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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数据与谎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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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库第七区散发着陈旧电子设备特有的臭氧味。
周沉贴着阴影移动，躲避着巡逻的球形监控器。
13号终端藏在两排服务器机柜的尽头，屏幕上已经积了层薄灰，键盘缝隙里还有干涸的血迹。
"生物识别验证。"
冰冷的提示音响起，屏幕上浮现视网膜扫描图案。
周沉迟疑了一秒。
这可能是陷阱，但陆离提到这个终端时的表情让他别无选择。
他凑近扫描仪，绿线划过瞳孔的瞬间，一阵尖锐疼痛刺入视神经。
【权限确认：Q-147】
【关联管理员账号：M-09】
【警告：剩余浏览时间09分59秒】
屏幕亮起刺眼的蓝光。
周沉眯着眼看到文件树状图快速展开，最顶端的文件夹标注着"重启日志"。
点开后是数百个视频文件，每个都以日期命名——最早的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
随机点开最近的一个视频，晃动的画面里出现年轻些的陆离。
他穿着类似实验室白袍的制服，银灰瞳孔占据了大半个虹膜，正对着镜头快速说话：
"第147次重启失败。周沉依然会在克莱因迷宫选择错误路径。"
视频里的陆离突然凑近镜头，"如果下次相遇的是这个版本的你，记住：不要相信三点十七分的时间提示。"
视频戛然而止。
周沉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某种冰冷的领悟顺着脊椎爬上来。
他点开搜索栏，输入"Q-147"，结果列表长得看不到尽头。
第三个视频显示陆离站在某个燃烧的图书馆里。
他的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但声音异常平静。
"Q-147在时间沙丘副本再次选择牺牲。建议下次循环提前植入量子隧穿记忆。"
第九个视频是纯音频文件。
背景音像是某种巨型机械运转的轰鸣，陆离的嗓音沙哑得几乎认不出来。
"周沉又死了。这次是在数据都市的信任测试。我已经修改了初始参数，下次要更早找到他。"
周沉感到喉咙发紧。
他点开最古老的视频——日期显示是二十年前。
画面中的陆离穿着黑色高领制服，胸前别着管理员徽章。
背景是主神立方还未扩张时的原始空间。
"初次接触实验体Q-147。"
视频里的陆离面无表情地念着报告。
"量子物理学家，理性思维占比89.7%，情感抑制指数超出基准线147%。"
他突然看向镜头外。
"等等，他的脑波模式与系统核心产生共鸣了..."
【剩余时间01分30秒】
周沉疯狂地搜索着"实验体"，但所有相关文件都显示需要更高权限。
最后十秒时，他瞥见角落里有个加密文件夹，图标是两把交叉的黄铜钥匙。
【连接中断】
【检测到未授权访问】
【清除程序启动】
终端突然喷出刺鼻白烟。
周沉后退时撞上了什么——不是服务器机柜，而是穿着黑色制服的监管员。
对方的手杖已经抵住他后心，冰冷的电子音从头罩下传出：
"玩家Q-147，你涉嫌访问受限数据。"
周沉的大脑飞速运转。
监管员的制服袖口有暗红色污渍，呼吸频率略高于常人——不是纯机械构造。
他假装踉跄，趁机将小李给的电磁干扰器贴在手杖上。
"我只是迷路了。"周沉调整着呼吸节奏，"我在找洗手间。"
手杖突然爆出火花。
监管员僵住的瞬间，周沉拔腿就跑。
身后传来金属变形的刺耳声响，随后是系统广播：
【临时副本开启：数据都市】
【参与玩家：Q-147，M-09...】
