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中秋（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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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夜的白堤上游人如织，程砚白抱着两盒刚出炉的鲜肉月饼，在断桥边来回踱步。他今天特意换了身新做的藏青色长衫，连眼镜都擦了三次。
"程砚白！”
林忱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猛地转身，差点把月饼甩进西湖。月光下她穿着淡紫色旗袍，发间别着支木芙蓉绢花，手里还拎着盏兔子灯。
"你...你今天..."程砚白结结巴巴地递出月饼盒，"我排了三小时队买的。"
林忱雪噗嗤笑出声，兔子灯晃出一圈暖黄的光晕："穿成这样排队？"
"我让助理排的。"程砚白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忱雪，我有话..."
湖面突然炸开烟花，人群欢呼着涌向栏杆。程砚白被挤得一个踉跄，月饼盒"啪"地掉在地上。
次日清晨，林闻秋刚推开院门就看见程砚白蹲在石阶上，长衫皱得像腌菜，眼镜歪在鼻梁上。
"被雷劈了？"林闻秋递过毛巾。
程砚白顶着两个黑眼圈抬头："我表白了。"
"然后？"
"她说'你要是敢在烟花下面喊出来，我就把你踹进西湖'。"程砚白哭丧着脸，"所以我写了首诗..."
"念了？"
“念到'月映双影成三人'的时候，她抢走月饼跑了。"
林闻秋忍笑忍得肩膀发抖，拎着茶壶往他头上浇："清醒点，进来吃早饭。"
书房里，程砚白突然盯着墙上的《秋山访友图》瞪大眼睛："这不是苏富比去年流拍的那幅？"
"嗯。"
"沈折筠送的？"
林闻秋沏茶的手顿了顿："嗯。"
程砚白凑近画作，突然贼兮兮地转头："他是不是对你..."
"脑子进水了就去池子里泡着。"林闻秋把滚烫的茶盏塞给他，"喝完赶紧走。"
"别啊！"程砚白追到廊下，"你知道他昨天去哪了吗？陆子谦说他..."
青瓷盏"咣"地砸在石阶上，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林闻秋站在晨光里，耳尖微微发红："再废话，下次别想让我帮你约人。"
程砚白举起双手投降，却在转身时偷笑着摸出手机，给沈折筠发了条消息：
「林老师书房挂着你的画，我夸你们感情好，他没否认」
发送键还没按下去，后领突然被揪住。
"手机交出来。"林闻秋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面无表情地摊开掌心，"或者我现在就告诉忱雪，你初中还尿床。"
晨风拂过庭院，程砚白的哀嚎惊落了满架的紫藤花。
沈折筠正在会议室审阅文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程砚白的消息跳出来，后面还跟着个夸张的眨眼表情。
他的钢笔尖在纸上顿住，洇开一小片墨迹
助理小声提醒："沈总？合同条款..."
"稍等。"沈折筠摘下眼镜，指尖在屏幕上悬停几秒，回复道：「画是死的，人是活的」
发完又觉得太过刻意，补了句：「中秋月饼合口味吗？」
消息刚发出，程砚白的回复就轰炸过来
「别转移话题！林老师耳朵都红了！！！」
沈折筠的唇角不自觉上扬，在助理震惊的目光中，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西泠印社的院子里，林闻秋正往晾晒架挂新裱的绢本。手机在石桌上震动，他瞥见程砚白发来的截图，手一抖差点扯破画心。
「沈折筠问你月饼合不合口味」——消息后面跟着二十个感叹号。
他拿起手机，犹豫片刻，只回了简短的三个字：「很好吃」
刚放下，屏幕又亮起来。这次是沈折筠直接发来的：「后天有个宋代茶器品鉴会，要一起来吗？」
林闻秋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檐角风铃忽然被秋风吹响。他抬头看了看挂在书房门口的那幅《秋山访友图》，画中策马人的衣袂仿佛正在风中飞扬。
「好」他回复道，又鬼使神差地补了
「需要我带什么？」
「带上你的印章就好」沈折筠回得很快
「想请你给展品题签」
傍晚时分，程砚白又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院门口。这次他手里提着两坛桂花酿，脸上写满讨好。
"来赔罪的。"他把酒坛往石桌上一放，"刚挖出来的十年陈酿。"
林闻秋正在给画案铺纸，头也不抬："消息撤回也没用。"
"谁要撤回了！"程砚白凑过来，"我是来邀功的！你看——"他得意洋洋地亮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沈折筠刚发的朋友圈：
一张茶器的照片，配文「后日之约」。
林闻秋的毛笔在宣纸上顿出个墨点："你..."
"我什么我！"程砚白把酒塞进他手里，"赶紧的，明天穿那件月白色的长衫，沈折筠上次夸过..."
话音未落，扫帚已经迎面飞来。程砚白抱头鼠窜时，还不忘回头喊："他喜欢木樨香！书房熏香记得换！"
夜深了，林闻秋独自坐在书房里。案上摊着明天要带的印章，白玉温润，在灯下泛着柔和的光。
他拿起印章轻轻按在掌心，「闻秋」二字清晰可见。想起沈折筠刻章时刻坏的另外三块玉料，心里某个角落微微发烫。
窗外秋虫鸣叫，月光洒在《秋山访友图》上。画中策马人正奔向远方的草堂，而草堂窗前，依稀可见一盏温暖的灯。
林闻秋拿起手机，给沈折筠发了条消息
「后天几点？」
几乎是立刻，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上午十点，我来接你」
林闻秋看着这行字，手指轻轻摩挲着印章上的玉兰花。良久，他回复道：
「好」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中秋（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