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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失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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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安朝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女人微微鞠躬，礼貌道：“阿姨好，我是霍安。”
霍安一边打招呼一边给自己打分：语气礼貌满分，穿着满分.
没有问题，一切都很完美。
亦昂笑着走到霍安身边：“真巧，阿珍前天才给我说你们在一起了，今天就见到你了。和朋友一起来吃饭？”
霍安点了下头：“我带公司里的人来聚餐。我和阿珍也是刚刚才定下来，本来还想着过段时间，我们彻底稳定下来再正式上门拜访一下您和叔叔。”
亦昂上下打量了一下霍安满意地点点头：“好孩子，真有礼貌。听阿珍说你们是初中同学？”
霍安笑道：“是的阿姨，我们初中一起上学的。高中因为我要去国外念书，那个时候信息也不是很发达，所以就和阿珍断了联系。”
“那你们能再一次走到一起真的是缘分啊，”亦昂拍了下手继续说，“阿珍，不太会做人。他有的时候任性又喜欢装神秘。以后就麻烦小安多多包容阿珍啦。”
霍安听到亦昂的话，喉头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里涨得难受。如果阿珍听到这些话，他该会多难过啊。但是，对面是兰琢的母亲，他也不好直接反驳。霍安思索了一下正准备开口，突然被另一个女人的声音打断。
“亦昂！我在这里！我们一起进去吧！”
亦昂回头开心地挥了挥手：“淼淼，等我一下。”
随后，亦昂回身向霍安说：“那下次再见啦小安。”说完，亦昂便和另一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人走进了餐厅。
霍安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他想，今天可能会下雨，他想早点回家陪着兰琢。
*
彼时，兰琢正披着霍安给他买的小毯子修改稿件。这是《诡雨》的第二部，他希望这本书能够尽可能满足读者们的期待。
《诡雨》系列对兰琢来说有特别的意义。这是他在经历一系列打击以后，在事业上获得的第一个认可。对于兰琢而言，文学是他救命的蛛丝。在漫长难熬的岁月中，他靠着一个个文字重建自己内心的秩序。在读者们的热烈的回应中，他的寂寞也被一点一点驱散。
兰琢用手指顶了顶因为低烧胀痛的太阳穴，突然，门铃响了。
他起身披着毯子去开门。兰琢一边走一边想：是霍安吗？是忘记带什么东西了吗？
兰琢一边开门一边用带着鼻音问：“霍安？”
没有人回答。
兰琢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他先是下意识地冷笑了一下，随后冷声道：“跟踪属于违法行为。”
张临看着兰琢笑了笑：“没想到分开的这五年里，你还有法律常识了，兰琢。”
兰琢面无表情地准备关门，突然被张临拉住手腕用力从门口扯了出来。本来就因为低烧有些脱力的兰琢没有站稳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张临居高临下地看着跌倒在地的兰琢。兰琢还是这么好看。甚至因为低烧，他的脸泛着微红，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般的朦胧，这样的兰琢比平时让人更加喜爱。
张临下意识地向兰琢伸出手柔声道：“快起来兰琢，怎么还和以前一样弱不经风。离开我了以后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吗？”
兰琢拍开张临的手，扶着墙站起来讥讽道：“你也是。甚至还退步了。”
张临收回被兰琢拍开的手，挑了下眉：“你是说我引资输给霍安的事吗？商场如战场，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还是这么天真。”
兰琢倚着墙笑道：“你还是这么自信。”兰琢感觉自己的眼睛好像被黑色的胶片蒙上了，胶片质量还很差，黑色的胶底上布满了霉斑一样的白色斑点。于是，他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等他再次睁开眼睛后，眼睛里盛着贝加尔的冰湖。
张临觉得眼前的兰琢比过去的兰琢更加吸引他。他更加美丽锐利了。但是，想到他现在的男友，张临又有一点不满。
于是，他开口：“怎么霍安没把你照顾好？要不是张章给我说，我还不知道你竟然和他勾搭到了一起。你帮霍安和龙渝牵线搭桥搅黄我们的引资，是为了报复我吧。”
兰琢闻言突然笑了一下，笑容好像冬日的红梅那般清冷耀眼。张临一时间都有一丝失神。
紧接着张临就听到兰琢说：“你的引资方案本来就比霍安的差，菜就多练，把你的无能寄托在幼稚的情感纠葛中，太低级了。还有，我好心警告你，管好张章这只落水狗，小心他给你带来大麻烦。”
