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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依赖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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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云栩松了口气，一把拽开门。
“怎么——”
他定睛一看，祁铮洗得发白的T恤上布着鞋印，被雨水冲洗后显得愈发泥泞。
再往上瞧——祁铮脖颈上带着狰狞的掐痕，脸早已冻得毫无血色，嘴角的淤青更加明显。
裴云栩把人往屋里带：“怎么回事，谁打你了？”
祁铮拂开他的手。
“我脏，就不进去了。”
他从兜里掏出那个粉色的暖手宝，暖手宝已经修好，胶痕还残存在摔坏的裂痕上。
“修好了，以后手不会冷了。”暖手宝被塞到裴云栩怀里，祁铮转身就走。
裴云栩怎么能让他就这么走了，他一把拉住祁铮。
“脏个屁”裴云栩冒了粗口“进来。”
祁铮缓缓转过头，裴云栩看着那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心口蓦的发疼。
眼前分明是已经成年的人，个头也堪堪超过他，可裴云栩却总觉得眼前的祁铮还是个小孩——需要被爱着的小孩。
裴云栩抑制不住的心疼，他上前一步，将祁铮笼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第一次——主动抱住祁铮。
这身躯太过冰冷，他只想匀一份温暖给他。
怀中的少年身体冻得发颤，裴云栩一下下顺着他的背，安抚似的又呼噜呼噜他的头，柔声说道：“听话，跟裴老师回家。”
拳脚落到祁铮身上时他没哭，胃痛到痉挛时没哭，被孤立时没哭，从出生的第一声啼哭后，他早就忘记了哭泣的意义。
泪水在脸上冲开两道沟壑，他背负的泥泞太多了，他不敢回抱裴云栩，可他却主动抱住他。
他不嫌他脏。
他说要带他回家。
窗外的雨滴一滴滴累积，裴云栩领祁铮进了门。
祁铮没舍得弄脏沙发，站在客厅乖乖的等着裴云栩。
裴云栩拿了条沾水的毛巾递给他“把脸擦擦。”
祁铮不语，向他展示自己擦破的手掌。
耍赖的意味明显，裴云栩没心思扯皮。
温热的毛巾轻轻抚过他的脸，祁铮像是不能自理般杵着，裴云栩隔着毛巾随意描摹着少年的眉眼。
他移开毛巾，蹙起眉头：“我问你，你老实交代。”
“嗯。”
“谁打的你？”
“......我爸。”
“你妈妈呢？也打你么？”
“......”
裴云栩见他又不愿开口，扶额无奈，祁铮却又突然开口：
“死了。”
裴云栩一愣，没料到这个答案。
“裴云栩，没人管我了。”祁铮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无意识的搓着指尖，麻木的心脏泛起一圈圈波澜。
没人管他了。
裴云栩只觉得一阵心疼，眼前的少年，到底经历了多少？
他抬手呼噜呼噜祁铮的头柔声道：“胡说。”
“我没管你么？”
裴云栩找出药箱“坐下，哪伤着了？”
祁铮掀起上衣，后背那青青紫紫的痕迹着实让裴云栩吃了一惊。
新伤叠旧伤。
上药的动作已经很轻，可祁铮仍疼的冒冷汗。
“乖，马上就好了。”裴云栩动作越发轻柔，语气中是遮掩不住的心疼。
是亲生的吗，这也能下得去手？
少年的躯体显然成熟，线条硬朗，可身上的伤痕让这副身躯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上好药，裴云栩没忍住搓搓祁铮肩膀安抚道：“好了。”
“把衣服换了，身上去简单擦洗一下。”
“过来我给你找套衣服。”
祁铮亦步亦趋跟上裴云栩来到衣柜跟前，他又想到上次的场景，脑内一阵热血上涌。
裴云栩无暇顾及，翻出条黑卫衣扔给他，又找出条沙滩裤。
“先穿这个，毛巾我给你拆条新的。”
祁铮摩挲着手上的布料，上面有裴云栩的味道。
很安心的味道。
拿上衣服毛巾，他进厕所听着裴云栩念叨：“这个是洗面奶，这个白瓶子的是沐浴露，洗发水.......”
