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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怎么又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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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的事,裴云栩只当是小插曲
清晨,他一路裹挟着早上的寒风走进教室盯早读,早上出门迟了,匆忙间忘记穿上外套,冷风冻得他一哆嗦,初春的倒春寒可不是开玩笑,又一阵寒风顺着没关严的窗缝溜进,裴老师冻得指尖发红,那张素白的脸都挂上了一丝粉,
祁铮正趴在桌子上睡觉,昨晚父亲又喝的烂醉跟他动手,胃中阵阵痛感侵蚀着精神细胞,但他早已习惯这种日子,麻木不仁,无痛无感
“叩叩”
一双冻得发粉的手敲了敲课桌,在书声琅琅的教室里并不明显,但祁铮还是听到了
他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裴老师,只见裴云栩双颊透着粉,显得……愈发的娇气,下一瞬:
“去后面站着读”裴云栩脸色不善,他上课一向规矩严格,只要在他的课堂上,不允许插科打诨,
祁铮纹丝不动,又直愣愣的看着裴老师的脸,见他不动,裴云栩脸色沉了几分,刚欲开口,祁铮就站起来向教室最后走去
裴云栩走上讲台,扶着讲台的手突然滑了一下,粉笔灰簌簌落在皮鞋上。三排后的英语课代表抬头看了一眼——裴老师今天没训斥值日生没擦黑板。
午休铃打响,裴老师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腰,拿着教资就走出教室,
坐在办公室,没有暖风的办公区愈发的冷,他下意识搓着指尖,只觉得浑身都冻得发冷,刚欲起身,打算接点热水缓缓,办公室的门就被敲响
“叩叩”
“请进”裴老师说道,又放下杯子
门“吱呀”一声打开,祁铮站在门外,没进来,
“怎么了?”裴云栩疑惑“进来。”
祁铮走近,把手里攥着的暖手宝放到桌子上,
“小卖部打折买的……给你”
裴云栩反应过来了,这小子是不想欠他昨天的人情,正要拒绝,祁铮已经走了
他摸上那暖手宝,上面暂存着淡淡余温,可暖手宝始终关着,这傻子是拿了多久才进来?
打开暖手宝,简陋的外包装上印着福字,被祁铮用涂改液抹掉,裴云栩摩挲着,手上的温度好像顺着血管流入心田,周身温度也没那么冷了,裴云栩轻笑一声,
“也不是没良心”
祁铮把暖手宝往桌上一搁,塑料外壳在寂静的办公室里"咔"地一响。转身时校服口袋露出半截被撕掉的价格标签——39.9元,够他吃三天食堂,祁铮轻叹一声——今天怕是又要空着肚子了。
桌兜里好像还有临期的苏打饼干,今天就这样吧,祁铮想,快步走回教室,胃阵阵抽痛,拆了饼干,就着矿泉水,午饭草草解决,胃里空荡荡的,愈发得疼了
终是抵不过这阵胃痛,祁铮缓缓蹲下,眼前疼的发白,太阳穴管突突跳动,像是有第二颗心脏长在那,他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
真是……疼出幻觉了?
他抬头——又是裴老师
裴云栩看见蹲在地上的祁铮,加快了脚步,祁铮看着裴老师一步步走来,他数着步数,每走一步,胃里就像有把钝刀跟着晃。
他咬破了口腔内壁,喉间泛起铁锈味,拳头紧硌胃部尝试缓解疼痛
脚步声停在身边,裴云栩扶起他,心中暗道:
“大小伙子看着不胖,还挺沉”
刚扶起,就被祁铮一把甩开,疼痛让他眼前都有些模糊,却仍撑着
「怎么了,低血糖?」裴云栩念在他这幅样子没生气,只关心道
祁铮往后退退,刚刚那副动作扯到了胃部,眼前只觉得一片噪点,仍咬着牙道
「您管的太宽了。」
裴云栩看着他这幅倔强但不肯示弱的样子,又升起那念头——宛若一条伤痕累累却不肯接受帮助的……大型犬
被拂了面子,裴老师多少品出点不知好歹的味道,这家伙太倔,可要是真的直接走了,他做不到。
裴云栩这次没上手,直接道
「跟我去医院」
「我不去医院!」祁铮突然怒了,吼出声来。酒精味让他想起十二岁那个雪夜。急诊室的白炽灯下,护士问「家长呢」时,父亲正喝的烂醉赶来。
他放下顶着胃的右手,推开裴云栩就往外走,眼前一阵阵昏黑,他觉得这次大概率撑不住了,要快离开这
离开这,离开他身边,离开……
正欲走,腕子却被裴老师捉住
“医院。”裴云栩扣住他手腕,“或者我打120让全校围观。” 裴云栩不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不可拒绝的严厉,他拿出了老师的威严,语调带着他惯有的冷
许是被裴云栩的语调威胁到,又或是腕上传来不可忽视的冰凉,祁铮停了下来,下一秒
裴云栩惊道
“祁铮!”
祁铮晕过去了。
校医院
裴老师守在病床边,学校的医务室很久没用过了,直道校医匆忙赶来,裴云栩才知道,祁铮长期吃饭不规律,慢性胃炎已经很严重,他看着躺在病床上、脸色泛白的祁铮,他忽视不了,校医掀起祁铮洗的发白的短t,那身上遍布的、大小不一的淤青,裴云栩说不上自己的心情,校医掀开衣摆的瞬间,裴云栩下意识去摸口袋里的烟——尽管他戒烟三年了。那些淤青在苍白皮肤上太刺眼,最新的一道还泛着紫,边缘整齐得像皮带抽的。
校医开了药就走,医务室里只剩祁裴二人,许是不放心,裴云栩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第一次,认真的描摹起眼前的少年
颧骨和下颌线已经显出成年男性的锋利,给人一种锋芒毕露的危机感,这样显出硬朗的脸上却有着一双杏眼,柔和了锋芒,眉头在睡着时也蹙着——裴云栩轻笑,真是警惕,却有被左眉上一道疤吸引了注意,再往上瞧,头发显然是自己用剪刀乱啃一通,参差的发梢旁是晒伤的皮肤
睡着的样子,像是刺猬露出了柔软的腹部,裴云栩开着小差,只觉得头愈发得沉,不知不觉在椅子上歪头睡了过去。