包看都不让他们看了，原来是他把上次生日自己送他的大疆相机带来了，说是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确实很惊喜。
可能是父母影响，肖洵很喜欢拍照，他的朋友圈几乎都是他们的合照，家里还放着好几本相册，照片多得数不清。
祁承对这个乱七八糟的小东西也很感兴趣，凑过来问这是什么，肖洵直接咔嚓一张。
相机连接手机，立马就能看到成图。
他们站在硕大的鱼缸前，头顶也有成群结队的小鱼游过，浅蓝色的光跌进褐色眸子里，被帽檐隐隐遮住，看不清那颗痣。
“小祁，以后咱俩搭档吧，我给你拍照咱俩保证大火。”肖洵揽上祁承的脖子说道，已然习惯他冰冰凉凉的体温。
“还要着火？”因为熟悉，祁承也没有躲开他，好奇地问道。
“不是那个火。”肖洵比了下刻板印象中火的形状，又给他解释起来，最后赢得了单纯的小吸血鬼的信任。
林成许就知道肖洵会这么说，但没想到祁承会这么痛快答应，默默替他叹了口气。
五分钟后——
“还没好吗？我好累啊。”
祁承已经站在一个地方五分钟左右了，就算他是吸血鬼也是会累的好吗？
他现在后悔要答应肖洵陪他拍照片了。
“别动别动，这姿势好啊。”
“这样这样，对对对……”
“我去这样太好看了！”
“帽子…嘶，帽子摘了吧，许哥你帮小祁弄弄头发，我看看图。”
林成许犹豫了一秒，但想着他们都说开了，而且作为朋友这样的接触也没什么，便上前，摘下蓝色棒球帽替人抓了抓压趴的白发，手一顿，继续缓慢地扒拉着。手指尖的触感又凉又软。
他们两个差不多高，黑眸顺着他的鼻梁，像小鱼在观察新家一样，游移到他的脸、嘴唇、下巴、耳朵……
祁承眯眼看向肖洵的方向，刚要拉着人跑，就被一道甜甜的声音叫停。
是一个短发微卷的女生，长相清甜，手里拿着拍立得相机，还有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
“刚才在拍这边的小鱼，不小心把你们拍进去了，不好意思啦，照片送给你们，欢迎来豫南玩儿。”
照片定格在黑发少年垂眸给白发少年整理头发，就算离得远，也能看清黑发人眸中的情绪。
林成许看到照片一秒就红温了，接过，没让祁承看，揣进兜里快速说了声谢谢。
“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豫南的啊？”祁承也没在意，还以为照片上只有林成许，好奇地问道。
女生视线落在他鞋子上，比了下上面特殊的logo，“这是莞京才卖的，而且还是限量款，你的衣服也是。”
只是logo和白夹克混在一起，不太显眼而已。
“程绵，你跑这儿干嘛来了？”一个同样黑发黑眸的男生跑了过来，视线扫过林成许和祁承，不悦地压低声音：“回去我也染白头发。”
程绵：“？”
简单说了再见，两个人牵着手靠在一起腻腻歪歪地走了。
林成许睨了一眼祁承，见他没问自己照片的事才松了口气，手指在兜里摸索着照片的边角，有些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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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逛逛一下午，三个人出来的时候又欣赏了一番豫南的夜景，浅蓝色的天空，天边挂着橙日，和油画似的，某洵直接咔嚓又来了一张。
“咱去划船吧！许哥，给小祁展示一下你的船技。”
豫南靠近市中心边上有条江，可以租船去划，这个时间江面上几乎都飘着带彩灯的小船，波光粼粼景色不要太好。
从小被关在黑漆漆的古堡、生活的地方不是雪就是血的某只吸血鬼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租了一条三人座的小船，三个人套好救生衣就迫不及待上了船。
“我们以后放假都出来玩行不行啊？”
已经完全被人类世界迷住的某只吸血鬼激动地问道。
“这一年是够呛喽，咱们下次长假就是寒假了，之后就要备战高考了。”肖洵坐在祁承后面，闻言回答道。
“高考？”
“许老师。”
许老师尽职尽责给小祁同学讲解起高考的重要性，并顺带提了一嘴寒假过年也可以出来玩。
吸血鬼高考？
听起来有点稀奇。
