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茉莉 ...
-
长连街南巷。
巷子里的建筑古老且破旧，墙壁上布满了蔓藤与爬山虎，没有人在意，它们同巷子里的人一样肆意挣扎，生长。
一堆穿着人字拖打着背心的大汉围绕方形桌子打着牌，嘴里还时不时爆几句粗口。
张宇的房子在巷口，就他而言，从北巷到南巷走两步就到了。他拿的是把小刀，可折叠的那种，在巷子里的时候便揣进了袖口里。
如果有人现在能看到他的神情的话，就能实打实的体会到什么叫疯子。
在一个普通路人眼里，一个满脸伤痕血迹未干，脸上不知道是笑还是兴奋，手中还藏着什么令他振奋的东西且走在暗里的人难道还不够疯吗？
这里的人和环境一样粗鄙不堪，门口抱怨阿扎。
“草，这牌怎么烂成这样？”
“一对J”
“一对Q”
“给钱给钱”
……
裴知瑾和如鸢跟了一路，张宇已经进了南巷，南巷里吵的很，屁大点事闹出的热闹人都能站一地。他们快看不到张宇的人了。
如今是上午，小吃店里最闹腾，这个点，北巷的人几乎没醒。在这就不好说了，这的人没准根本不睡。
张宇混进了人群里，这里就像菜市场，哪哪都有人，哪哪都吵。长连街四巷分工明确，南巷的人聚的最多，就因为这地洒脱。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哪怕一天会跌倒~”
明明是早上，街道里硬是和夜场没什么区别。
裴知瑾和如鸢找了好久才找到张宇，张宇离一桌打扑克的人越来越近，但正当靠近的时候他停了，像是有意避开。
他放慢了脚步，像只地沟老鼠，生怕被看见。
虽然裴知瑾和他接触不多，但他的光荣事迹一点没少听，张宇好赌，这地小，没赌坊，他就喜欢和这的人打打扑克和麻将。别看地小，赌的很大。
裴知瑾瞧了瞧，那一推人字拖里有一个大高个，这人就是裴知瑾第一次看到张宇时追着他打的那个。这下裴知瑾全明白了。
裴知瑾和如鸢没跟的很紧，与张宇一直隔着安全距离。晓是人子拖大哥打的太沉迷，一整局没转过头，张宇早溜走了。
张宇走向了生活区，那的排布就和北巷的很像了，裴知瑾认为他会去什么小店子里闹事，结果去了家宠物医院。
如鸢：“裴老板，他这是干什么？他拿刀去医院？”
裴知瑾片刻不语，随即回答道：“跟上。”
这店似乎不久前才开，里面跟本没什么人，还没等张宇进去，里面就出来了个人。
“你还来干什么？”
“都说了你那条狗治不了，他寿命到了我们能给你起死回生吗？”“听不懂人话吗？又想挨打了？”说话的人是一个小男孩，看上去十几岁的年龄，音色还有些稚嫩，但满脸都是不羁。
张宇像是被他激了，本来掩饰在黄暗皮肤下的狰狞再也按耐不住。
“我的狗本来好好的，是你们给我弄死了！，是你们给我弄死了！！”
“他本来是活着的！是活着的！！”
“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的错！！”
他这几句话几乎都是吼出来的，不吼还好这一吼周围几乎所有人的都目光聚集在一处。
裴知瑾和如鸢已经被人群围住，耳边全是交错不齐的交谈与戏讽。
男孩面露难色，满脸的嫌弃与厌恶，说出来的话几乎是耻笑。
这男孩明显也来了气，说出来的话毫不客气，每一个字眼都戳中张宇的脊梁骨：“你一大清早的来这两趟，来来回回就这两句话？”“都被揍的鼻青脸肿了，还这么犟呢？怎么？喜欢别人欣赏你这英勇的风姿？”“再吼一个试试？”
张宇看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不免有些害怕，他知道他打不过，先不说眼前的男孩，医院里另一个也不是他能驾驭的。他讨厌被人围观的感觉，周围全是细语，他的脸色几乎病态。
“你们都滚！都滚！”
“都滚开啊！滚开！！”
人群里的声音更大了，张宇听不清，一句话都听不清，但他知道，是嘲笑，是讽刺，是对他整个人的戏弄。
这件事似乎惊动了南巷所有的人，人群中甚至有拿着早餐边吃边瞧的。