白光吞没视野前，周沉最后看到的是监管员摘下面具的脸——那张脸和他有七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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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润的电子雨滴在周沉脸上。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未来都市的霓虹灯下。
全息广告牌在雨中扭曲变形，悬浮车辆从头顶呼啸而过。
最诡异的是，所有行人的脸都是模糊的，像被打了马赛克。
"喜欢我的安排吗？"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周沉转身，看到陆离靠在不远处的电话亭上。
他的风衣换成了哑光黑色合成纤维材质，银灰瞳孔在霓虹灯下泛着紫调。
看起来完全不像刚被系统追捕的人。
"监管员——"
"嘘。"陆离的食指贴上自己嘴唇，"在这里每个词都会被分析。”
他递给周沉一副智能眼镜，"戴上这个，我们能获得30秒的隐私对话。"
眼镜架上的微型投影显示倒计时已经开始。
周沉直接切入主题："那些视频是真的？我们经历过上百次循环？"
陆离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你去了13号终端。"
这不是疑问句。倒计时还剩15秒时，他快速说道。
"系统会不断重置达到某个进度的副本，就像游戏存档。我是少数保留记忆的管理员——曾经的管理员。"
"为什么选中我？"
"因为只有你的大脑能..."倒计时归零，陆离的话被系统提示打断：
【主线任务：收购对手公司】
【玩家角色分配中...】
【Q-147：新创科技CEO】
【M-09：竞争对手安全主管】
陆离的眼镜突然裂开一道缝。他迅速取下销毁，同时用口型说了最后几个字："...破解核心算法。"
雨停了。
周沉发现自己坐在宽敞的办公室里，落地窗外是整个数据都市的夜景。
智能桌面弹出十几个全息窗口，每个都标注着"绝密收购计划"。
他的西装内袋里有张字条：
"信任是最大弱点。——S"
字迹是陆离的，但墨迹陈旧得像存放了多年。
更奇怪的是，周沉发现自己左手腕内侧多了个条形码纹身——扫描后显示的生产日期是二十年前。
办公室门被敲响。
秘书——一个面部特征被模糊化的女性——送来加密芯片："对方公司的安全主管要求单独会面。"
芯片插入终端后，陆离的三维投影出现在办公桌前。
他穿着深蓝色制服，银灰瞳孔在投影中显得更加非人。
"周先生，我有些你感兴趣的资料。今晚23点，地下三层数据坟场。"
投影顿了顿，"单独前来。"
当全息影像消失后，周沉发现桌角多了一枚老式数据卡。
插入读取器，里面是段残缺的监控视频：
穿着白袍的陆离正在某个实验室里操作量子计算机，而年轻的周沉被束缚在旁边的椅子上，太阳穴连着电极。
视频最后几帧显示，实验室突然爆发蓝光，然后画面变成雪花噪点。
周沉却感到一阵尖锐头痛——这段记忆被刻意隐藏在大脑某个角落。
夜幕降临时，数据都市展现出更诡异的一面。
霓虹灯在特定角度会显示隐藏信息，自动驾驶车辆总是避开某些区域，而行人依然没有清晰的面孔。
周沉搭乘电梯下到地下三层，发现所谓的"数据坟场"是个堆满老式服务器的巨大空间，服务器指示灯像星海般闪烁。
陆离站在某台巨型主机旁，手里把玩着黄铜钥匙。
看到周沉后，他做了个奇怪的手势——食指在胸前画出一个希腊字母"ψ"。
"量子态波函数符号？"周沉下意识回应。
陆离的肩膀微微放松。
"确认你不是模拟人格。"
他指向主机，"这里是副本的核心，存储着所有玩家的行为模式数据。"
银灰瞳孔在黑暗中发光，"系统想测试我们在得知真相后的反应。"
"什么真相？"
"我们被困在..."陆离突然噤声，猛地将周沉推开。
下一秒，他原本站立的位置被脉冲弹烧出焦黑痕迹。
罗珅从阴影中走出，机械义眼锁定两人："系统承诺给我自由通行证，只要带回你们的完整脑扫描。"
他的机械臂变形为某种武器，"看来M-09终于决定背叛主神了？"
陆离的短剑不知何时已经抵在罗珅咽喉："我从来就不是它的奴仆。"
剑身突然释放出高频振动，直接瘫痪了机械义眼的控制系统。
但更多的敌人正在逼近。
十几个面部清晰的"行人"手持武器包围了数据坟场——他们才是真正的系统监管员。