祁承还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
“说到这儿了，你们都有啥梦想啊？”
这种时候最适合聊聊梦想、谈天说地了，肖洵兴冲冲地问起两个人。
祁承自然排到最后一个回答。
“先考上莞大吧。”林成许淡淡道。
对于什么梦想和理想他没什么准确的定义，小学的时候是考上好初中，考上好初中之后就是考好高中，接着这么往下排。
“你这什么梦想啊，你考上莞大简简单单——梦想为什么叫梦想，当然得做做白日梦了，在梦里想，这是梦想。”
林成许笑了一声，没回头，继续划着船，“肖老师说得对，你的梦想呢？”
“我爸妈想让我当摄影师来着，其实我也挺喜欢，嘶…但我还是更想去连沂，当警察，你们知道连沂那几个最出名的刑警不？他们全都是我偶像！”肖洵一边说一边还空出手比了个大大的圆，“我的梦想有这么大。”
祁承的视线跟着他手的动作在星星点点的天空中兜了一圈，又回到他身上，碍于帽檐，他仰着脸第一次观察起这个除林成许以外的人类朋友。
“有好多词我都不知道，但是我能感觉你很开心哎。”他笑着说道，又学着肖洵刚刚的样子伸手，“我支持你的梦想！”
“你们好大声。”林成许难得调侃道。
要么说豫南人热情，就俩人刚刚这么大声音，江上已经有人在回应了。
“我们也支持你的梦想——”
“加油啊！”
“考豫南来多好啊！”
人声嘈杂，但这几嗓子几乎江上所有人都听见了，所有人都像微信群发新年快乐似的送出祝福。
再自来熟再大方的人也耐不住这么多人这么热情，肖洵笑着跟大家点头致谢，莫名有种当明星回应粉丝的感觉，头一次这么无措，脸有些发烫。
祁承被他的样子逗笑，拍了拍救生衣，正儿八经地看着他说道：“预祝我的好朋友——肖洵，完成他的梦想。”
他又回过身子，像小火车衔接似的按住林成许的双肩，手掌搁在他肩峰，手指来回拍，“也祝我的好朋友林成许可以考上莞大，找到他的梦想。”
他坐在中间可以不用划船，肖洵只能单手按住他的肩膀，“你光祝我们了，你的呢？”
祁承摇摇头，手还在一下一下拍着前面人的肩膀，“嗯…这要是和许愿一样的话，那我希望你们的梦想都实现吧。”
毕竟吸血鬼不像人类，不需要梦想，但是替人类许个愿的话还是可以的。
“靠了，小祁，你怎么那么好啊。”肖洵重重拍了拍他的肩。
“谢谢。”
“啧，不用老跟我们说谢谢，客气啥啊。”
“那好吧，下次不说了。”
凉意渗透双肩，林成许就任由身后的人拍着自己，没再躲，垂眸一下一下划着船。
那年18，所有梦想都宛若烟花般绽放在夜空，震耳欲聋，声势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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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三个人去酒店附近的网吧通了个宵，第二天差点没赶上话剧开场，又转了一圈，下午便坐上了回莞京的车。
这趟车没有窗帘，林成许特意脱了外套给他们挡光，坐在窗边。
旁边是靠着他胳膊睡着的祁承，脸上扣着深蓝色帽子，遮住了白发和精致的脸。
最边上是同样睡着的肖洵。
这次旅途很愉快，可以说得上是林成许今年最轻快的几天，除去要紧张他和祁承的关系。
他睨了一眼身旁的人，因为没外套，凉意很快就渗透整个胳膊，但他的侧脸还贴着自己，同样冰冰软软的。
小小一张三寸拍立得还在外套口袋里，林成许移开目光往里塞了塞，不想再看。
他是有点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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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像开了加速器，一转眼秋天就过去，梧桐树黄掉了叶，灌木丛也只剩下枝干。
秋冬换季，班级里有不少人都感了冒，大家都戴着口罩吸着鼻子，整个班级里都病恹恹的，但还是会在下课时讨论什么时候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林成许是次次换季感冒都不落，这次甚至烧进了医院，好在赶上周日，肖洵和祁承决定去看看他。