兰琢说完就直接关上了门，他隔着门说：“你要是再在门口呆着，我就叫保安了。”
张临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勾起一个阴冷的笑容。这样的兰琢，更有让他捉回身边的意义了。来日方长。
兰琢关上门感觉头更疼了，好像有一个女人穿着高跟鞋在他的太阳穴上跳踢踏舞。他拉开抽屉，吃了两粒止痛药。
但他的心里却无比畅快。兰琢回想起张临看他的眼神，那种跃跃欲试的胸有成竹的眼神，就像张临过去追求他的眼神一样。兰琢小声骂道：“真是贱啊。”
*
晚上下班的时候，霍安并没有直接打车，而是先去花店买了一束玫瑰花，又去买了两盒布丁。
爱人期待惊喜，病人尤其需要。
霍安回到家，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饭菜，兰琢正窝在沙发上打盹。霍安悄悄地关上门，他想把这幅画面深深烙在心中。这应该是他心中最向往的一幕，这是关于家真切的勾勒。
霍安对完整家庭生活的记忆只停留在小学时，中学时父母日夜争吵，高中大学便是一直住校。硬要说的话，兰琢带着他一起中午去外婆家都能算是温暖的家庭回忆，慈祥的老人和热乎的饭菜，填补着年少时霍安心中隐秘的缺憾。
兰琢听到了声音，睁开了眼睛。他只是模模糊糊地看到了霍安的身影，嘴角却已经扬起了好看的弧度，他朝着霍安伸开手：“霍安，辛苦了。”
霍安把玫瑰和甜点放到桌上，大步来到兰琢身前，将他的家拥入怀中。
霍安把额头贴在兰琢的额头上：“阿珍，怎么感觉你还在发烧。起来我们来量下体温。”
兰琢哼哼唧唧地拉着霍安的衣角：“我们先吃饭好不好。我饿了。”
霍安叹了口气：“好。你先坐着，我去收拾餐桌。”
兰琢点点头，然后裹着毯子晃到桌边。他看到了一大丛艳丽的玫瑰，他的眼睛亮了一下：“霍安！今天的玫瑰好好看！”
霍安在厨房应道：“嗯哼，我还买了小布丁。你尝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喜欢的话，我们以后经常吃。”
霍安拿好碗筷，又给兰琢拿了一个吃甜品的小勺子。兰琢懒洋洋地拿勺子挖了一块补丁，他勺子含在嘴里满足道：“好吃，还不是那么甜。明天也想吃。”
这可是国内对甜点的最高赞誉了。
兰琢吃了几口饭就不想吃了，他趴在桌子上看着霍安吃。一边看一边嘴里还在念念叨叨。
霍安一开始以为兰琢只是感冒让他没有胃口，但是，他越仔细观察越觉得不对。于是霍安起身把兰琢从椅子上捞起来放到沙发上，又取出体温计——38.5度。
霍安皱着眉：“阿珍，你今天一直没有退烧吗？”
兰琢烧得迷迷糊糊地说：“是有点。但是我的稿件改完了的。”
霍安听着兰琢前言不搭后语的嘟囔，当机立断给兰琢穿好衣服带他去了医院。医生仔细检查完对霍安说：“病人感冒一直反反复复，现在有拖成肺炎的趋势。我们先给他输液让他把温度降下来，明天住院观察一天，回家以后要注意保养和休息。”
霍安点点头，等他回到病房，兰琢已经输着液睡着了。霍安看着兰琢的睡颜叹了口气。
霍安出神的看着兰琢，他知道兰琢有很多事情不想给他说，但是前一天晚上兰琢在前半夜睡得不踏实，等他清醒又说：“我会对你好。”再加上他今天遇见亦昂时，亦昂的表现，霍安认为他还是需要找个机会和兰琢聊聊。
但是需要恰当的时机和方法，他不希望给兰琢太大的压力。可是，霍安不知道什么样的时机和方法是恰当的，他就像热锅上的蚂蚁焦急又无助。
正在霍安胡思乱想的时候，兰琢醒了。
兰琢有些迷茫地问：“我们在哪里？”
霍安起身，用手摸了摸兰琢的额头说：“在出版社，阿珍。编辑把我们都绑架了过来。”
兰琢愤怒道：“还有两天！还有两天！绑架犯法！我改完了！”
霍安好笑地说：“在医院，阿珍，你前面都烧糊涂了。”
兰琢终于看清了天花板还有吊瓶，他看着霍安说：“抱歉霍安，我又给你添麻烦了。你又不能好好休息了。”
霍安坐会椅子上，把手轻轻附在兰琢没有输液的手上说：“阿珍。这很正常，不要道歉。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是你陪我了。”
兰琢用没有输液的手软绵绵地拍了下霍安的脸：“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霍安握紧了兰琢的手：“好好好。不要抱歉，阿珍，我们是一体的。和你度过的每分每秒我都很珍惜。所以，我希望，如果你不开心的话可以告诉我。被恋人依靠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兰琢听着霍安的话笑了笑，轻声应道：“好。”
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霍安看着兰琢，心里比起失望更多的心疼。他不知道兰琢是遭遇了什么，才会失去分享欲。年少时的兰琢对霍安说过，他坚信沟通的重要性，任何事情说出来都会好很多。快乐的事情会变成双倍，悲伤的事情会淡成二分之一。
在这一刻，霍安才真正的深刻的明白兰琢变了。他的阿珍伤痕累累，变得沉默又可靠。可是要经历多少事情，才会让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成长成这样。
但是没有关系，他也不是为了追求从未改变的兰琢才一路追到苏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