他没认真听，只盯着裴云栩看。
裴云栩说管他。
裴云栩真的很好看。
裴云栩身上很好闻。
“啧”裴云栩伸手轻敲他脑门儿“怎么总走神？”
“听着呢。”祁铮抓住那只手“白瓶子是洗发水。”
裴云栩失笑：“行了，认真点。”
“裴老师，我饿。”祁铮蹬鼻子上脸。
“赶紧洗你的，净给我找事”裴云栩推他，却没拒绝。
热水澡洗的祁铮心里暖烘烘的，他觉得在裴云栩身旁，自已变得越来越不像从前了。
从前的自己，会这样轻易向别人露出伤疤吗？
一条伤痕累累的小狗，第一次遇见对他好的人类。
祁铮站在镜子前，一把抹开上面的水雾，他直视着镜中人的身躯。
已然是成年人的躯体，线条干练，水珠顺着紧实的肌肉线条流下，交错的伤痕不规则的遍布。
他按压着瘀痕，仿佛没有痛觉。
祁铮早就习惯了皮肉上的痛苦，因为这远不及心灵上的践踏痛得多。
他把自己紧紧包裹，可裴云栩却轻易的走近他。
发梢的水珠砸在地面，少年结实有力的胳膊撑在水池边。
裴云栩叫了祁铮好几声，见里面的人没回应，又敲敲门，
“祁铮？你还好么？洗完了出来吃饭。”
里面的人才仿若梦初醒，祁铮抹了把脸上的水慌忙道：“好，好了。”伸手去拿门把手上的毛巾，脚底一滑，门没锁。
裴云栩刚想离开，门却骤然开了，热气扑了他一脸。
映入眼帘的，是祁铮的宽肩，水珠滑下，腰腹........
裴云栩愣住了。
祁铮的手还悬在半空，身上□□的遛鸟，裴云栩反应过来一把摔上门：“神经病！不穿衣服你开门干什么！”脑中闪过刚刚的画面。
这小子，吃什么长大的？那里怎么...
裴云栩甩甩头，尝试把那画面甩出脑袋。
祁铮着急忙慌穿好衣服，没敢再遛鸟，先出去哄哄他脸皮薄的裴老师。
打开门，见裴云栩还站在原地，
“裴老师....”
裴云栩倒也没那么不好意思，“你虎不虎，脑子进水了？”
祁铮叽里呱啦解释他是如何不小心才打开门，裴云栩根本没听。
他嫌吵，干脆一把捂住祁铮的嘴，“你行行好吧，别说了，赶紧吃饭睡觉，明天不上课了？”
分针又往前跳了一格，早就过了十点。
祁铮这才闭嘴，悻悻去吃饭。
坐在沙发上，他才发现上面放了床被子，裴云栩把被子往旁边挪挪开口：“晚上我睡沙发，你睡床，被褥我换了新的。”
祁铮知道裴云栩的单人床挤不下两个人，可心里却莫名失落。
“我睡沙发吧。”他不想让裴云栩挤在沙发上。
看着眼前人恳切的模样，裴云栩怎么可能猜不出他想的什么，勾勾嘴角:
“睡你的，反正就一晚上。”
祁铮恍然，是啊，就一晚上。
一旦时间有了界限，他就越发贪恋这份温暖。
囫囵吃了饭，两人并肩站在镜子前刷牙。
祁铮偷偷通过镜子看裴云栩。
在白炽灯的笼罩下，裴云栩显得更加白，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柔和了那双凤眼，鼻梁上的小痣更清晰了。
祁铮觉得，裴云栩真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
怪不得班里的女生上裴云栩的课那么积极....
祁铮越想越远，满嘴牙膏沫快从嘴里掉出来了，裴云栩终于忍无可忍轻轻扇他一脑瓜。
“操！打我干嘛？”祁铮如梦方醒吓了一跳，
裴云栩笑着骂他：“困晕了吧你，赶紧洗洗睡。”
祁铮不满，怎么对别人就笑颜如花的，到自己这就是又掐又扇的。
裴云栩真特么双标！
许是处于怜惜，裴云栩又抬起手。
祁铮以为他又要扇自己脑瓜，但没躲，结果裴云栩只是轻抚上那颗大脑袋，
“别多想，好好休息。”他轻声道，
祁铮希望裴云栩多揉揉，裴云栩却很快的垂下手，捂住一个哈欠走了。
熄了灯，他听着沙发‘吱呀’一声，听到裴云栩也睡下了，才默默躺到床上。
这样也算是共枕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