医院前的男孩还想再说些什么，他身后的门中走出了另外一个少年。这个少年和男孩有些许的相似，这个少年瞧着要年长一些。满脸不爽，像是刚睡醒就被人来了一拳：“要么再打一架，要么滚蛋。”
这个少年和男孩一样的语气，都带着来自少年人的不屑。
一个正常成年人都受不了两个小男孩的用这种语气说话，更何况还是早上打架没打赢俩臭小子的张宇。
他带着陪伴他几乎半生的狗死去的痛苦以及被人像猴一样观赏悲愤，喊出了他以前打架从来不敢喊出的话。
“死杂种！两个死杂种！！”
“有妈生没妈养！臭杂种！你们连狗都不如！狗都不如！！”
“没妈的杂种，哈哈哈哈……！”
少年从听到他喊出的第一句话开始拳头便握得死紧，当张宇开始笑的时候重重挥了上去。
“你他妈再说一遍？！”
少年的声音并不深沉，但透彻有力。
少年一手扯住张宇的衣领，又是一拳。男孩见状便过去帮忙，场面不可开交。
嘈杂的人群变得更加激动，人们吹起了口哨，开始欢呼，没有人去帮忙，没有人去趟这浑水。
张宇脑子都是嗡的，感觉不到痛，只是笑，被打了笑，揍了别人也笑。他已经什么都不管了，也没什么值得管了。
裴知瑾和如鸢被挤在角落里，裴知瑾看见张宇手里开始动作，便开始带着如鸢往前挤。但都是人，哪里挤得动。
如鸢：“裴老板，你在前面你先去，他要动手了！”
裴知瑾：“你挤出去报警，尽量快点。”
裴知瑾很少有这么急的时候，这种感觉只让他觉得讨厌。
他只能边挤边喊，试图阻止：“小心，他带了刀！”
裴知瑾喊得很大声，即使在人群里，谭卓仍听到了，但松手已经来不及了。
两个男孩因为挤得紧，都被划到了，口子不是很深，但流了血。谭卓因为更近要严重些，他的大腿口子被划的很长。
谭卓愤怒的踹了张宇一脚，这一脚很用力，张宇因为伤几乎站不起来。
男孩上去用力踩向将张宇拿刀的手，手中的刀被踢走。男孩看着谭卓受伤的腿急了眼，拼了命的揍张宇的脸。
谭卓因为疼痛挪不开脚，血有些止不住。他想上去阻止，根本动不了。当他想说话时，周围响起警铃，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人群一哄而散，当谭卓缓过神时，现场只剩下几个人，男孩还扯着张宇的衣领。
“谭许深，可以了，松手。”
谭许深闻声便坐在了地上，满脸不爽。
等谭卓他们再清醒的时候，他们已经包扎好伤口在警察局录口供。
_
警察局。
警察：“说说吧，什么事？”
谭许深一脸无奈加天真：“警察叔叔，是这个男人大清早跑到我们医院来让我们治他的狗。”
“这狗他带过来我们看过几回了，这狗已经很老了，那病根本治不了。他硬说我们这小诊所不行，是我们的问题。这不就是不讲理吗？”
警察开口质问：“然后你们就动了手？”
谭卓觉着场面不怎么好，只能淡淡开口：“不是，是他先动的手，从第一次我们没帮他治之后，他的狗就死了。他就一直缠着我们，说要报复我们。”
……
警察通过口供大概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地方本来就杂，理又在他们这儿，处理方式也不会太复杂。没过多久，谭卓他们便出了警室。
同时，裴知瑾和如鸢从另一间室内走出。谭卓看清了这张熟悉的脸，眼睛亮了亮开口道：“小……漂亮哥哥你怎么在这儿？”发了问便开始喋喋不休：“刚刚那个提醒我的人是你，对吗？”
谭卓言语和表情里都透露着开心与兴奋。如果有尾巴的话，那他现在就像一只开心摇尾巴的小狗。
裴知瑾在他们打架的时候便瞧见了他们的脸，许是谭卓太过热情，他也没好气的开了句玩笑：“嗯，热心市民。”
如鸢和谭许深在一旁几乎同时开口，脸上都充满了惊讶与疑惑。
谭许深：“你们俩认识？”
如鸢：“你们俩认识？”
“……”
谭许深瞧了瞧对面头戴包巾身穿花店店服的女人，如鸢也瞧了瞧对面身穿狗狗卫衣满头卷毛一脸拽的跟二五八万一样的男……男孩。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