医院大厅和走廊几乎都排满了人，两个人问问找找好几圈才找到人在哪里。
黑发的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单手撑着脸，一只手上插着针，周围坐满了人，护士每隔一会儿就会出来换药。
“睡着了。”肖洵小声对祁承说道，踮着脚靠近他。
林成许在他走近时就察觉到，艰难掀开眼皮，转了转发酸的手腕，声音沙哑，“…祁承没来？”
“我不来他都得来啊。”
肖洵指了指刚蹲在他身边的祁承。
“我快打完了。”林成许见到他时紧皱的眉头才有些松，抬头看了一眼就剩下点儿底的吊瓶。
祁承同样撑着脸看他，眉头轻蹙，抬起手撩了撩他额前遮住黑眸的碎发，“还不舒服吗？”
这么久过去，林成许已经对他的突然袭击免疫了一些，特别是现在，他甚至下意识用滚热的额头去贴他冰凉的手指。
“这么热。”
“嗯…”
肖洵低着头憋笑，他许哥现在真的很像小孩儿撒娇啊。
“用不用买瓶桃罐头啊，感冒神器。”他调侃道。
祁承瞬间站起身，“我去买。”
白色棉服的边角被拉住，林成许仰头看他，紧蹙着眉，“你怎么什么都听？不用买。”
“可好用了。”肖洵特别爱在这个时候逗祁承，顺便还可以看到他和他许哥的友爱互动。
“不是感冒神器吗？你看起来很难受哎。”祁承又蹲了回去，试图和这个犟犟的人类商量。
林成许垂着头摇了摇，他现在就是不想让祁承走，他也说不上来，好像只要见不到他就越来越烦……
手擦过棉服划出了声音，碰到了冰冰软软的脸，手指下意识收缩，见人没躲，又缓缓放松。
祁承也没在意，胳膊搭在膝盖上，扒拉着他的棉服拉链，“那一会儿出去买。”
“…嗯。”
肖洵只想把他许哥身上的病魔打跑，让他看看他自己这幅样子。
一点儿都不高冷了！许哥你人设崩了好吗？
他手垫在下巴下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人。虽然那么说，但他还是很高兴看到他许哥这样的。
果然还是得好兄弟，患难才能见真情啊。
见药到了底，林成许正准备自己拔针，护士就走过来，又给他挂了一瓶药。
林成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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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拔得很顺利，林成许用力按了一会儿，胳膊又冰又麻，但头已经没那么疼了。
“用送你回家不许哥…哎小祁，去不去网吧？还没带你去过我们经常去的网吧呢。”
出了医院，肖洵提议道。
林成许皱眉，睨了一眼四处看的祁承，又看向肖洵，“我也去。”
“你疯了啊？”肖洵还以为他听错了。
“没有，我去看看鱼。”林成许淡淡道。
去网吧就要坐公交，三个人站在公交站台前，电子公交站牌上显示车还有几分钟才能来，祁承说了一声就拐去了超市里。
林成许下意识转身，脚下一虚，摔倒前被肖洵拉住。
“干嘛？爱的华尔兹啊？老实呆着吧，小祁丢不了。”
坐上了车站椅，林成许摘下口罩吐了口气，咳了两声，在呼吸到冷空气前又把口罩拉了上去。
输液贴还贴在手上，他甩了甩胳膊，又撑上了脸，闭着眼，眉头紧蹙。
从九月到十月，十月到十一月，直到现在，马上就到小雪了，他们认识近乎有三个月。
他本来以为时间过得久了，祁承就不会对他感兴趣了，他们会渐行渐远。
他以为他会觉得自己无聊、无趣、没劲，然后慢慢离开，直到最后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
毕竟这么久过去，祁承也交到了不少新朋友，很多人都喜欢他的性格，他以为自己会变成第一个排除项。
但他想错了。
祁承还一直保持着以前的样子。
他以为的事也一件都没有发生。
从豫南回来后他们也没再提那件心知肚明的事，就像朋友一样相处，明明和他最初的打算一样，但现在他又觉得不爽…
深吸口气，林成许同学决定把这一切都归结于自己发烧烧糊涂了。
只是习惯性依赖罢了，等他们高考之后分开，这种感觉会慢慢消失的。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这么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