周沉注意到陆离的呼吸变得急促，皮肤下再次浮现出蓝色电路纹路。
"主机后面有逃生通道。"
陆离塞给他一把钥匙形状的USB，"用这个能暂时冻结监管员。"
"一起走。"
陆离摇头："需要有人断后。"
他突然抓住周沉衣领，两人的额头几乎相贴。
"听着，系统最怕的不是破解，而是无法预测的行为模式。它永远算不准人类会为彼此做到什么地步。"
监管员的武器充能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陆离推开周沉，转身迎敌时风衣展开如翼。
周沉犹豫了一秒，然后冲向主机后的通道——不是逃跑，而是为了执行刚想到的疯狂计划。
通道尽头是数据中心的能源核心。周沉将USB插入控制台，屏幕上立刻弹出系统深层菜单。
凭借量子物理学家的直觉，他找到了能源分配模块。
当监管员的脚步声逼近时，他做了件完全不符合理性的事——将整个数据都市的电力导向陆离所在的坐标。
"信任是最大弱点？"周沉按下执行键，"试试看这个。"
整座城市突然陷入黑暗。
随后，一道耀眼光柱从数据坟场冲天而起，穿透所有楼层直抵夜空。
周沉跌跌撞撞跑回战场时，看到陆离悬浮在光柱中央，银灰瞳孔完全变成了数据流的深蓝。
监管员们像坏掉的玩偶般散落四周，罗珅则不见踪影。
光柱消失后，陆离坠落在地。
周沉接住他时，感到手掌接触到某种粘稠的黑色液体——不是血，更像是掺了石墨的机油。
"白痴..."陆离气若游丝地说，"这会触发清除协议..."
数据都市开始崩塌。
建筑物像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黏土般扭曲变形。
周沉抱起陆离冲向最近的出口，怀中躯体轻得不像人类，体温正在迅速流失。
"为什么帮我？"周沉在轰鸣声中大喊，"系统不是让你阻止我吗？"
陆离的嘴角渗出更多黑色液体："因为...这次不能再让你死..."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银灰瞳孔逐渐扩散，皮肤下的电路纹路变得刺目。周沉感到有什么东西在陆离体内崩溃——不是生理上的死亡，更像是某种维持存在的程序正在解体。
【警告：异常数据流检测】
【紧急传送启动】
白光中，周沉死死抱住陆离逐渐冰冷的身体。
传送结束时，他们没回到主神空间，而是出现在某个陌生的白色房间——没有门窗，只有墙上一行发光的红字：
"隔离区：等待清除"
周沉将陆离平放在地，检查他的伤势。
掀开染黑的制服时，他倒吸一口冷气——陆离的胸口布满旧伤疤，每个疤痕的形状都与系统清除程序使用的符号相同。
最触目惊心的是心脏位置有个圆形凹陷，大小正好与那把黄铜钥匙吻合。
"你到底是谁..."
周沉轻触那个凹陷，突然感到指尖刺痛。
凹陷深处闪烁着微弱的蓝光，像是某种接口。
墙上的红字开始倒计时。
周沉从陆离脖子上取下钥匙，犹豫片刻后，将它插入那个奇怪的凹陷。
完美的吻合。
钥匙旋转的瞬间，整个隔离区剧烈震动。陆离的身体弓起，银灰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
黑色液体从所有孔窍中涌出，在空气中蒸发成蓝色数据流。当震动停止时，钥匙自动弹出，凹陷处已经愈合如初。
陆离剧烈咳嗽起来，第一口呼吸像是溺水者浮出水面。
他茫然地环顾四周，目光最后落在周沉脸上："...这次你记得我了？"
墙上的红字突然变成系统公告：
【异常数据已隔离】
【清除程序延迟执行】
【最终测试副本加载中：时间循环迷宫】
周沉握紧黄铜钥匙，看着陆离艰难地坐起身。
无数问题在舌尖打转，但最终只化作一句："我需要知道全部真相。"
陆离擦掉嘴角残留的黑液，露出苦笑：
"真相就是...我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系统。"
他指向周沉手中的钥匙。
"而那是最后的希望。"
白光再次降临，但这次周沉紧紧抓住了陆离的手腕。
无论下一个副本多么凶险，他决定不再让这个谜一样的男人独自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